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聽着手機裏傳來的盲音,陳灼一愣。
怎麽連句話都不說就挂了?這是嫌他不去接她,耍脾氣了?
誰慣的?
将手機扔到一邊,他揉揉眉心。
這丫頭可是比他前女友還能作,他倒想看看她還能作到什麽地步。
公司裏統一定的外賣,陳灼随便扒了兩口,然後便去會議室看方案。
他們設計院剛接下“微風和悅”項目,這是一個大型商業綜合體,第一次規劃方案報會沒通過,需要商讨二次方案。
這個項目的甲方是錦廈集團,海城市建築界的龍頭企業,素來以高質量高标準的要求而著稱,從規劃設計到施工建設,無不精細到每一處細節。
作為老總,陳灼責無旁貸,必須要在最短時間內拿出一個最優的方案去投标。
吃過晚飯,規劃科的各位設計人員全部到位,開始讨論新方案。
因為甲方要求高,海城市內還有另外幾家設計院躍躍欲試,要想在衆多投标單位中脫穎而出,就必須拿出一個高水準的新方案。
會議室裏議論紛紛,剛把第一版方案的缺陷之處捋了一遍,陳灼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最煩開會的時候有人打電話,一看是個陌生號碼,立馬挂斷。
因為手機就擺在桌面上,雖然沒有聲音,但是那個陌生號碼又打過來,他就看到屏幕又亮起來。
難道是有什麽急事?
陳灼接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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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好,您定的外賣到了,家裏怎麽沒有人?”說話的是外賣小哥,他有些急,“我按了好幾遍門鈴,一直沒人開門,先生您是不在家嗎?”
“不在家?”陳灼皺起眉,壓低聲音,“麻煩你找門衛簽收一下吧,謝謝。”
挂了電話,陳灼有些奇怪,難道某些人耍脾氣,沒回去?
聽完設計人員的彙報,他提了幾個重點,然後讓他們繼續讨論,自己拿着手機走出會議室。
給李夢瀾打電話,響半天才接通,聽筒裏面依舊靜悄悄的,沒人說話。
陳灼沉着聲音問道:“你沒回去?”
過了半天,李夢瀾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陳灼微微一怔,感覺她今天很奇怪,有些反常。
“你怎麽了?”
李夢瀾道:“沒事。”
陳灼已經聽出來了,她的聲音裏帶着哭腔。
“沒事你哭什麽?”
“我沒哭。”
陳灼皺着眉,無奈地問:“你在哪兒?”
李夢瀾沉默半晌,動了動嘴:“公交站。”
陳灼略微猶豫了一下,嘆氣道:“你等着吧,我去接你。”
去會議室交代了幾句,他取了車,一路開得飛快。
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平時那麽沒心沒肺的一個人,竟然也會哭?
陳灼猜測着各種可能,然而見到李夢瀾,他還是驚住了。
頭發亂得像窩雜草,身上衣服又髒又破。原本不過巴掌大的小臉,此刻又紅又腫,臉頰上還隆起好幾道指印。
很顯然,她這是被人給打了。
嘴角緊抿成一條線,陳灼走到她面前,半蹲下.身,問道:“誰打的你?”
李夢瀾擡起頭,怔怔地看着他,忽然間滿腹委屈。
明明早已經幹涸的眼淚又開始泛濫起來,淚珠子撲簌簌地往下落。
“你別哭,說話?”陳灼眼睜睜看着她那一臉的眼淚和鼻涕,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李夢瀾就更忍不住了,把嘴一咧,嚎啕大哭起來。
陳灼努力壓着火:“是誰欺負你了?你倒是說呀?”
可是李夢瀾光顧着哭去了,根本不搭理他。
陳灼無奈,剛想再問一遍,忽然身後響起喇叭聲。
原來是公交車過來了,正停在他的車後面,催他快走。
這邊不讓随便停車,被攝像頭拍到又要扣分。
陳灼來不及多想,連忙抄手将李夢瀾橫抱起來,拉開車門往副駕駛座一塞,然後發動開車子,快速離開,給公交車讓道。
李夢瀾上車以後,依舊哭個不停。一邊哭一邊從紙巾盒裏抽出紙來擦眼淚和鼻涕,用完的紙就丢到車門上的儲物盒裏。
陳灼看得一陣皺眉,不過還是忍了下去,什麽都沒說。
一路走了二十多分鐘,李夢瀾終于哭夠了,抹幹淨臉,望着車窗外面發呆。
半晌,發現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她啞着嗓子問道:“這是要去哪兒?”
“醫院。”陳灼言簡意赅。
李夢瀾一聽臉色就白了,連忙抓着車門,搖頭:“我不去。”
“被打成這樣還不去醫院,你想怎麽着?”陳灼斜她一眼,“去醫院檢查一下,做個傷情鑒定。”
李夢瀾有些慌:“我沒事,就只是挨了幾巴掌,其他真的沒什麽,真的不用去醫院!”
要知道,她可是謊稱自己懷孕。如果去了醫院,一頓檢查做下來,她的謊言肯定就穿幫了,後果不堪設想。
似乎看出她在擔心什麽,陳灼淡淡道:“不做檢查,只是驗傷。”
李夢瀾聞言微微一怔,臉上讷讷的,有些尴尬。
聽他這語氣,怎麽好像已經識破她撒謊似的?
一時間心慌意亂,她不敢再鬧騰,只好規規矩矩坐在那裏,也不敢再亂說話。
到地方之後,只見是一處花園洋房,環境清幽雅致,怎麽看都不像是醫院。
“這是哪兒啊?”她忍不住問。
陳灼停車落鎖:“私人醫院。”
李夢瀾杵在門口,一瘸一拐的,不想進去。
陳灼打量着她:“你腿怎麽了?”
李夢瀾垂着眼簾:“被人踢了一腳。”
“誰踢的你?”
李夢瀾又不說話了。
“我的耐心不多,再問你一遍。”陳灼點上一支煙,淡淡道,“不說實話,那你就走吧,我不會再管你。”
李夢瀾咬着嘴唇,豁出去道:“我們工地上有個女的,發現我吃避孕藥,就說我在外邊亂搞。還有一些很難聽的話,我就和她打起來了。後來她男人來了,和她一起打我。我打不過他們兩個,然後就成這樣了。”
陳灼不自覺地沉了臉色,彈彈煙灰:“還能走嗎?”
瘸着腿往前走了兩步,李夢瀾垮着臉道:“好疼啊……”
默默吸完一支煙,陳灼将煙頭丢進下水篦子裏,然後走到她旁邊,一擡手将她橫抱起來,像抱一只小貓似的将她抱進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