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也許是被逼急了反而生出幾分急智,陳灼在拒絕秦豫光以後, 忽然想到一個點子。
他們設計院雖然一時半會兒接不到新項目, 但是堅持留下來的每一名員工都是技術骨幹, 在建築設計方面擁有豐富的經驗。
于是陳灼廣而告之, 要在他們設計院組織一個建築設計培訓班, 為期一個月。教授內容包括建築規範強條、CAD及PKPM軟件、修規排布規則、管網配套标準,以及基礎設計應用範例。
他們将培訓班的廣告發到大學城的中心街上,頓時在那群大學生中間掀起一股不小的熱潮。
但凡是懂行的,都能看出這個培訓班的含金量。幾乎是專門為建築學、城市規劃、暖通、給排水等建築相關專業的大學畢業生們量身定做的。它正好可以填補一名學生從學校學到的知識到實際工作中的應用之間的空白。
雖然這個培訓班的報名費高達一萬五千元, 但是還不到三天時間,五十個學員的名額就已經爆滿了。甚至還有很多學員已經預約到下一期。
七十五萬資金到賬, 陳灼先拿出一半,給他的員工們發了一份豐厚的季度獎金。
資金不再成為問題,員工們的鬥志也被調動起來。在枯燥又繁瑣的設計工作之餘,竟然還能有這樣一個授課教徒的機會,他們也覺得很新鮮很有挑戰性。
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 陳灼帶領着他的團隊盡心盡力、開拓思維, 将這個建築設計培訓班組織得精彩絕倫, 別開生面。
跟着他們學習的學員不僅眼界得到很大提高, 技術水平更是遠遠超過那些和他們同屆的普通畢業生。而且這些學員的家長們也很欣慰,對這個培訓班十分推崇,繼而自發地為他們設計院打廣告,花式彩虹屁吹滿天。
沒過多久,陳灼他們設計院再次變得搶手起來, 很多設計要約雪花般飛奔而至。
雖然那些設計訂單大都是一些小項目,費時費力也掙不到多少錢,但是有活幹總比沒有強。陳灼帶頭加班加點,領着他的員工還有那些學員,直接以實際項目入手,在實際設計中教學。
最後設計工作圓滿完成,幾家客戶都很滿意。
不僅如此,陳灼甚至在那些學員中,挑到三個很有設計天分的好苗子。果斷簽約,納入麾下。
一時間,海城市內的其他設計院紛紛大跌眼鏡。他們本想看熱鬧,數着日子等着陳灼宣告哪天破産。結果沒想到他竟然還能玩這招?
提攜後輩、業界良心的好名聲都讓他賺去了,有潛力的好苗子也都被他挖走了,這讓其他設計院怎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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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龍達鋼貿簽約成功,拿下一百二十萬平米的工業區廠房大合同那天,陳灼一顆心終于落定,他們設計院保住了。
此時已是深秋,隆冬将至,而李夢瀾依舊沒有下落。
在看守所的第三個月,李夢瀾已經漸漸習慣了這裏的生活,習慣了難吃的飯菜和冷硬的床鋪,習慣了強硬的管教和無條件的服從。
除了剛來那幾天,女警官讓她留在牢房裏背監規,幾天之後,她就被要求去幹活,跟着其他女嫌犯一起去加工車間裏縫勞保手套。
看守所不會白養着他們這些犯罪嫌疑人,經常會接一些工廠裏的訂單,讓他們做手工活。看守所可以從中盈利,而對于犯罪嫌疑人,這就叫做勞動改造。
在這裏待時間長了,李夢瀾也知道了很多。比如說,看守所和監獄是不同的。看守所裏的犯人大都是還未判刑的犯罪嫌疑人,一旦判刑,就會被送往監獄服刑。
也有一些刑期短的,比如說不到一年,那些罪犯不會被送到監獄,直接就在看守所裏改造了。
他們那些已經判刑的,身上穿的都是藍色囚服。而像李夢瀾這樣穿橘黃色囚服的,都是尚未判刑的。
李夢瀾等着她的宣判結果,已經等了三個月。然而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她進來這裏以後,再也沒有任何消息。
每次她去問管教員,她的案子進展得怎麽樣了?管教員都很不耐煩,說不知道,讓她等着。
等來等去,總是等不到結果,李夢瀾着急卻也沒有辦法。
不知道陳灼怎麽樣了?他知道她進了看守所嗎?為什麽他從沒來看過她?難道他當真那麽絕情?
一想起他,李夢瀾心裏就難受得厲害,愣愣地發着呆,忘了手上的活。
“你!發什麽呆呢!還不快幹活!”管教員老遠地指着她,舉起手上的警棍朝她示威。
李夢瀾回過神來,連忙低下頭,捏着針線縫手套。
“小夢,你怎麽了,又發呆?”坐在對面的庒菁瞅着管教員沒注意,小聲問道。
她是上個月才來的,因為搞傳銷被抓,和李夢瀾一個牢房,兩人鋪蓋挨着。
李夢瀾看她一眼,搖搖頭:“你的案子判了嗎?”
“還沒呢。”庒菁喪氣道,“也不知道還得等多久。”
她說着,又低下頭,眼睛朝後面一撇,低聲道:“看見沒,那個三角眼已經判了,明天就要去監獄。聽說她那盜竊罪不重,頂多判個一兩年。”
李夢瀾掃了那個三角眼一眼,果然見她眉飛色舞的,滿臉喜色。
過去這三個月,那間牢房裏的人已經換了好幾批。有人走又有人來,只有李夢瀾和那個三角眼還沒判。
如今那個三角眼也已經判了,就剩李夢瀾自己還沒動靜,不知道下一個能不能輪到她?
在看守所裏待久了,聽那些有經驗的嫌犯說,這裏還不如監獄條件好。去了監獄,起碼能知道自己到底需要蹲十年還是八年才能出去。可是在看守所裏,就只能等着,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李夢瀾嘆了口氣,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裏。即便要判死刑,也是給她個痛快,總比這樣一天天煎熬地等下去要好。
終于做完一下午的工,有二十分鐘的放風時間,可以在操場自由活動。
庒菁要去打電話,跟着管教員走了。
李夢瀾猶豫了一下,連忙快步也跟上去。
“警官!我也想打電話!”她跟在管教員旁邊,苦苦哀求道,“我真的有急事!求求您了!通融一下吧!”
“我說了多少遍了!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女警官很不耐煩,拿警棍指着她,呵斥道,“趕快回去!”
李夢瀾快要急哭了:“可是別人都能打電話,為什麽我就不行?這不公平!”
女警官停下腳步,轉頭狠狠瞪她一眼,厲聲道:“你自己幹了什麽,自己不知道嗎?還想要公平?所有人都能打電話,就你不行!殺人犯就是沒有這個權利!趕緊給我滾回去!”
李夢瀾被她說得臉色發白。每次她要求打電話,管教員都用她是殺人犯的理由把她堵回去。
剛開始,她還能被唬住,可是在這裏待時間久了,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其他犯人都能打電話,只有她不能打電話。其他犯人經常有家人和律師前來探望,只有她沒人看也沒人管。
雖然她沒什麽文化,也不懂法律,可即便是殺人犯,也應該有打電話的權利吧?要不然,他們怎麽和家裏溝通?怎麽和律師溝通?難道就蹲在這裏等死?
李夢瀾不甘心,她忍不住懷疑,派出所的那些人根本就沒給陳灼打電話,陳灼他根本不知道她在這裏。不然的話,他怎麽可能不管她?
他說過,只要他不放棄,她也別放棄。
她要打電話,她要去問問陳灼,這麽久沒見,他放棄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