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已經被你迷上了
霍淩宵沒有動,眼眸沉沉,全身泛起的是不情願的氣息。
祁喬陽苦苦笑了下,轉向岑心:“您若這樣,岑小姐會難受的。”
這話似乎起了作用,霍淩宵最終松開了岑心。岑心第一時間跳到祁喬陽的身邊,依賴地挽上了他的臂:“帶我走吧。”
不等祁喬陽回應,便拉着他走了出去。
到了車前,她方才發現自己一直緊緊挽着祁喬陽,不太自然地松開,默默地坐在後座。
祁喬陽喝了些酒,沒有親自開車,請了代駕。他跟着岑心坐到了後座,轉頭看她時唇上已經溢出了苦笑:“真想不到,你竟然已經結婚了。”
他帶她來本就是想試探二人的關系,只是沒想到試出的結果卻是如此地出人意外……又難以接受。
她反常地對霍淩宵提出那些尖銳的問題,霍淩宵不僅不追究還把所有的廣告都給電視臺,使他相信他們的關系非同一般。他以為他們頂多是曾經相愛過的男女朋友,不想……
岑心閉了眼,沒有回答祁喬陽的問題。在面對霍淩宵時,她已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既然祁喬陽已經看到了她的狼狽,她也懶得再裝下去,整個人壓在椅背上,閉眼虛弱地休息。
祁喬陽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感興趣,不想卻扼殺在了萌芽階段。
岑心雖然閉眼假寐,但纖瘦的肩膀卻依然桀骜地聳着,這樣子的她倔強卻惹人保護。即使直相大白,祁喬陽還是忍不住去關心她,默默地脫下自己的西裝蓋在她身上。
岑心的眼睫顫了一下,雖然不習慣他的西裝和體溫,但此時已經沒有力氣來應對這些,索性由着他。
岑心沒想到自己會睡着,醒來時,發現車子已經停下。祁喬陽不在車裏,窗外有半明半暗的火星,細看下,原來是他在抽煙。
祁喬陽是那種幹淨倜傥之人,此時抽煙的樣子與他的性子極不相符,岑心不舒服地眨了下眼,卻什麽也沒說。
她推門走下去,認真地将西裝遞向他:“謝謝你,今晚。我走了。”
再簡單不過的幾個字,說完,便轉身朝住處走去,只留給祁喬陽一道孤寂倔強的背影。祁喬陽的心無端發悶,他幾步走了上去,将她攔下。
“你們之間究竟出了什麽事?只是小矛盾嗎?還是準備離婚了?”
岑心淡淡地看向祁喬陽:“這是我的私事。”
祁喬陽被她的冷淡激得差點失去理智,連唇都扭了起來,好半天才壓抑着出聲:“你就沒看出來嗎?我對你有感覺,男女之間的感覺。換句話說,我被你迷住了。”
“你最好不要對我有感覺。”她回應得極淡,極冷,一丁點兒意外的意味都沒有體現出來。不是不意外,心早已幹涸,情感已枯竭,她也沒有力氣去表現情緒,更沒辦法去愛人。
擡步,她再往裏走。
祁喬陽這次用力撅住了她的臂膀:“告訴我,你和霍淩宵到底鬧到了什麽程度?只是平常的小矛盾嗎?”
岑心冷眼去看他,從他的急切裏看出了他的認真。她沒有打算給他機會,最後,淡淡地點頭:“是的,小矛盾。”
祁喬陽慢慢地松開了她,唇上扯開了無奈:“太可惜了。”片刻,還是在岑心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早點休息。”
岑心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轉身離開。祁喬陽在原地站了稍許方才扭身上車,離開。
另一輛車緩緩開來,停在了祁喬陽曾停車的地方。霍淩宵皺起了眉頭,因為看着岑心進入了一家旅館。
“她一直住在這裏?”他問,臉色很不好。
尹責應了一聲“是”。他的臉已經繃了起來:“為什麽讓她住這麽差的地方!”
“這是大小姐自己的意思,阿甲曾勸過她,但她沒有聽。不過您放心,阿甲一直都在暗中保護她。”
聽到這裏,霍淩宵的臉色方才緩和了一些。再看一眼旅館,雖然有諸多的不舒服,但也知道岑心的倔強是誰也扭轉不了的,只能做罷。
岑心疲累地倒在旅館的小床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在抽離,連腳指頭都無法動彈。
她閉閉眼,霍淩宵的臉就印了出來,像趨除不去的幽靈,不管她怎麽努力都無法将他趕走。她煩亂地睜眼,卻驀然想起了一些過往的片斷。
她在河邊興奮地抱着他大叫:“你竟然吻了我,你竟然吻了我,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她在他門口等了一晚,只為了告訴他一句話:“我終于知道怎麽辦結婚證了。”
她偷偷地帶着他進入父親的禁地,不無驕傲地開口:“我現在就帶你去看我的身份證和戶口本,這些東西爸爸都鎖在保險箱裏。這個保險箱只有我知道在哪裏,爸爸對誰都沒說起過。對了,我竟然套出了保險箱的密碼,你說我厲害不厲害?”
正是她的這個行為,洩露了父親最重要的資料,最終為父親和弟弟引來了殺身之禍!
用力地抓緊了自己的發,她深深地埋下頭去,悔恨滔天大海般湧來,幾乎要窒息在裏面。
直到将冰冷的水澆在臉上,岑心才清醒了一點點。透過灰塵鋪滿的鏡子,她看到了孤零零的自己,蒼白憔悴,無依無靠。
這就是報應吧,報應她的任性和無知!
在房間裏呆了一陣,方才想起已經好些天沒有去看沈婉冰。沈婉冰現在是她活着的全部快樂,雖然已近九點,她還是打了個車去了醫院。
出人意料的是,沈婉冰竟然還沒睡。她趴在床上,正由着看護給做按摩。
大概是因為看到沈婉冰完好的樣子,岑心突然一暖,一直萦繞着的孤獨感就此消失。她快幾步走過去,帶着難得的笑臉去呼沈婉冰:“媽。”
沈婉冰似乎并未聽到她的呼聲,依然閉着眼。岑心悄悄地去淨了手,推了推旁側的看護:“我來吧。”
看護朝她笑笑,讓了位,她抹了些精油在手上,熟練地按了起來。似乎感覺到了按摩的手法不一樣,沈婉冰突然睜開了眼。
“媽,怎麽樣?”岑心柔聲問,因為能給自己的母親服務而心情極好。
沈婉冰卻在看到她那一刻突然眸子一緊,緊接着一彈而起,用力将她推開:“你這個掃把星,離我遠點!”
岑心被沈婉冰推得打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她無措地站在床邊,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沈婉冰依然瞪着眼看她,絲毫沒有緩和情緒的意思,她的目光尖銳極了,仿佛兩把刀,正狠狠地切割着岑心的身體。
她顫悠悠地呼了一聲:“媽——”
“我說了,你是個掃把星,還不給我滾!”沈婉冰的聲音并不高,陰沉裏含滿了恨意。
岑心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親。她竟然罵她是掃把星!
然而,自己何嘗又不是掃把星?如果不是自己的無知,怎麽可能造成今日的情境,怎麽會把父親和弟弟都害死?母親要恨,也是對的。
眼淚,無聲滾落,她巴巴地看着沈婉冰,看着這個世界上唯一,卻恨着她的親人,感覺孤獨感越發濃重,幾乎要再次将她淹沒。而自責和悔恨立時變成了兩把刀,輪翻在她的心口上切割!
看護過來,扯了扯她的衣角,她終于明白過來,踉跄着跑了出去。
她捂着臉一路跑,并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裏,直到被什麽東西狠狠撞擊,才虛軟地倒了下去。被撞到的是頭部,很痛很痛,她全然不顧,只一個勁地哭。
許是太過悲傷,怎麽都哭不出聲來,她的肩膀抖個不停,氣息不暢,幾乎要斷掉。
夜裏的氣溫驟然降低,陰沉沉地刮着冷風,她一點都不覺得冷,只覺得腦袋混混沉沉的,一時冷一時熱。而悲傷浸襲着她,使得她的整個人都迷糊起來,除了坐在地上流眼淚,什麽也不知道。
模糊之間,似乎有人在叫她。她太累了,連眼睛都睜不開,根本不去理睬這些。
霍淩宵将她的身體退開些,用手去試她的額頭,她的額頭滾燙燙的,她的身體更似在燃燒。
他的眉宇裏挂上了擔憂,再次呼她,她依然軟綿綿地坐在地上,任由他怎麽呼都不回應。
一股恐懼感扼上了他的喉嚨,再顧不得別的,他抱着她就朝醫院裏面跑。
尹責原本等在小巷外面,看霍淩宵這麽急匆匆抱着岑心跑出來,岑心的額頭上還有血痕,也吓得不輕,匆忙去叫醫生。
“先生,麻煩放手,病人需要治療。”醫生在霍淩宵耳邊連說了兩次,他都沒有松手。直到岑心不舒服地呼了一聲,他才清醒過來,連忙将她交給醫生,卻一步不落地跟緊醫生,兩邊的青筋冒得高高的,眉毛幾乎擰在了一起,拳頭不覺間握得緊緊的。
尹責跟他出生入死,經歷過無數,卻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态,目光不由得也跟着落在了床上的岑心臉上。
那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漂亮是漂亮,只是那份硬骨卻不是男人所喜歡的。只要霍淩宵願意,他的身邊可以出現更多更漂亮的、柔情如水的女人。
“病人的傷是外傷,已經包紮過了,另外,有點發燒,這裏開了退燒藥,隔四小時喝一次,燒很快就會退下去。”醫生交待了一番,留下幾包藥離去。
霍淩宵愣愣地看着床上的岑心,因為額頭包紮了繃帶,一張臉顯得更小,一巴掌就能覆上。被子印出了她的身體輪廓,淺淺的一點,也是一巴掌就能握住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