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自我責罰
她到底只是個凡人,只能做到表面的若無其事,而做不到真正的相忘江湖。
挫敗感湧來,她一屁股坐在石頭上,沉着一股氣沒有嘆出來。
“要不你和我哥交往吧。”才過了不到一分鐘,火思思就自動複活,跳到她面前來繼續鼓噪,“我哥和那個教練一樣帥,一樣有男人味!”她眯起了一對眼睛,一臉花癡樣,誰叫她老哥那麽帥呢?一樣帥?他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啊。
岑心再瞪她一眼:“你不是從來沒見過人家嗎?”
“哦……聽說的嘛。”火思思差點露餡,在最後一刻找到了說辭。岑心只淡淡扯唇,沒心去留意她的話,只極力望着遠方,陷入自己的思緒裏。
倒是阿甲,朝火思思用力瞪了一眼。大小姐好不容易才與大哥和好,哪容別人再插腳!在阿甲看來,這個世上只有霍淩宵一個人有資格擁有他的大小姐。
火思思被瞪得有些發麻,縮回了脖子,卻還是忍不住試探:“你不會喜歡上了那個男的了吧。”要是真喜歡上了就好啦,大哥的人生就有救啦。
岑心回答她的是一副冷冰冰的背,她轉身走下石塊,扛上了攝像機朝回路走。
……
晚間,岑心沒有睡,坐在床上,連被單都沒裹,只穿着一套單薄的睡衣。沒有開燈,夜沉得像一團漿糊,黑烏烏一片。
她睜大眼,對着這一片什麽都看不清的黑色,覺得自己的心也被這團黑色包裹,找不到出路。
火思思白天問的話還響在耳中,她卻無法給出否定的答案。她,确實愛上了他,而且是重新愛上了。
在經歷了那些刻骨銘心的過往之後,她竟然還會愛上他!到底是她的自控能力太差,還是霍淩宵的力量太過強大?
現在,連她自己都搞不清了。
明明知道不能愛,卻偏偏還要愛上,這,才是人生的悲哀。
好想像別的女孩一樣,找自己的母親把煩惱說出來,讓她給分析分析,出出主意,或者只是大罵她一頓,都可以。但,沈婉冰斷然指不上。她不待見自己,連正常的交流都是一種困難,何敢枉想一起說心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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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這樣,她依然很想沈婉冰!她,還好嗎?岑心摸出手機,想要打電話給李嫂問問沈婉冰的情況,看到手機下的時間,方才想到,她們早就休息了。
讪讪地收回手機,複陷入無盡的孤獨當中,她只能抱緊自己,任由黑夜淹沒!
“咦?你一晚上都這麽坐着?”
火思思迷迷糊糊起床時,看到一動不動的岑心,吓了一大跳。她走過去,看到岑心的眼睛通紅,眼眶下有一圈深深的黑影,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她吓得不輕:“這麽冷的天,你穿着這麽點兒衣服坐一晚上不怕凍死啊!”她伸手過去摸岑心,“天啦,你的身體好冷,跟冰塊似的!快點,馬上躺下,蓋好被子!”
岑心沒有躺下,而是扯掉了她壓過來的被子,滑下了床:“我沒事,你繼續睡吧。”說完,她走出了房間。
火思思滿臉的不放心,卻看岑心一副樣子與平日完全不同,也不敢追出去,只能打電話和自己最親愛的哥哥一吐愁緒:“大哥,你說怎麽辦啊,我的同事看起來好憂郁。她昨晚在床上坐了一晚上,身上冷得跟冰似的,你說我要不要強行關心她啊。”
那頭,霍淩宵緩緩放下了電話,眉卻縮在了一起,越縮越深。片刻,他從床上爬起,大步跑了出去!
外面的風很涼!岑心本就單薄的身子被風一吹,幾乎随時會被吹跑。她的身體冰涼冰涼的,和外面的冷風差不多溫度,她一步步走出去,并不在乎自己身上的冰冷,也不在乎大風的吹刮。
她就該接受這樣的責罰!
她要對自己前幾天接受霍淩宵的好、沉浸在他的溫柔裏無法自拔的行為給予狠狠地懲罰!父親和弟弟被她親手送上了不歸路,死得那麽凄慘,她怎麽可以一個人獨自幸福!
風,來得更大一些吧!
她張開雙臂,人已站在高處。腳下,是數米高的土坡!
似乎真的要狠狠地懲罰她般,風越來越大,越來越寒,最後幹脆下起了雨!三月的寒雨,可想會有多冰,每一滴打下來,都像一枚針刺入皮膚。她的四肢早就麻木,雨水的冰凍感襲來,她的腳尖生生疼起來,雙腿一軟,朝下就栽!
一只鐵臂伸過來,及時将她的腰圈住,下栽的動作就此停住,馬上,她被人拉入一具懷抱。
“怎麽穿這麽少!為什麽要淋雨!”霍淩宵滿是擔憂的聲音緊跟着傳來,他的眼裏染着怒氣,是對她不自愛的怒火!
下一刻,她被他抱起,馬上塞進了車裏。他迅速啓動車子,開足了暖氣,她的身體終于有了感應,卻因為冷得太久,已經麻木,蘇醒時,每個細胞都像針在紮,疼痛極了。
她疼得咬緊了牙。
霍淩宵轉頭看到她的表情,已然猜中發生了什麽,将車停下,關掉了暖氣。他起身取了毛毯欲要往她身上蓋,看到她濕透的衣服,遲疑了一下,還是去解她的扣子。
“別……碰……”岑心的嘴唇發烏,臉泛起了青色,手根本提不起力氣來阻止他,只能艱難出聲。
霍淩宵狠狠地瞪她一眼,他是真怒了!也不管她的反抗,毅然将濕衣扯掉,而後用毛毯将她裹緊。
感覺回歸,她開始瑟瑟發抖,越抖越猛,牙齒都在打架。他陰郁着一雙眸子,最終還是将她摟了進去。他的臂很有力,像個鐵箍子箍着她,他的懷抱微冷,因為剛剛抱她弄濕了的緣故。
于是,她顫得更厲害了。
霍淩宵不斷地給她按摩手和腳,幹燥的指腹落在她的身上,一點點将她的火氣找了回來。慢慢的,她的手腳不再疼痛,身上也略微暖了一些。
終于意識到和誰在一起,她掙了掙。
“先去換衣服!”
他沒給她松開的機會,将她抱到膝蓋上,像上次那樣抱着她開車。剛剛被冷得不輕,她全身都沒有力氣,再加上霍淩宵用一只臂壓着她,她根本無力反抗,只能軟綿綿地靠着他的胸口,一動不動。
她聽到他的心髒在跳動,頻次有些高,而且撞擊得很重。他,擔心她了?
他的擔心沒辦法讓她快樂,只會讓她越發沉重。岑心難堪地扭開臉,垂眸,長長睫毛在蒼白病态的臉上劃出兩片痛苦的陰影!
霍淩宵把她帶進了一家酒店,似乎怕別人窺視到她,在下車前,特意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蓋在她臉上。她被包裹得像一個粽子,被他帶到了闊氣的客房。
放下她,他第一時間取來被子,将她再裹一次,而後又去開暖氣,把暖氣開到了最大。最後,才去打電話讓前臺送衣服。
大概前臺問他要什麽尺寸的,他頭回來對着她包得臃腫的身子擰了好久的眉才道:“就小號吧。”
看得出來,他極少給別人買衣服。
而事實是,霍淩宵連自己的衣服都極少親自買,更何況別人。
被子裹毛毯,加上強勁的暖氣,結果是,岑心被熱出了一身的汗。霍淩宵從工作人員手裏接過衣服,轉身方才看到她臉上的汗,略有幾份尴尬地将她身上的被子清除,最後抱着她進入浴室。
給她開好熱水,他才轉頭:“先洗個澡,把衣服換上。”
說完,把衣服妥當地放在架子上,方才轉身離去。岑心轉身鎖上了浴室的門,沒有馬上進入浴缸洗澡,而是将裏面的水全部放掉,最後把水調成冷的。
她這樣的人,不該享受舒暢的生活,只能接受無盡的折磨,方才可以洗清身上的罪孽!
她解掉毛毯,把自己整個兒沉了進去。
刺骨的感覺再次襲來,盡管肌體受到了最極致的折磨,但她的心卻在這種痛楚中緩緩解放,輕松感湧出來,她閉上了眼睛。
在她凍得麻木、幾乎要暈闕之時,門被人敲響,霍淩宵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洗好了嗎?”
她沒有動,也不回應,實則,她此刻冷到全身發僵,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回應。不過,就算沒有被冷僵,她也不會讓霍淩宵進來!
“可心,可心?”敲門聲又急了些,霍淩宵在外面呼她的名字。
他擔憂的聲音和冰冷的水相撞擊,她聽而不聞,青紫的唇上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那笑蒼白到帶給人一種驚心動魄之感!
霍淩宵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掌一用力将門鎖扭斷,沖了進來。當他看到浴缸裏的岑心青紫着一張臉翻白眼的樣子時,心髒幾乎停跳!他跑上前去抱她,摸到的是冰冷的水……
“你……”他本預罵她,最後還是沒有出口。她的情況看起來很糟糕!他将她抱起,直接沖到淋浴花撒下,擰開溫水。水散開,澆在兩人身上,迅速将他的衣服和頭發淋濕!
他繃着一張臉,全然不顧自己,只去看她的表情變化。在她适應了之後才敢慢慢将水溫調高,并不斷地揉她的臂和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