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李夢瀾走後的第四天,陳灼接到他母親打來的電話。
“你都處理好了?”陳母語氣輕漠。
陳灼坐在辦公室, 面無表情道:“處理什麽?”
“那個綁鋼筋的丫頭。”陳母冷冷道, “我說過, 給你一個周的時間。”
“她走了。”陳灼垂眸。
“走了?”陳母微訝, 語氣漸漸緩和下來, “那你晚上回家吧,今晚一起去你秦叔家坐坐。”
陳灼淡淡應了一聲,把電話挂了。
晚上八點鐘,陳家三口, 準時抵達秦宅。
位于城西環山路的一處寬闊的花園別墅,遠比陳父陳母在軍隊大院裏住的那個二層小樓要豪華。
秦家夫婦熱情接待, 秦思思也在旁作陪。
她今晚顯然是特意打扮過的,妝容精致,配飾簡潔,一襲淺金色流蘇長裙高貴典雅,越發襯得她肌膚勝雪, 美麗可人。
“老哥, 你和嫂子太客氣了, 還專門跑來一趟, 這叫我于心何安?”秦父親自用左手給陳父、陳母斟茶,一邊笑道,“陳灼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他的性子我了解。思思就是太任性了,還有各種各樣的小脾氣, 都是讓她媽給慣的。這倆孩子鬧別扭,過不幾天就好了,咱們老的就別跟着瞎操心了。”
陳父瞪了陳灼一眼,轉頭看着秦父,嘆氣道:“你是不知道啊,秦老弟!兒子都是外向,這話一點不差。我天天快被他氣死了!”
秦母和秦思思坐在一起,挽着自己女兒的手,笑得一臉和善:“老首長,您可千萬別這麽說,陳灼可是個好孩子。現在的年輕人,能像他這樣年輕有為,又有定性的,着實不多見。”
陳父面色稍緩,又瞪了陳灼一眼:“還不快給你秦叔、秦姨道歉!”
看着秦父右手義肢上戴的手套,陳灼又想起他八歲那年,因為在部隊汽修廠打鬧,不慎被卷入車床底下,差點就命喪當場。危急時刻,是秦父一把将他從車床底下拽出來,可他自己卻被生生鍘斷半條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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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即将升任炮兵營正營長的秦父被迫轉調後勤,後來複員轉業,下海做了商人。雖然這些年,他掙了很多錢,創下一番很大的家業,可是在軍營裏壯志未籌的遺憾,恐怕永遠都難以釋懷。
站起身,陳灼端起茶壺,十分恭敬地給秦父秦母續茶,抿唇道:“秦叔、秦姨,是我不好,讓你們費心了。”
秦母笑得愈發溫和,輕輕擺手:“快坐吧,小灼。我們是一家人,不用說這麽見外的話。”
秦思思依偎在母親身邊,一臉甜蜜地望着陳灼,水潤潤的眸子亮晶晶的,嬌俏又溫婉。
幾位長輩看着他們,笑容漸漸多了起來,滿堂尴尬的氣氛一時緩和許多。
“秦叔,秦姨,對不起,我還有幾句話要說。”陳灼雙腿一屈,跪到地上。
秦父一驚,連忙過來扶他:“你這孩子!這是在做什麽?”
秦母也連連催促他起身,可是陳灼卻始終跪着沒動。
秦思思漸漸笑不出來了,她很害怕陳灼會說出什麽她不想聽到的話。
陳灼擡起頭,挺直脊梁:“思思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女孩子,秀外慧中,美麗高雅。我和思思在一起這兩年,從她身上學到很多東西。她是一位亦師亦友的好夥伴,只是作為戀愛對象,我們可能不太合适。”
“怎麽不合适了?”秦思思霍然站起身,紅着眼圈跺腳,“哪裏不合适了!”
陳父陳母也急了,連聲訓斥道:“渾小子!從哪裏冒出來的混賬話!”
“秦叔,您是我最敬重的人,如果沒有您的救命之恩,也就沒有現在的我。所以有些事,我不能瞞着您。”陳灼面色凝重,繼續道,“我有喜歡的人了,在和思思分手之後。我已經明确我的心意,不會再更改。所以我不能和思思在一起了,我不是那個能帶給她幸福和快樂的人。這次的事,讓您失望了,我應該早點過來跟您說清楚,是我的錯。”
俯身磕了個頭,陳灼額頭觸地,跪在那裏沒動:“秦叔,請您原諒。”
滿堂氣氛尴尬到極點,陳母站起身,氣惱地在他背上打了一下,卻又不知該說什麽好。
秦思思嗚咽一聲,捂着臉跑上樓。秦父和秦母對視一眼,面色都有些不虞。
不過很快,秦父便緩和過來,俯身把陳灼從地上扶起來,拍着他的肩,嘆了口氣:“陳灼啊,叔是真的喜歡你。不過這兒女之事,也不是誰就能定的,強扭的瓜不甜嘛。既然你不樂意,那便算了。成不了我的女婿也不要緊,叔一樣把你當親兒子!”
陳灼點頭致謝。
陳父和陳母也順勢找了個由頭,起身告辭,再沒臉在秦家待下去。
從秦宅回去以後,陳灼就被父母趕出家門,聲稱沒有他那個不肖子。
怕父母氣出個好歹,陳灼站在院子外邊抽了幾支煙,等了大半個小時,直到二層小樓的燈都熄了,四下安安靜靜的。
估計裏邊沒什麽問題,他便放心離開了。
一路驅車漫無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覺便來到李夢瀾的工地。圍着那邊轉了好幾圈,總算找到他們的宿舍區。
陳灼把車停在路邊,看着那一片板房裏的橘色燈光,左手食指在方向盤上方無意識地敲擊着。
看看時間,晚上九點十三分。
這個點兒了,不知道她在幹什麽?
吸完一支煙,陳灼把晚上發生的事在腦海裏過了一遍。确定自己沒瘋,他摸出手機,給李夢瀾打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已經睡了?
陳灼蹙着眉,隔十分鐘,又打了一遍,還是關機。
他又靜坐了幾分鐘,然後發動開車子,走了。
第二天中午,吃午飯的時候,他又給李夢瀾打電話,依舊關機。
第三天再打,還是關機。
陳灼覺得這事不對勁,當即便去了李夢瀾的工地。
結果他們告訴他,李夢瀾已經走了,沒人知道她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