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評論文章:《相思劫(師徒)》

打分:2分

評論:有沒有發現, 師父從沒喊過徒弟的名字, 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阿緋看着後面的省略號,心想, 那你倒是說出來呀。其實她也注意到了,師父從未喊過她的名字, 大概是他不喜歡她的名字罷。

哎。阿緋嘆氣。好想告訴師父,她叫阿緋。

阿緋嘆氣的時候,東方未白從屋外走了進來, 因為兩扇門已經化作了齑粉, 根本起不到遮擋的作用。阿緋想起自己還光着背裹在被子裏,連忙扯下了垂簾,臉色緋紅, 疾聲道:“師父,您、您等會再進來。”

阿緋從被子裏坐起來,将床頭的衣裳取下來,套在了身上。過了一會兒,她掀開簾子,露出一個小腦袋,對屋外的東方未白道:“師父,我穿好了,您進來吧。”

東方未白踏步進來,手中端着一只瓷白的藥碗。看到那碗藥,阿緋的臉色瞬間慫了下來。

她不怕疼,但她怕苦,特怕。

東方未白在她床頭坐下,拿了個軟枕放在她身後。阿緋靠在軟枕中,烏黑的眼中眸光流轉,泛着祈求的光芒。

東方未白又如何不知她的心思,将藥碗拿在了手裏,用湯匙輕輕攪拌着:“藥,必須得喝。”說着,他舀起了一勺,放在唇邊吹涼後,遞到了阿緋的面前。

阿緋的眉頭幾乎皺成一團,眼底祈求光芒更濃,像只被虐待的小貓,可憐巴巴的看着東方未白。

東方未白無奈,溫聲道:“張嘴,不苦的,你嘗嘗。”

阿緋明顯不信。她已經見識過了自家師父熬藥的本事,良藥苦口在她家師父這裏可不是随便說說的,師父熬出來的藥一口下去,舌頭都要麻掉。阿緋敢打賭,師父肯定沒喝過自己熬的藥。

東方未白見她這副戒備的神情,不由得失笑。他熬的藥到底是有多苦,才讓徒弟這般如臨大敵。

“如果苦,便不喝,但你總要先嘗一口,才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東方未白語聲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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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緋動搖了。師父似乎沒必要騙她,他完全可以拿出師父的威嚴來命令她喝藥,不必如此好聲好氣的。聽到東方未白承諾若是真的苦,便可以不喝,阿緋猶豫着伸出舌頭,蜻蜓點水一般從藥汁上掠過。

她抿抿唇,品嘗着舌尖上那一點滋味,果真如他所言,非但不苦,還帶着微微的甘甜。

阿緋錯愕的睜大了眼睛。

“我沒有騙你吧?”東方未白難得露出幾分得意之色。露出這個表情的他,不似平時那般高高在上,一下子平易近人了許多。

阿緋點點頭。

東方未白将湯匙送到她唇邊,她乖乖張口,将一勺藥汁都抿進了嘴裏。喝完後,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東方未白用湯匙繼續攪拌着熱氣騰騰的藥汁。

阿緋好奇的問道:“師父,為何這藥是甜的?”

“我加了百花露。”

“百花露?”

東方未白放下藥碗,從袖中取出一只琉璃瓶:“百花露一滴便可甜如蜂蜜,你這碗藥裏加了半瓶。”

阿緋心癢難耐,眼巴巴的盯着他手中的瓶子:“師父,還有嗎?”

東方未白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只裹着錦緞的盒子,遞給了阿緋。阿緋打開錦盒,盒子裏靜靜躺着九支這樣的瓶子。

她頓時滿心歡喜,臉上是藏不住的喜悅:“師父,這些都是給我的?”

東方未白眼角含着淡淡的寵溺,微微颔首。這百花露是從一只為非作歹的蜂妖那裏得來的,那蜂妖釀了足足兩百年,才釀出了這十瓶百花露,他至今記得,他取走這十瓶百花露時那蜂妖死不瞑目的表情。

當然,東方未白不會知道,若是那蜂妖知曉這來之不易的仙家聖品百花露都成了他徒弟的零嘴,會更死不瞑目。

阿緋得了百花露,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她高興的伸出雙手,摟了一下東方未白的脖子,在他耳畔道:“師父真的是太好啦。”

她是情不自禁,無意識的親近,東方未白卻因着這個動作,差點将手中的藥碗摔了出去。

阿緋道了謝,眼角眉梢都是喜色。她将錦盒寶貝似的放進了乾坤袋裏,正襟危坐的坐好,安靜等待她家師父的投喂。

東方未白再次舀了一勺藥汁,送到她唇邊。在藥汁快要見底的時候,東方未白忽然提了一句:“你昏過去前說的那句‘不許有師母’是何意?”

像是有一道驚雷,猛地轟在了阿緋的頭頂,阿緋滿臉高興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在了臉上。她本來就有些鴕鳥心理,好不容易将那些傷心絕望都埋了起來,以為這樣便不存在,當一切只是一場噩夢。可東方未白的這句話,硬生生的将她的那些傷心都盡數挖了出來,鮮血淋漓的暴露在天光下。

東方未白将她的神情盡收眼底,已然确定了自己所想。她的那句“不許有師母”不是賭氣說的話,而是發自肺腑,是她的真心之言。想到這裏,東方未白連日來堵在胸口的那口悶氣總算疏散開來,整個人神清氣爽、意氣風發。

他伸出手,握住了阿緋那只略顯冰涼的手,輕聲道:“你記住,琉璃仙境永遠只有我們師徒二人,不會有別人。”

師父的手掌寬厚又溫暖,很輕易的便裹住了她的手。阿緋感受着他掌心的溫度,怔怔的,小聲問:“不會有師母麽?”

“不會。”

“師父難道一輩子不娶妻?”阿緋又問。

“我說過,琉璃仙境不會有別人。”東方未白道,他見阿緋還是那一副怔怔的模樣,将聲音放柔了幾分,“你懂我的意思了嗎?”

阿緋懵懵的點點頭。原來師父不打算娶妻了,想想也對,師父是修仙之人,是要飛升成仙的,他又不修雙修功法,若要結道侶,恐怕早就結了。琉璃仙境永遠只有他師徒二人,師父在暗示她,他再也不會收其他的徒弟。

“你真的懂了嗎?”東方未白嘆口氣。

阿緋用力的點頭。師父的話說的這樣明顯,她自然是懂了。這樣一想,绫羅仙子和師父倒是柏拉圖式的戀愛。柏拉圖式戀愛是阿緋在一篇現言裏當炮灰時學到的詞,那篇文裏的男女主就是這種愛情模式。

想到這裏,她松了口氣,她不像绫羅仙子那般高雅浪漫,她是個俗人,對師父的美好肉體還是比較向往的,本着“大家都得不到”的心理,阿緋一下子覺得好受了許多。

雖然師父心裏有绫羅仙子,可是在這琉璃仙境和師父朝夕相對的是她,和師父摟摟抱抱的也是她。阿緋覺得,比起做師父的心上人,做師父的徒弟好像更劃算一些。

東方未白見阿緋一張清豔的小臉上神情變化萬千,知曉她又是過度揣摩了他話中的意思。他連嘆幾口氣,卻又不想點破,他在等,等着阿緋主動剖明自己的心跡,投向他的懷抱。

那種滋味才是世間最美妙的。

阿緋得了琉璃仙境永遠只有師徒二人的承諾,之前的那些傷心和難過,都化作煙消雲散了,方才吃下的那些百花露,化作了綿綿密密的甜,沁入了她的心底。

屋外的桃花開開落落,又是幾重。阿緋的傷勢在東方未白的精心調養下一天天的好起來,半個月後,阿緋重新恢複活蹦亂跳。

她将屋前的桃花收集起來,又釀了幾壇桃花釀。桃花釀釀好的這日,她抱着酒壇,叩響了東方未白的屋門。

東方未白正在屋子裏讀書,阿緋抱着桃花釀走到桌前,趴在桌子上看東方未白。

東方未白手裏握着一卷竹簡,那竹簡看起來已有些年代了,上面的字更鬼畫符似的,多是阿緋不認識的,定是她家師父不知道從哪裏淘出來的“老古董”。

師父見多識廣,又聰明好學,再難懂的古文到了他這裏都不成問題。阿緋有事相求,不敢打擾,她悄悄的将桃花釀放在桌上,跪坐在桌後,擡起頭來,隔着一張桌子,定定的瞧着他。

風從半開的窗戶吹進來,吹得滿屋子都是桃花香。

一張紙從桌子上飄起了,阿緋快速直起身體,伸出手,将它抓住了,輕紗制成的袖擺從東方未白面前拂過,被風一吹,飄上了他的鼻尖,帶着淡淡的女兒香。

阿緋連忙收回手臂,将紙放在桌子上,用鎮紙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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