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醉酒

跟林科分開後,嚴希直接回了所裏。

林科這婚離了好幾個月,其間正趕上招标,這小子也沒閑着,悶聲發大財,收了不少現金支票。

而這錢的處理渠道必然要經過嚴希的手,一個收,一個出,二人合作非常愉快,總之這些贓款最後都捂的嚴嚴實實,一分都沒流到面兒上,等法院判決書下來的時候,林科即是一窮二白的模範幹部,又是淨身出戶的新好前夫。

但林科做夢也想不到,嚴希把所有的東西都留了底,包括之前給石炎随的那十萬快錢的禮錢。

說起那十萬塊林科顯然很肉疼,沒幾天就從供應商身上狠摟回來,金額之大,遠遠不止十萬塊錢。

嚴希想起來就覺得唏噓。

要麽怎麽說人為財死呢。

這哥們要是少貪點,估計還有命活,但在中國貪污受賄經濟詐騙情節嚴重的都可以判死刑,照他這個貪污數額,十年以上有期徒刑跑不了,倒黴點判個無期也不是沒有可能。

嚴希把這些物證複印件整理到兩個牛皮信封裏,一個檢察院,一個媒體。

不過跟市委有關系的東西嚴希都沒放在裏面。

嚴希想捅簍子,卻不想把簍子捅太大。

這麽一來,到時候林科東窗事發,媒體聚焦油田幹部貪污事件,隐匿在他背後的人為了自保,搞不好比自己還盼着他早死。

林科那個前妻就有點倒黴,暫時幫自己被黑鍋是肯定的,畢竟從表面上來看,事是最先從她嘴裏捅出來的,她才是最恨林科的人。

而實際上呢,搞不好她才是最愛林科的人。

快十一點的時候嚴希被趙庭長一通電話叫到香格裏拉大酒店。

在座的全是權貴,局裏處裏的,好幾個法官庭長,能叫嚴希過去那是給他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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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希很知道這種場合叫自己過去是幹嘛的,自己沒權沒勢的,就一個律師,能踏進這種場子,除了結賬也沒別的用處。

但這種事不能拒絕,還是記得以前師傅跟自己說過,也是這種情況,大下雨的自己孩子在家裏發燒,有人半夜打電話叫他去吃飯,師傅看這孩子燒成那樣兒實在狠不下心走就婉言拒絕,結果挂了電話覺得不成,抽了半根煙,把煙頭一扔,在老婆的罵聲中頂雨去的飯局。

到了那邊結了帳,那個審判員醉醺醺的摟着師傅的肩膀,說了一句讓他終身都難忘的話。

‘哥們,幸好你來了,你要是不來,以後你找我我都不跟你玩兒了。’

說這話的時候,師傅冷哼了一聲,眼睛裏全是笑,可在嚴希看來,真覺得他這笑真是比哭還難看。

數了數錢包裏的現金跟卡,嚴希二話不說,開着車就過去準備結賬。

到了包間,李法官也在,摟着嚴希的肩膀就跟大家很熱絡的介紹。

嚴希點頭哈腰的笑,順便瞥了一眼桌面兒。

菜色自然不必多說,市場價一千八的茅臺在這裏開就是上萬,已經喝了兩瓶,還有一瓶剛打開,一個庭長正拿着給各位滿酒。

“啊……嚴大律師啊,我有印象,去年不還上了一次電視麽,是那個什麽什麽家庭矛盾欄目的特邀嘉賓麽,”

有人發話了,手裏的蘇煙扔到煙灰缸的水層裏,哧的一聲,“我老婆整天在家看那個節目,還誇你長的帥呢,沒成想本人比上電視好看啊。”

嚴希不知道這人是什麽來頭也不敢開玩笑,就很客氣的回了兩句,結果旁邊人都起哄說他勾引了田局長的媳婦,加上來的又晚,怎麽看都該自罰一杯賠罪。

茅臺酒注了滿滿一杯,看上去有四兩的摸樣。

這要喝下去,酒量不行的,搞不好連自己姓什麽都不知道了。

李法官坐在一邊抽煙,什麽話也沒有。

嚴希其實真覺得沒什麽。

沒什麽喝不下去的。

想起自己剛入行的時候,那麽年輕,什麽也不知道,跟在自己的師傅後頭,整天接一些所裏沒人接的小活兒,咨詢之類,連案子都算不上。

最慘的時候一個星期只幫人寫了一張訴狀,還是師傅看自己可憐扔給自己的活兒,寫一次改了好幾回,被客戶指着鼻子罵,談好的一百一張,最後只給了五十。

給師傅師傅都沒要,直接扔給他,說是自己留着別花,沒事兒拿出來激勵自己。

嚴希沒照辦,而是在下班兒後,去所兒外頭的小賣店給自己買了一瓶酒,那之前嚴希從來不喝酒,結果當天就喝光了一整瓶。

名字跟度數都忘了,就記得很便宜,味道苦澀,一個人在小出租屋裏頭醉的不省人事。

這以後,嚴希喝的酒越來越貴,也越來越醇,卻是再也沒有像當時那麽醉過。

所以這真的沒什麽。

歷練了這麽些年,嚴希早就不是當初那個獨自買醉,無助哭泣的人,而是成了一把以酒拭刃,雪亮鋒利的刀。

——

石久覺得蔣雲清這小子實在太不夠意思了。

他自己去不了不答應行了,還非要答應下來,結果自己去幹苦力。

到地方的時候,連包間都沒進,嚴希跟兩個男的坐在包間外的沙發上,其中一個是李法官,另一個石久就沒見過。

李法官一見石久先愣了一好一會兒,

“……是你?”

石久跟他點點頭寒暄兩句,又去看歪在沙發上的人。

這個逼衣襯衫領子全開了,露一大片鎖骨,跟他媽剛讓人玩兒完似的,雙頰熏紅,水紅的嘴唇勾着,笑的石久脊梁骨直發涼。

嚴希笑眯眯的,

“石久……你剪頭發了……”

石久垂眼盯着他,

“大白天的你怎麽喝成這德行?”

嚴希仰頭伸手,

“回家。”

石久頓了頓,低聲罵了一句。

接着攥住他的手指,一提勁把人弄起來,摟着他的腰打算出門。

嚴希雖然高,卻沒有很重,石久扶着他也不算吃力,只是他喝的實在腳軟,走了兩步差點摔倒,石久一看,得,背着吧,就讓李法官扶住人,自己貓腰将醉鬼背起來,往上掂量一下就叫李法官去摁電梯。

酒店裏人來人往的都往這邊看。

石久煩的要命,好在自己剛理了個挺帥的發型也不怕看,才又覺得有點安慰。

嚴希把臉埋在石久的肩窩裏,一動不動,睡着了似的。

李法官一見倆人進了電梯,就跟石久到了別。

石久沒好氣兒的盯着他,

“大哥,你覺得我自己這麽下去能打開車門兒麽?”

李法官給他噎的沒話說,心裏不太舒坦,但也沒拒絕,一聲不吭的跟在石久後頭直到下了樓把嚴希弄上車。

開了空調,石久稍一探身,給嚴希綁好安全帶,生怕自己回頭一個剎車這小子再從座位上出溜下去。

嚴希重新睜開眼,望着石久笑,

石久擡手戳他腦門兒,

“警告你在我車上老實點兒啊,你要是作,我就把你踹下去。”

嚴希一聽石久要把他踹下去就重新閉上眼睛重新睡覺。

因為上次送過一次蔣雲清,所以石久知道嚴希家住哪兒,就是不知道幾單元幾樓,打電話給蔣雲清時他正在醫院陪他爸,等石久問清楚了,便加大了油門将人送回去。

下車的時候石久喊了嚴希兩嗓子。

看人沒動靜,無奈只能從他身上摸出鑰匙,然後将人背出來。

倆人進了電梯,石久覺得自己肩膀有點癢,歪頭一看,原來這個逼的手指頭正在上面有節奏的敲打呢。

石久當時火就上來了,

“操,你裝睡?”

嚴希閉着眼,無聲的勾起唇角,

沒說話,卻是哼了一段曲子。

石久往上掂了他一下,

“你他媽你幹啥?別彈老子,操。”

嚴希笑出聲,依舊是閉着眼,

“我彈鋼琴。”

“彈你媽逼,彈琴了不起啊,有啥好顯擺的,老實點!操!別摸我頭發!”

“你好頭發好硬……”

“操你媽再摸我喊非禮了啊。”

石久罵罵咧咧的将人背出電梯,到了門口,又費勁巴拉的把鑰匙掏出來,“你自己能開門麽,我這騰不出手來。”

嚴希慢悠悠的接過石久手裏的鑰匙,對着鑰匙孔插了好幾次,石久看的心焦,

“插偏了……你瞎啊……瞅着點插……”

說完了覺得哪裏不對,可一時間也沒想起來,

“拉倒吧,給我!我來開!”

倆人站在門口鼓搗了五分鐘,累的石久滿身大汗,好容易把門開開了,結果這個逼吐了。

湯湯水水挂了石久一肩膀,順着脖子往衣服裏滴答。

石久嘴唇哆嗦着,眼睛都濕了,

“姓嚴的!我操你全家!”

嚴希的聲音隐忍,

“……還有……快進門……”

石久一聽他又要吐,跑的比驢還快,鞋都沒脫,兩三步把人背進洗手間摁在馬桶邊兒上,“看着點啊,你要是吐外面我可不會幫你收拾。”

說完了兀自把上衣脫了,随便找了個毛巾把肩膀上那點東西擦掉。

嚴希趴在馬桶邊上吐了一會,又跟石久伸手,

“牙刷。”

石久換了另一條毛巾,擰濕了從新把自己擦一遍,

“在哪兒?”

“擡頭,右邊。”

石久稍微側身,拿了牙刷,

想了想又給他擠上牙膏,順便接了一杯水遞過去,

“借我一件衣服,我也不能光着膀子開車。”

嚴希沒說話,跪在馬桶邊兒上刷好了牙,這才晃晃悠悠的起來。

石久電話響了。

起初石久并沒在意,可待看清了來電人就放下了手裏的濕毛巾。

接起電話,石久站在洗手臺的鏡子前,緊蹙了眉。

“喂……”

鏡子裏的男人鬼魅一樣,慢慢的繞道自己身邊,眼睫毛濕漉漉的。

“石久,你今天晚上回家一趟,”

石市長的聲音滿是疲憊,

“……是我這邊的家,我有點事要跟你商量。”

石久半天沒說話,

睜大眼睛看鏡子裏的人揚着眉毛,神情微妙的開始親自己的頭發,耳垂。

嚴希的舌頭又涼又軟,順着耳朵緩慢的舔含,羽毛似的撩撥。

酥麻的感覺瞬間噴薄而出,

毫無預警。

石久舉着電話,哦了一聲,

接着擡手抓住嚴希的頭發拉開兩人的距離,

“還有什麽事麽?”

電話裏長長的嘆氣,“……沒有了,就這一個事,晚上務必要來。”

“哦,好。”石久挂斷電話,側臉望着嚴希,

“哥們,你想啥呢?”

嚴希掰開石久抓住自己的手,模模糊糊的擠出一句話

“想你啊……”

後又把人推到牆上,對着石久的嘴唇就親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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