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豌豆小童
我在試圖說服自己什麽?說他發絲散着模樣絕佳,是我相中的少年郎,我不會背離它,至死方休。我甩了甩頭,希望自己能甩去這句重複盤旋在我腦海中的話,但是我又能真正地甩掉它麽,這句話非但沒有淡去卻愈發深刻了。
髧彼兩髦,實維我儀,之死矢靡它。
髧彼兩髦,實維我儀,之死矢靡它。
我猛地擡眼,卻發覺夙昧如此,将玉簪從豎好的發上摘了下來,墨黑如夜的一頭青絲垂了下來,雙眸似星,似是還在等着我發話。
“算了。”我不敢再去看他,生怕自己會動搖好不容易決定的事情。
梧山自然還是去的,琴姨也當然是去見的。只是馬車晃晃蕩蕩了好久,我一直沒将簾子掀起來,不知道簾外的景色竟是絕佳。
重巒疊嶂的山,蒼翠欲滴的松,點點的雪白了山頭。梧山內氣溫很低,但是琴姨住的地方卻是有着一突溫泉,暖暖的泉邊上的梅星星,開得正好。
夙昧下了車,伸出手,我望了望他和不遠處的倚着門框的五十多歲的婦人,遲疑着将手給他。下了馬車,只見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孩子蹦着過來,小看了我一會兒,轉頭看向琴姨說:“姥姥,這阿姊長得真好看,”眨了眨眼努努嘴巴,對我笑道,“媳婦兒,和我豌豆回家罷~”
我嘴角微微抽搐,靠之,我什麽時候竟成了風靡之物了。我伸出自己的手指,一、二、三、四、五一只手還不夠?六這這是哀家的第六位了?
這麽多男人都與我有過那什麽關乎于婚嫁的許諾,我我老少通殺?娘啊~可吓死我了,下至齲齒剛生的幼齡兒童,上至老得不行的已經入土了的袁家老兒?這這年齡跨度有夠大了好麽!
看來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坊間說的我怎的怎的荒無度啥啥的,算是空穴來風,也不是毫無根據之言啊。我自己還弄不靈清,卻被百姓們一語道破其中天機。
“哈、哈,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我尴尬地笑笑,看看夙昧和掩着嘴笑的琴姨,我結結巴巴地吐出個句子來。
“既然來了,還傻站着做什麽?老三和這姑娘快點進來。”
老三,又是一個稱呼,是對夙昧喊着的。
我眯了眯眼睛。琴姨忙忙牽了小豌豆的手,笑着怪罪他,輕輕地說:“這是你小舅母,說什麽渾話呢,牙還沒長齊就開始思春了”又暗自叨咕着,“難道是被山泉的熱氣給熏的?”
我差點就笑出聲來這琴姨,什麽怪腦子想法啊。望了眼夙昧,他也忍俊不禁,卻被一下子掉頭撲上來的豌豆給纏住了,直直拖着他往院子外處拉去。夙昧笑晏晏地看看我和琴姨,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小屁孩子給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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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姨轉過頭來說:“他娘不在山裏,在真州城裏開了家小書齋平日裏不回來。豌豆一直跟着我。”我投之以一笑,瞥了頭去看他們,早沒影了。
“姑娘叫做什麽?”琴姨帶我坐下,給我泡了一壺茶。
茶氣袅袅,騰騰地冒上來,我答道:“琴姨叫我小瑛便可。”
看她那收住驚訝的口子,琴姨笑着說:“你方才答道‘琴姨’二字時,差點吓了我一大跳,我還在想老三這孩子帶來的閨女怎的和我這老婆子一個名兒。”
其實她并不老,若不是夙昧說了她五十出頭,我只當她只有四十左右。平日子我自己對外稱老婆子老婆子的,正當現在聽了他人說時,倒感覺有些別扭。
“小瑛啊,人說山裏頭冷,要多穿點衣服不過最是無所謂的,在梧山後頭有溫泉,若是冷了就去後面泡着對身體有好處。”
“好啊,長這麽大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溫泉呢。”我笑笑。
“那就更應該去泡泡了豌豆這小屁孩子可鬧騰了,他娘平日裏又不管着他,了那麽多心,勞累過度不是麽,要不是這溫泉養顏的功效好,我這半老婆子就真的成了老不死的了。”
呃其實我很無語,這琴姨,真是好相與,話多得很。不過總總推薦着那後山的溫泉,像是在賣自家的寶貝,有一種王婆賣瓜的錯覺,這感覺怪異的很,身後似是有陰風襲來,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您的女兒和他夫君住一塊麽?怎麽也不帶着小豌豆呢?”
“哎呀她哪有什麽夫君!”
我頓時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指不定就觸到了人家的痛楚,我是不該亂提什麽話的!好啦,現在騎虎難下了。
“豌豆是我撿來的說是她老大不小了也不嫁個人,我也沒個孩子玩玩解解悶,這不,正好撿來了這小屁孩子,我一人在這梧山也不冷清了。”
原來如此,害的我以為有什麽遇人不淑的悲慘故事怎的到了琴姨的嘴中都成了大不了的事兒。夙昧難道就是在這琴姨的教導下被荼毒了十五年麽?他他這種性格,究竟是怎麽養成的?難不成小豌豆今後長大了,就是另一個夙昧麽?
簡直不敢想下去
“話說你不是第一個和老三來梧山的姑娘”我心下被此話一驚,不知為何臉上幹幹地倏地失盡了顏色。
夙昧他什麽時候與其他姑娘有過一段了這,我怎麽不知道,難不成是那他學師三年中發生的事?
我不由得對自己說,人嘛,總有些過去的,要看開點不是麽。也不知道這般想是在安慰自己還是怎樣,腦中竟是越扯越遠去了。
“琴姨”我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沖動心,問道:“是哪家姑娘?”
“呦呦着急了吧,瞧你這憋屈的樣子,當然是夙家的姑娘咯,願兒那小丫頭片子,和豌豆他可有的玩了。小瑛你則是老三第一次帶來的姑娘,夙願她那是不請自來”
我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多管閑事多吃屁,這這說明了什麽?沖動是魔鬼麽!還被琴姨說成是、是憋屈的樣子!我堂堂一大瑨太後,怎會有這般小媳婦模樣啊。難不成是離京久了,就沒這架子了?
沒道理啊!我才離開了京城半個多月好麽!
“那、那我、我沒有!><”我出離憤怒了!說起來,我一氣急一緊張就犯結巴,連話都說不清楚。天老爺,快賜給我條地縫鑽鑽!
“還說沒有哈哈,我這老婆子也不笑你了,年輕的姑娘家家嘛,臉皮薄,我都知道口是心非嘛,誰都有過這個階段。”
那麽我還能說什麽!這是不是叫做“再說就是狡辯,不說就是默認”?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面,叫我怎麽選擇啊。我真真是對琴姨五體投地了。
“小瑛啊,過一會等倆野孩子鬧夠了,我們就開飯。晚上你和我睡,”琴姨看了我一眼,“可別嫌我這老婆子打擾了你們小倆口親熱我是想,有很多話要和你叨唠叨唠,夙昧這孩子也算是我一手帶大的。今後做了他的媳婦,我告訴你怎麽治他”
“和琴姨睡麽?好的啊其實,我沒打算”我有些羞赧地在嘴巴中嚼着這後半句話,什麽親熱不親熱靠之,我臉皮何時變得如此之薄了!
握了握拳,重新拾回做人的勇氣。
“沒打算什麽?”正正不巧,豌豆與夙昧卻在這個時候回來了,踏進門檻的夙昧,恰巧聽見了我的那半句話,便問道。
無奈誰給他這個知道答案的機會呢?我那小男六見到我在,便沖過來擋住夙昧邁過來的腳步。“自然是沒打算嫁給小舅你了!”小豌豆黑溜溜的眼睛轉向我說,“阿姊阿姊,做我媳婦好,我讓小琴給你釀梅花酒吃!”
“小琴”我扯了扯嘴,只是夙昧已經見怪不怪了,琴姨卻樂呵呵地說:“這小屁孩子就是沒大沒小我讓他這般叫我的,”末了又加上一句話,“顯得年輕。”
咳咳,是啊,顯得年輕啊。
“琴姨的梅花釀很是不錯,但也不是豌豆你拿出來兜人的本事”夙昧敲了敲豌豆的腦門,抿了抿嘴笑,“黃口小兒。”
“我也沒見得阿姊說要嫁你!”豌豆仍舊不依不饒,“黃口怎麽了!小琴說多吃松子、桃仁可以那那滋陽!我最愛吃了,過不了幾天,我就不是小兒了。”
話是沒錯,松仁什麽的可以壯陽哈。只是這話若是從我爹這種年紀的人嘴裏猥瑣地說出還可以原諒,但是從這一個毛孩子口中說出就頗為別扭了。
夙昧聞言,看了看我,我覺着自己是否也應該發一句話,來制止這倆孩子的無理取鬧了,我清咳兩聲道:“那個,我知道宸國靠海,産了許多的海參那個據說效果極好。什麽時候,我差人帶點過來?”
語畢,我霍然發覺三人齊刷刷地看着我,琴姨是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面部表情極度扭曲,夙昧的笑意意味深長讓我背後起了一陣的雞皮疙瘩,小豌豆卻是頓時笑開了花,我不懂得一個屁大點的孩子為什麽對這種事情的敏感點如此之高,費解啊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