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乖,別動
岑心無意間投目,将他的表情收入,見他往外走,理所當然地認為他這是去和林詩巒見面。
她扯了扯唇角,沒有發表任何看法。雖然有時覺得自己死揪着不離婚有些幼稚,但卻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想說出要松口的話來。
其實,霍淩宵有千百種方法離婚。岑心時而也不解,他緣何不用最直接的方法去取消婚姻,終究,當年結婚證是她一個人辦理的,而且還篡改了年齡。
她沒有細究這個問題,因為霍淩宵已經被排除在了她的世界之外,他做任何事她都不想去關心。
霍淩宵依然很晚都沒回來,岑心早早地上了床,如平常一樣,不蓋被子睡去。
深夜,毫無預期地,她猛然睜開了眼。燈沒有關,她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霍淩宵。他正俯身在她面前,兩只臂自然地壓在她的身側,眸光落在她臉上,柔軟地包裹着她。
岑心覺得此時若一刀刺向他,他未必有逃脫的機會。然而,她還未動,他的唇已經壓下來,落在她的額頭:“醒了?天還沒亮,再睡會兒。”
她像被人下了盅一般,乖乖地閉上了眼睛,只一秒鐘就進入了夢鄉。以至于霍淩宵給她脫鞋子,蓋被子,她都毫無感覺。
那晚,她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裏,春雨滋潤,百花盛開,她的周圍出現了天堂般的世界。她跑向花間,低身用唇去沾染水潤的花瓣,久久不肯放開……
早上洗臉時,她透過鏡子,看到自己的唇殷紅粉嫩,略略有些腫。
下得樓來,霍淩宵坐在桌前,他面前和對面各擺了一份早餐。看到她到來,放下了手中的報紙,目光落在了她的唇上。
岑心極為不舒服地坐在他對面,想把他忽視,可他灼灼的目光與往日不同,又始終不肯收回去。她不得不擺正了身子:“昨天和以前,都是你給我蓋的被子?”
他略點了一下頭,算是承認。
“你還對我做了什麽!”她微愠,低吼。
霍淩宵目光卻好似更熱烈了一份,緊緊地鎖着她的唇,慢慢開口:“我……”
“夠了!總之以後不許進我的房間!”她猛然打斷,不敢聽下去。她驀然想起,夢鏡中的花瓣又軟又溫熱,還曾吮吸過她的唇瓣。所以,她吻過的可能不是花瓣,而是他的唇!
這個想法一起,她叭地打翻了手邊的盤子。盤子撞到裝果汁的杯子,杯子倒下,撒了一桌的果汁。
“喲,這是怎麽了?”良媽跑出來,大喊大叫。岑心手忙腳亂地收拾,耳朵一陣陣發燒。只有霍淩宵,悠然自得地坐在對面,也不幫忙,只看着岑心,眼底閃爍着幽光,光絲裏有寵溺也有戲谑。
似乎知道她不會再坐他的車去上班,這次接岑心的換成了阿甲。岑心沒有問霍淩宵的去向,一上車就習慣性地仰在位置上。回憶起昨晚和早上的事情,眉頭壓了壓,代表着的是懊惱。
她不是很反感霍淩宵的嗎?怎麽會和他發生那樣的事?
而另一邊。
尹責在看到霍淩宵的邁巴赫時快步走過來為他拉開車門,呼道:“大哥。”
霍淩宵一反常态,沒有向他點頭,而是直接竄出去。他的臉上沒有慣有的嚴肅,唇角竟朝上揚起,拇指似有似無地劃過唇瓣。
更讓尹責大跌眼鏡的是,在與客戶談判時,他竟破天荒地讓了對方兩個點的利。
霍淩宵在商場上的鐵腕絲毫不輸給當軍人的時候,讓利這種事,從無有過!
出來時,尹責忍不住問出聲來。
霍淩宵只勾了勾唇角:“因為他叫程岑遠。”
“程岑遠跟我們根本沒有往來,他也不是……”尹責的話只說了一半就息音,他馬上意識到,那人的名字裏有和岑心一樣的字。自家大哥這是愛屋及烏了。
“大哥,你和大小姐的事情有進展了?”他是霍淩宵身邊最聰明的人,往往霍淩宵說一,他就能知道二。正因為這樣,霍淩宵喜歡把他帶在身邊。
霍淩宵不語,大步朝前走。走了一陣又停下來擡腕看表,最後打電話給阿甲:“大小姐早上上班有沒有不開心?”
那頭的阿甲抓耳撓腮:“這個……看不出來什麽啊,大哥您也知道我笨,只知道保護大小姐不出事。”
霍淩宵的眉扭了幾扭,最後只道:“你先回去吧,我去接她。”
岑心走出來,天已經下起雨來。這裏是在郊外,沒有住宿的地方,再晚都要趕回去。
大多數人都先行離開了,因為要收尾,她沒有趕上送人的大巴車。公司裏的面包車倒還有一輛,卻因為機器比人金貴,只能先載機器。
等車回到電視臺再返回來接,怕是要到深夜了吧。
她攏了攏大衣,把圍巾圍在了脖子上。十月的天氣,一下雨就提前進入冬天,好在母親給她買了衣服。
帶着幾份滿足,她把自己縮在圍巾裏,看着屋檐上落下的雨滴發呆。
對面,閃起了車燈,接着傳來了喇叭聲。車子過不來,因為大雨剛剛把路給沖斷了。
岑心以為是別人的車,并未留意,轉頭繼續看雨。沒過多久,那車門打開,一個撐了黑掌的身影走來,最後在她面前停住。
她擡頭,剛好與霍淩宵相對。
“你怎麽來了?”她擰着眉問,沒有給他好臉色。拍攝大隊來郊區是臨時起的意,電視臺除了唐玉紅知道,沒有人知道。她也不想麻煩阿甲,所以并未告訴他。
霍淩宵已經把傘傾了過來:“我打電話問了你們總監。”他說得輕描淡寫,并沒有告訴她,為了來找她,他推掉了一個重要的應酬。
岑心并不想跟他一起走,站在原地不動。
霍淩宵也不催,只擡頭看天:“今晚的雨是不會停的,搞不好路會被沖斷,現在不走,等下就走不了了。或者,你想等電視臺的車,但你要知道,這樣的天氣行車是很危險的,容易出事故。我聽唐總監說,你明天還有拍攝任務,現在不走,明天的任務會耽誤。”
他所說的話句句在理,成功将她的退路阻斷。岑心知道,此刻矯情是不行的。她遂低頭鑽進雨裏。
臂一緊,接着霍淩宵的手滑到了她的腰側,将她牢牢禁锢在身側、傘下。
岑心扭了兩扭,他的傘及時偏了過來,嘴上輕道:“乖,別亂動。”
她明顯地感覺到了他身體的繃緊,也知道這麽近的情況下,他不放,她再扭,會出事,只能做罷。
雨越下越大,随風斜斜地刮過來,即使傘大也遮擋不住兩個人。霍淩宵繼續将傘往她那邊移,透過車燈的光,岑心看到粉塵般的雨悉數打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額角已經滴起水來。
他喜理平頭,即使被淋濕也毫不狼狽,反倒有一種英雄氣概。
英雄氣概!她大概是瘋了才會如此評價他!岑心及時偏過臉去,再不看他。
霍淩宵沒有注意她的變化,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腳上。地上水流滾滾,他盡可能讓她走幹的地方,偶爾用腳推一些石頭在她腳下,好讓她走過去。
有些地方,他幹脆将她的腰往上提,把她抱起來。岑心倒也配合,在他提腰時兩腳一縮,跳過去。
總算到了車門前,霍淩宵放開了她,眼睛卻瞪着她的腰久久沒有移開。她的腰太過纖細,剛剛他只是随意一環就環住,根本不需一只臂,半只臂就能繞一圈。
他有些煩悶,拉開車門讓她進去時在她的肩上狠狠壓了一下。
岑心被他壓得肩骨發痛,不滿地擡頭為看他,他已轉身上了駕駛位。
默默地遞過毛巾來,他不管自己一身濕,無聲地啓動了車子。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眉頭壓得很緊。
岑心看出了他心情不好,卻始終想不通,自己哪裏在惹他不開心。
他不開心又幹她何事!岑心說服自己,仰身倒在椅子上,假寐起來。
霍淩宵發現岑心很喜歡在車上睡覺。車子才開出沒多遠,她已經發出淺淺的呼吸聲。頭發略略潮濕,披散下來,蓬蓬松松地壓在肩頭,露得小臉越發地尖細,白瑩瑩的,精致美麗。
唇瓣略微泛紫,透着些營養不良,唇形卻極為好看。他的目光幽深起來,不覺間竟停下了車子。
車裏的她睡得很安逸,抿着唇的樣子像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正因為這樣,他才沒忍住,昨晚吻了她。
讓他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沒有拒絕他的接近,而且還主動回應。如果不是強力控制,他怕要突破最後防線,将她直接……
他知道,自己還不能這樣做。若真的做了,怕是一生都會失去她。這樣一個看似纖弱的女人,骨子裏的執拗是無人可以抵擋的。所以才會在六年前他那麽規避的情況下毫無預期地奪走了他的一顆心。
他嘆了口氣,覺得胸口滞得有些悶。遂伸手抽出一根煙來吸。才吸兩口,睡着的岑心就不舒服地咳了起來,第二聲,他就迅速把煙頭甩了出去,打開了抽風系統。
再回頭去看她,見她恢複了原本的睡姿方才籲了口氣。位置移得很直,她的身子豎着,很不舒服。霍淩宵偏過身子,手繞過她的腰側按壓椅子上的開關,幫她把位置一點點推下去。
岑心屬于淺眠的人,此時已驚醒,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