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遙憶昔時贈物情

老刀把子總是穿着他那套灰樸樸的衣裳，頭上戴着頂簍子般的竹笠，渾身都是陰沉的氣息。

而我被葉雪點了穴丢在棺材裏，絲毫動彈不得，只有任他宰割。

“我本想殺了你。”老刀把子突然開口。

是了，我“搶”了葉雪喜歡的人，他要為女兒出氣，想殺我也是應當。但他調走陸小鳳後還不動手，又是為了什麽？

“但我還有用處。”

“你很聰明。”老刀把子眼裏的殺意不再。

“你要我做什麽？”我平靜地問。

他淡淡笑了:“很簡單，去救你姐姐，她去了沼澤。”

我擰起眉，原著中似乎有這一段，但是——

“我要怎麽去？”

“昔年南海群劍中，有六位島主的名聲僅次于白雲城主。”他淡淡道，“若能盜得飛魚島主的水靠和飛魚刺。進入沼澤并不難。”

這是叫我去偷竊……

我扶額苦笑:“用人物，須明求。倘不問，即為偷。”

“你在胡說什麽？”老刀把子道，“偷又如何了？況且，就算你不偷，也能拿到東西。”

“可是……”

老刀把子悠然一笑:“你若是不去，只怕就再也沒機會出去了。”

我咬咬唇:“可是，我不知道于還住在哪裏。”

老刀把子淡淡道:“你沿着這條路往前走，到了路口向左走，下一個路口再向右，最盡處的木頭房子便是了。”

他彈指解開我的穴道，我揉了揉發軟的雙腿，躍出棺材。

“快走吧。若是救不回阿雪，我一樣要你死。”

我點點頭，依言前行，果然看到了一棟木頭房子。

我小心地運起輕功跳到屋頂上，四處看看，最後推開一扇窗，縱身躍入。

這裏擺設布置極精簡，若非牆邊的一張床，我真不敢相信這就是卧房。

東翻西找後，我終于找到了一件如競魚皮水靠。

“什麽人！”

強勁的掌風襲來，我飛速掠開，堪堪避過，擡眼看去，卻是一張平凡之極的面龐。

來人似乎怔了一下，随後露出欣喜之色:“小葉子？”

我暗暗叫苦，難道這又是一個如海奇闊般垂涎葉靈美色的男人？

“于……島主，實不相瞞，葉靈此來，是為尋求……”

“我知道了，”他的聲音竟是出奇的溫柔，“別叫我島主，我早已不是飛魚島主了。你若是不……若是不嫌棄，叫我于還便好。”

這個人看起來好生奇怪。我答道:“葉靈怎敢。于……于還。”

他始終凝視着我，眼眸中光彩熠熠，臉上滿是歡喜之色。

我不知原本我和他關系如何，只好微笑以對。但原著中葉靈那麽喜歡陸小鳳，和他纏綿盡歡時還是處子之身，想來和這位飛魚島主的關系不會太親密才是。

“小葉子。”

“嗯？”我看向于還。

“你……最近還好麽？”

我心裏咯噔一下，莫不是我和他之前曾有過交集，故而他今日才有此一問。

“還好。”我淺淺微笑，臉都要僵硬掉。

他神情一黯:“小葉子，我知道我相貌不佳……”

啊？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驟然黯淡的神情和低落的話音，只覺頭痛無比。

“于島主何必自謙，”我急忙道，“島主不但名動七海，更是聞名于中原武林。島主水性極高，劍法也是極強。葉靈一直很是仰慕。”

他的眼睛又亮了起來，平凡的臉上，又現出那種又溫柔、又歡喜的神情。

我被他看得心裏發毛，剛想再吹捧他幾句，就聽他輕輕笑起來:“罷了，你必不是來找我說這些的。小葉子，你要什麽東西，盡管拿。”

我終于明白老刀把子那話是什麽意思了……

“葉靈慚愧，”我咬咬唇，手一指那件如競魚皮水靠，“我要這個，還有……”

于還驚訝道:“你要水靠？怎麽突然想去游泳了？”

我可不是為了游泳。

我搖搖頭，繼續道:“不知葉靈可否借分水飛魚刺一用。”

“好。”他毫不猶豫，衣袖一抖，五對分水飛魚刺便出現在他掌上。

我取過一對飛魚刺:“謝謝。”

于還突然拉過我的手，把另外四對分水飛魚刺也交給我:“都送給你。”

“我不要那麽多，”我連連搖頭，“都給了我，你自己怎麽辦？”

于還皺了皺眉，又取過一對:“你拿四對，我留一對防身足矣。”

我感激地道謝:“真是多謝你了。不然我……”

“你不必道謝，”他輕輕微笑，“小葉子，不管你想要什麽，只要我有，都會給你。”

我連連後退，幾乎要奪門而逃。

我不是原本的葉靈，也承受不起這麽深厚的感情，可我偏偏又不能不拿他的東西。

我咬咬牙，快速卷起東西:“于還，我還有事，先走了，以後有空再敘。”

不等他回答，我飛速離開，風聲中隐隐傳來他的回應:“我等你回來……”

其實你不必等的。

我很快就會離開。

我想了想，沼澤之地應是在偏西方。

擡頭看看星空，判斷了一下方位，我開始趕路。

前面的山勢更險，地勢卻仿佛在住下陷落。穿過一片樹林，我換上了水靠、握着飛魚刺。

只是越往前走，我就越難受，甚至能聞到沼澤中獨有的腐朽惡臭。

那種感覺，到現在我依然記憶猶新。

我的父親，葉淩風，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着。

每每憶起，我都愧疚無比。只恨不能替他殺了老刀把子。

作者有話要說：  雨中燈市欲眠 原已蕭蕭數年

似有故人輕叩 再将棠梨煎雪

能否消得

你一路而來的半生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