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致命電話
葉成文死死盯着時闕。
他沒有懷疑時闕話裏的真實性。
和大驚小怪的玩家們相比，葉成文還是有些見識的。
他看着時闕，笑了一聲。
翻騰的殺意随之被掩蓋了下去，看起來又是一個可以和時闕坐下來談生意的人了。
“你要怎麽證明你有能力和我合作？”
不愧是死之前管理過大企業的NPC，之前的打打殺殺就這樣一筆了帶過去。
葉成文對時闕說：“如果你能證明，我肯定和你合作。”
時闕滿意地笑了：“好。”
葉成文的意思——交易成了。
時闕對他說：“跟我來。”
有了葉成文開綠燈後，時闕可以直接到達第二空間的船長室。
路上葉成文給時闕說尋夢號上的工作人員全都死在了上次儀式中。
自然就包括了郵輪上的船長等人。
尋夢號早就陷入了無法返航的狀态。
在葉成文眼裏，無人操控的船長室和其他的普通空間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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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時闕為什麽要去這個地方。
時闕只是笑而不語。
他從上船開始就在尋找船長室。
對任何一條船只來說，船長室都算得上是一個最特備的存在。
幾人沒一會就到了船長室。
第二空間的船長室畫風一如既往的破敗。
只是因為四面都是窗戶的良好視野，偶爾還有一絲窗外的微弱光芒照射進來——
現在明明是白天，尋夢號外确卻被厚重的烏雲幾乎給壓成了黑夜模樣。
暴雨中海浪翻湧出誇張的幅度，時不時閃過的雷電帶出唯一的光。
仔細看過去，以時闕的良好視力，海面上是時不時還會出現一種看得人難受的黑色霧氣混合着翻騰的浪花在叫嚣着。
穢氣的濃度已經到達了可以具現的程度。
時闕稍微看了看窗外的情況就收回視線，重新把重點放在船長室內。
頂着葉成文的目光，時闕擡手将附着漂泊在屋內的黑暗力量全部都集中到他的手心上方。
一個黑色的能量球逐漸顯現出來。
整個屋子看上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實際上只要是個人現在站在這裏都能發現船長室變了。
失去了洶湧的負面力量作祟，船長室這才算是變成了一個單純的破敗屋子。
下一秒，不用時闕再說什麽，葉成文自然就看到了船長室裏新出現的東西——
屋內三面都環繞着整牆的窗戶，只有在進門的一面牆上突兀地出現了一扇新的房門。
果然在這裏。
時闕早有預料。
這是失去了所有黑暗力量的遮擋後，才從僞裝中透露出來的一道新房門。
就連葉成文也不知道這個東西。
畢竟葉成文也做不出這種抽空整個船長室裏的黑暗力量的事情。
葉成文心裏對時闕的做法驚訝了一瞬後，緊接着他的注意就集中到了這個房門身上。
這個房門的造型一看就知道是尋夢號上所有客房的統一風格。
只是和其他客房的門不一樣，這個房門上的門把手赫然是一個銅鑄人手的模樣。
這只人手微微張開還保持着握手的姿态。
——想要開門就必須握“手”才行。
葉成文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特殊的門把手。
看得他莫名地心裏發麻。
時闕卻沒什麽感覺地走上前去，握住這個詭異的門把手，打開了這扇房門。
葉成文跟着他的步伐走進屋內。
時闕這才重新把手上揉成一團的黑暗能量順手扔回了船長室。
進入新的房間內，葉成文的驚訝更甚。
葉成文也忍不住說了一句：“這是我……之前住的房間。”
他認出了這裏是尋夢號上最豪華的套房。
儀式開始前葉成文就住在這裏。
只是葉成文現在到底不是活人，在第二空間裏某些記憶渾渾噩噩，也一直沒在意過睡覺的事情，沒有回來過。
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間讓葉成文忍不住驚訝，同時又好奇時闕的這一系列做法。
時闕看到這間套房，和他第一次在睡夢中被拉入的屋子一模一樣，不僅沒有第二空間的那種破舊，也不像第一空間裏那種“正常”的風格。
就連之前被爬行怪物打破在地上的家具也一個碎片都不差地灑落在地上。
時闕沒有理會葉成文，他去衛生間看了一下。
和時闕之前來過的那次相比，現在套房裏唯一的區別就是梳洗鏡正好好地挂在衛生間的牆上，沒有任何帶着神秘通道的洞口。
時闕也沒感到失望。
這個神秘通道可能都不一定是副本自帶的。
那個船艙和船艙內的陣法甚至都可以是祂借機弄出來的媒介。
真正是由村民們布置的儀式場所，時闕始終認為在第一空間。
套房裏完好的梳洗鏡反而側面證實了時闕的猜測。
只是…為什麽這個真神要這麽做。
時闕想到了幾次在睡夢中都被系統突然打斷踢回內艙房的經歷。
是系統為了隔絕他和這個黑暗神的接觸？
時闕暫且還有些想不明白。
“他”亦步亦趨地跟在時闕身後，默不作聲地模樣就連原本強烈的存在感都跟着降低了許多。
祂操控着分身，卻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還不是時候。
時闕重新回到套房，他給葉成文說：“這裏是兩個平行空間的中轉站。”
還沒等葉成文說什麽，時闕緊接着又做出一個動作。
他拿出最後一顆靈石，小心翼翼地掰下一丁點。
“第二空間裏尋夢號受到的傷害，在第一空間裏也會顯現。”
這是時闕早就從阿文那裏驗證到的事實。
葉成文知道這點，他點了點頭默認。
只是他不太清楚，這個和第二空間的NPC無法進入第一空間有什麽聯系。
時闕接着說：“這個地方可以把你卡到第一空間去。”
時闕沒有忘記幹瘦男人之前就站在套房門口偷窺過他一次。
第一空間的怪物能進這裏，為什麽第二空間的不能從這裏出去？第二空間只有一個套房入口錯亂到了船長室，第一空間的套房位置還在原地。
所以從第二空間進來的人，只要不走門，從其他的地方出去就可以順利到達第一空間了。
這個被黑暗力量包圍的特殊套房，可不會吃到同為暗系的傷害。
怎麽才能弄出另一個出口呢？
時闕也有辦法。
時闕估摸着時間把掰下來的一點靈石向着套房出口處扔出。
伴随着“轟隆”一聲，套房房門邊的牆上被炸開了一個不小的洞口。
煙塵還沒有散去，時闕和葉成文都看到了洞口的另一邊正是屬于第一空間的走廊。
葉成文面色一喜，就先試探着走了過去。
直到他順利來到走廊上，葉成文才相信自己真的來到了第一空間。
時闕從他身後走過來。
他眼帶笑意：“合作愉快。”
面對已經着和時闕生效的交易，葉成文也沒辦法抵賴：“你要我做什麽。”
這種小交易，時闕完全可以自己掌管交易內容。
他對葉成文說：“不要殺第一空間裏的工作人員。”
“并且現在就把第二空間裏的所有游客和工作人員全部帶過來。”
葉成文皺了皺眉，他有些舍不得先把游客祭品們給喊過來。
但是轉念一想，反正最後這些游客也要過來，他就還是答應了。
葉成文和時闕僞裝得很好，于取水為首的村民們并沒有發現他們。
就在葉成文指示着第二空間的NPC們全部去船長室時，時闕也沒閑着。
他讓葉成文繼續加油，接着就離開了。
時間流逝的速度越來越快，時闕還沒做什麽事，尋夢號上的時間就已經來到了傍晚。
時闕回到8414房，零點一過，他就在安眠曲響起的同時開門走了出去。
內艙房的注意事項之一——不要在零點後走出房間。
時闕又故意違反了一個注意事項。
但是出人意料，這次時闕沒有遭到任何NPC的攻擊。
甚至都沒有看到任何NPC。
小部分NPC是看穿了時闕不好惹，故意沒去招惹。
更多的NPC則是正在不知所措的狀态中。
葉成文帶着浩浩蕩蕩的第二空間裏的NPC朝第一空間湧來。
第一空間裏已經空蕩了很久的尋夢號迎來了久違的“熱鬧”。
葉成文和于取水自然就對峙上了，一個想方設法找祭祀所需的陣法，另一個祭品夠了就開始努力茍住嚴防葉成文。
然而真正帶來這一切“熱鬧”根源的時闕就這樣悄然從兩方NPC中脫出。
時闕蟄伏在黑暗中，不聲不響地掠過這群NPC，朝頂樓餐廳的方向走去。
為什麽是去頂樓餐廳？
時闕推開一直是放着肝醬位置的那個餐臺。
餐臺下方的暗門立刻出現在時闕眼前。
這是一道在其他時間裏完全不會出現的暗門。
時闕又違反了頂樓餐廳的注意事項。
暗門被輕松推開，時闕毫不猶豫地向下走去。
找到了。
頂樓餐廳的位置本來就在尋夢號最高處，從外面很難看出來，其實在頂樓餐廳和餐廳下一層公開的房間之間，還有一個暗室。
只是這個暗室的實際空間和整個餐廳差不多大，根本就不像是村民們準備召神儀式的巨大空間。
時闕依然堅信自己的想法，走了進去。
果然，當他沒走幾步就進入暗室內部後，沒忍住笑了出來。
時闕果然找對了地方。
密室的四面牆上都貼着一整面牆的鏡子，鏡子上還有寫滿了一圈暗紅色的符號。
暗室空間就這樣被無限放大，血色符號隔絕了四面鏡子的無限反射，也隔絕了地上最中心的一圈陣法，只在四面牆內各留下了一排符號的延長。
哪怕是距離近了，也很難發現這是單純的視覺效果，只會覺得這裏是一個十分空曠的空間。
非常具有誘導效果，稍不注意都會讓人以為這裏應該是郵輪的底部船艙，甚至村民們還聰明地留下了一些誤導痕跡。
就在時闕進入暗室的瞬間，于取水和葉成文都停下了動作。
時間的流逝速度越來越快，明明時闕只是一個從8414房到進入暗室的功夫，這就已經是來到後半夜了。
時闕進入密室後，更是感知到時間的流失速度瞬間又變快了。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天直接亮了。
雖然這個烏雲密布的天氣天亮不亮都沒什麽區別。
【距離副本結束還有十分鐘。】
或許是覺得時間流逝的速度實在太快，系統的提示音突然出現在了時闕的腦海中。
已經被壓縮到了最後的十分鐘。
這意味着只要再過十分鐘，玩家們就可以活過副本了！
同時也意味着，所有的危險都驟然壓縮到了最後的這段時間裏。
一片黑暗中，時闕的目光立刻集中到被困在屋內的幾個玩家。
時闕還沒過去，下一秒，于取水就出現在了屋子中央。
身形矯健，完全不像是一個七旬老人。
他看了眼時闕，對時闕露出一個得意笑容。
——就只剩下十分鐘，你拿什麽和我鬥？
于取水不再理會時闕，他勝券在握，立馬就開始了召神儀式。
十分鐘足夠讓他成功完成召神儀式。
畢竟已經有了一次經驗。
時闕沒有慌張，他看着于取水和其他也突然出現在陣法中的村民一起拿出一沓紙幣。
這些金錢裏絕大部分都是時闕之前給的五千塊。
村民們嘴裏念念有詞，手上燒錢的動作一刻不停。
他們開始了召神之前的準備儀式。
在玩家們擔驚受怕的神情中，時闕也開始了他的動作。
他笑着對于取水說：“船上的其他人怕你們。”
“但是現在不怕了。”
于取水心裏出現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在時闕話音落下的同時，已經找到暗室入口擠過來的NPC們瘋了似的湧了過來。
時闕給于取水的錢是從歐文那裏壓榨過來的。
這些錢本來就是歐文從各個同事手裏借過來的。
以于取水為首的幾個村民害死了整條船的人，這些人死後不怨恨他們才怪。
只不過苦于被獻祭的原因，NPC們都礙于于取水等人的舉行了儀式的身份，被恐懼壓迫着根本不敢反抗。
他們需要一個媒介。
時闕就提供了這個媒介。
承載了萬物欲念的金錢本身也承載了死去的船員和游客們的怨念和恨意。
當承載了這些情緒的被村民們燒掉的時候，從上次儀式後，村民和船上其他NPC形成的上下關系就被打破了。
和葉成文不同，這些被壓抑了許久的NPC，此時腦中只有對村民們的怒火。
沒有束縛後，它們沖得十分賣命。
被困在陣法裏的玩家們都看呆了。
他們差點以為自己肯定要沒了。
不曾想儀式還沒開始，他們就先一步看到幾個村民被其他NPC給包圍着攻擊了。
就連玩家們腳下原本為了囚禁他們的小型陣法，現在也成了隔絕他們和暴動的NPC的一道反向保護屏障。
別說是于取水，就連葉成文也沒法在這個混亂的場景下再進行什麽召神儀式。
因為葉成文從第二空間裏帶過來的游客也無一例外地恨着這幾個村民，早就全部撲了上去。
還有源源不斷的NPC憤怒地朝這裏趕來。
怪不得時闕找葉成文合作，提出的條件是要先把第二空間裏的NPC全部帶過來。
時闕在角落裏找了個不被NPC們波及的角落開始看起熱鬧。
玩家們這會被陣法“保護”得比他還安全，時闕一點也不擔心。
葉成文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時闕身邊。
“你倒是聰明。”
葉成文審視時态，發現這次自己沒什麽機會去做召神之後也放棄了，專程過來和時闕一起看熱鬧。
時闕大方接下誇獎，沒有理會葉成文。
已經沒有價值的顧客，惡魔才懶得去售後。
十分鐘說快也快，終于，所有玩家的腦海中都聽到了系統的聲音——
【主線任務完成，378號副本結束。】
【正在将玩家傳輸至結算空間……】
【玩家可在結算空間中做出最後一次劇情陳述總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