第7章

唐景配慣了各種尺度的劇,節操早丢到了外太空,也就沒想到陶念安為什麽單單沒把那兩部給哥哥。

當晚陶希寧躺在被窩裏,聽着新音頻昏昏欲睡的時候,耳機裏突然傳來一陣銷魂的呻吟。他一瞬間被吓清醒了,正在回憶這是什麽亂入的東西,就聽見了唐景近在咫尺狂狷邪魅的一笑:“水可真多。”

陶希寧整個人都傻了。

先前發出呻吟的小受開始難耐地哀求起來。唐景配的是個痞子攻,邊喘邊說:“吸了爺這麽多,換個女的早生了十胎八胎了。”那小受也放得開,語無倫次地叫得一聲比一聲響,配上誇張的水聲和家具搖晃聲,幾乎就在陶希寧的腦袋裏放電影。

一只滾燙的手撫上他的腹部,加大力度摩挲着,仿佛真要往這具沒有子宮的身體裏植進一個生命。低沉含笑的男聲在他耳邊說着情話,那只手不斷向下探去,握住他,包裹他,喚醒他,熱烈地撫慰他……

陶希寧一把扯掉了耳機。

這樣不行……不行。

他平躺着深呼吸了片刻,那已然擡頭的東西仍固執地不肯消停。陶希寧索性下床,跌跌撞撞地摸去浴室,沖了半天冷水澡。那聲音陰魂不散地跟着他,像一把澆不滅的火。

——

唐景越來越頻繁地出入于陶希寧的辦公室。一開始還只是借着換音頻的工夫聊幾句,後來索性連名頭都不想了,三天兩頭地往他這兒跑。來了就往沙發上一坐,跟陶希寧天南地北地神侃胡吹,或者只是靜靜看着他做事情。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個地方自帶聖光啊。”唐景四下打量着這個不起眼的房間,“在這裏坐上五分鐘,心情就完全放松了,頂得上何醫生那邊一小時。”

陶希寧從文件裏擡起頭來:“是嗎?真好。”

“沒打擾到你吧?”

“沒有,随時歡迎。”陶希寧再次保證,“我也很高興能跟人說說話。”

“有什麽能幫忙的随時跟我講。”

陶希寧總是最後一個下班,唐景覺得他太辛苦了。

Advertisement

“唔,既然這樣,能幫我把那邊那一沓紙在右上角打孔嗎?”陶希寧倒也不客氣,翻出一只打孔機遞給了唐景。

對于對方不斷的接近,陶希寧表現得既不受寵若驚,也不厭惡排斥,有些過于安之若素了。唐景主動提供的幫助,他也非常自然地一一接受。

“這一沓也是談話筆記嗎?”唐景問。

“嗯,那些都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的個例,我想做相關的課題。”陶希寧解釋道,“幾年前當志願者去過地震重災區,給那裏的人做災後心理輔導。大概因為我自己就是盲人,比較能建立信任關系吧,輔導效果出乎意料地好。至今還有些孩子跟我保持聯系呢。”

唐景無聲地擡頭望着對方。

“雖然這種效果很難量化統計,但我想試着做做看。如果能證明殘疾人在災後輔導方面的優勢,說不定會給像我一樣學心理的殘疾人指出一條明路。”陶希寧偏了偏頭,“你在聽嗎?”

“你很不一樣啊。”唐景脫口而出。

“跟什麽不一樣?”

唐景頓了頓,有點自悔失言。陶希寧卻笑了:“跟你想象中的盲人不一樣嗎?”

“……是的。我小時候住的小區裏,總能見到幾個眼盲的大爺聚在一起,個個脾氣古怪滿腹牢騷。我也想象過,如果自己什麽都看不見,大概也會心生怨氣吧,憑什麽我跟別人不一樣呢?宅在家裏閉門不出也是正常的,畢竟未知的環境都是危險。但你的世界好像比我還廣闊……別的不提,單是學心理這一點就很厲害了。”

陶希寧笑着搖搖頭:“我比你說的差遠了。只能說是朝着那個方向努力而已。往安全區域外走一步,等到站穩了,就再走一步。有時候會很難,但是比起那些,我更害怕畫地為牢、蜷縮着虛度光陰的人生。”

這幾句話他似乎已經想過無數次了,毫不猶疑就說了出來。唐景放在心裏回味了半晌,竟生出一股豁然開朗的感覺。自己又何嘗不在畫地為牢呢,只不過是另一種枷鎖。

“還有,一旦真的走出來,就會發現外面的惡意遠沒有自己想象中多。”陶希寧猶豫了一下才接着說,“一開始我也會不舒服的,在被人莫名其妙地同情之後。但是換個角度想,善意地幫助別人會給幫助者本身也帶去正面情緒,未嘗不是互利的。比如說,你在這裏也會心情放松不是嗎?”

唐景愣了愣,下意識地就要反駁。

不是的,我幫助你不是為了自我滿足,更不是為了心理療傷……

但随即他陷入了更深的迷惘中。如果不是那樣,又是為了什麽呢?

自己到底是懷着怎樣的心情接近這個人的?

“所以,只要自然地接受,然後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回報他們就好啦。”陶希寧微笑着拍下結論。

“陶醫生。”

“嗯?”

唐景盯着他看了半晌,往前探了探身:“你知道嗎,S大後面有一片天然湖,景色很好。”

他突然轉了話題,陶希寧不明所以:“聽說過。”

“有時間的話去那裏走走吧?”

“诶?”

“去走走吧。”唐景忽然很想把對方拉出這個醫患角色鮮明的環境,“路修得很平,空氣特別好,你會喜歡的。就當是回報我一下,好不好?”

“啊,不必這麽說,我自己也很想去的……”陶希寧有點無措,對方的舉止總是出人意表。這種約會似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那就這周末吧。”唐景滿意地決定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