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吓死鬼》9 大概是愛意吧

陳郁書看着格雷的“精心準備”, 嘴角完全翹起來了,甚至很壞地摟緊沈墨遙,讓沈墨遙無法應激逃跑。

看看格雷都準備的什麽東西!

這古堡裏居然被格雷改頭換面裝修出一間完全中式的房間, 這不是重點, 重點在于, 它是徹頭徹尾的中式陰間!

陳郁書如果不是性格冷,不喜歡大開大合地表達情緒, 他現在已經笑出聲了。

沈墨遙看着這間屋子, 臉色逐漸變差, 這裏面全是木制家具, 沈墨遙倒不是不喜歡這種風格——但是, 這滿地的紙錢是怎麽回事?

桌上的牌位是怎麽回事?

四周的白燭、裝點在四周的白花白綢, 牆角的紙人,這些,都是怎麽回事?!

最重點的, 中間這兩口并排放着的棺材又到底是怎麽回事?!

兩口棺材還有些細節之處的區別, 一口兩頭高低不一,明顯的中式;另一口平平整整,像只長方形的大箱子——經典的西方棺材。

陳郁書怎麽看不出格雷的用意,他是在讨好沈墨遙,按照邏輯揣測沈墨遙的喜好,提前裝修出這樣一間沈墨遙大可能會喜歡的陰宅出來。

這口西式棺材,自然是格雷給自己準備的。

陳郁書嘴角越翹越高,現實可不跟人講邏輯,鬼也不講, 沈墨遙偏偏就是boss裏最膽小的, 格雷給他弄出這花活來, 正巧踩中沈墨遙雷區。

格雷還在期待地觀察着沈墨遙的反應,陳郁書看格雷這副模樣,雖然格雷一局都沒贏過,現在還要慘敗,但是這下定決心要留住沈墨遙、對沈墨遙強烈的觊觎之心,讓陳郁書越來越不痛快。

他看着屋內的棺材,佯裝什麽也不知情,做出一個相當嘲諷的笑:“我不喜歡西式的東西,你還是給我們準備兩口中式棺材比較好。”

沈墨遙一點也不想往這陰宅裏再看一眼!他別開臉,腦袋抵在陳郁書肩膀上,聲音很低,但是語氣非常強烈:“不要棺材!我才不要棺材!”

格雷也聽到沈墨遙的低語,他的期待在臉上僵住了,看樣子,他完全猜錯了沈墨遙的心思,搞出了讓沈墨遙厭惡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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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你不喜歡嗎?”

陳郁書道:“我喜歡啊,你精心給我準備,我怎麽不喜歡,我非常喜歡陰間的東西,你應該弄得更陰間一點,這種浮于表面,完全不夠味道。”

這般說着,手裏的相機也完全将房間內的構造完全錄入其中,想必會是相當“驚豔”的節目效果。

自己花費如此大心力物力為沈墨遙準備的卧房,沒想到完全是白費心思,格雷終于無法保持那副慢條斯理的模樣,被陳郁書這樣一刺激,他驟然之間變了臉,整張面孔白得有些發青。

不得不說,跟沈墨遙的膚色很相配。

陳郁書眼神也冷下來,嘴角譏諷的弧度始終不變,格雷聲線也冷峻下來,淡淡道:“這裏不是給你準備的,不需要你來發表意見。”

陳郁書重複着格雷的話:“不是給我準備的?”

格雷恢複微笑,讓他的臉更像一副假面。

“是的。”

他偏頭看向沈墨遙,沈墨遙還是躲着他,一眼也不願意回看,感受到格雷盯來的眼神,沈墨遙心裏很嫌棄,但是無奈他就是太膽小,即便看到棺材和紙人也很不喜歡,呆在這棟詭異的建築裏,沈墨遙無論如何也無法放松下來。

到現在為止,因為有陳郁書在,沈墨遙可以依靠陳郁書,所以恐懼情緒并沒有上升到自己無法控制的程度,所以格雷暫時還沒能看到沈墨遙最真實的一面。

現在的沈墨遙狀态既不正常也不日常,看起來非常黏陳郁書,也不愛說話,讓格雷對他的性格産生了某種誤解。

格雷依然覺得沈墨遙是膽小害羞的食草動物,之所以會跟了陳郁書這個不搭調的人類,格雷估計沈墨遙是太好拐了。

陳郁書比他多了一個早早遇見沈墨遙的機會。

格雷心裏琢磨着,既然沈墨遙膽小害羞,就意味着他沒有主見,沈墨遙并不是人類,不會拘泥于人類的道德和三觀,只要讓沈墨遙知道自己才是他的同類,沈墨遙會判斷出到底誰更合适,到時自然會離開陳郁書。

格雷很需要這個古堡裏多一個和他相輔相成的主人。

格雷聲音放輕,小心地試探着沈墨遙:“我以為你會喜歡這種風格,真的很讨厭嗎?我現在可以立刻給你換一個。”

陳郁書磨了磨後槽牙,肚子裏的火氣又竄起來了,格雷現在不做僞裝,把觊觎沈墨遙的意思明擺在臉上,他根本不在意當着陳郁書的面對沈墨遙表達暧昧,也完全不擔心會激怒陳郁書。

但沈墨遙不接招,因為他今天是真的受夠了,悶悶地問陳郁書:“能不能離開這裏?我累了。”

“先過一晚,等明天天亮再說,現在天太黑,你狀态也不好,你暫時要休息恢複體力。”

“你的狀态呢?”

“我無所謂,主要是你。”

“呵呵,說得你好像真的很關心我一樣,這些事的罪魁禍首都是你!”

“嗯,都是我的錯,行了嗎?我叫他弄間正常的卧室給你,你該睡覺了。”

陳郁書說着就抱起沈墨遙來,雖然累是沈墨遙自己說的,但是抱給格雷看是他故意的。

沈墨遙也沒有抗拒陳郁書,他心裏知道陳郁書在跟格雷鬥一些男人的把戲,他懶得再矜持了,而且他是真的很倦,就算以前呆在副本裏,他也從來沒有這樣長時間地精神緊繃過,沈墨遙畢竟幹的是吓別人的工作,所有環節、關卡、恐怖劇情,他都提前知道,恐懼感怎麽可能和呆在現在這未知詭異的環境相提并論。

沈墨遙現在分明是位置颠倒,自己當了回玩家,一整天都在擔驚受怕。

格雷看着陳郁書抱起沈墨遙,沈墨遙很乖地摟着陳郁書的脖子,臉躲在陳郁書胸口,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格雷對着沈墨遙說的所有話都成了一出獨角戲,不過格雷性格不像陳郁書,陳郁書若是碰上大家不來電,他根本就懶得再費事,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而格雷究竟不是陽間人,他的性格就像陰氣一樣,陰森森的,綿長而持久,你可以當時不來電,但是他可以堅持不懈地來鑽你的骨頭縫。

陳郁書抱着沈墨遙緩緩地朝着他走過來,格雷并沒有絲毫受挫的意思,沈墨遙不管對他本人,還是對他的精心準備都不感興趣,他就順着沈墨遙的意思,把這間已經淪為笑柄的房間緊緊關上,不再去提它。

格雷完全被沈墨遙黏着陳郁書的行為吸引住了,看着這種自然而然的親昵,格雷發覺自己從來沒有和任何人建立過這種親密聯系。

他眼神有些發直地看着陳郁書抱着沈墨遙的樣子。

等到陳郁書走到他面前,格雷将沈墨遙摟着陳郁書脖子的模樣看得更清,沈墨遙看起來完全将自己交給陳郁書,這種信任是格雷看不懂的,

而且,陳郁書和沈墨遙之間還有更多他看不懂的東西。

這些難言的東西讓他心裏發癢,格雷終于體味到人類才會有的嫉妒感,不過究竟是嫉妒沈墨遙只喜歡黏陳郁書、完全不搭理他,還是嫉妒這對陰陽情侶之間讓他費解的感情,格雷說不清。

陳郁書很厭惡格雷這樣盯着沈墨遙看,便步伐加快,很快從格雷身邊走開,不跟格雷打些沒勁的啞謎,直接告訴格雷:“不要自作聰明弄這些東西,他一點也不喜歡,給我們一間正常的卧室,我們睡一覺,明天就離開,不再打擾你。”

格雷還是盯着陳郁書看,他似乎能透視陳郁書的身體,看清沈墨遙蜷縮在陳郁書懷裏的樣子。

格雷喉結吞咽,如果沈墨遙也像對待陳郁書這樣,信任且親昵他,他會是什麽感受?

格雷背起手,追上陳郁書,主動為他們帶路,對陳郁書的惡意都掩藏在他這衣冠楚楚的皮囊之下,變回了那個好客的古堡主人:“好,別擔心,我這裏房間太多了,你們随便挑吧。”

沈墨遙看起來真的很累,他也不需要操之過急,按照陳郁書的意思,領着他們進入一間燈光充足的普通卧房。

不過在格雷的古堡裏,“普通”等同于奢華,歐式古董家具,中間一張華蓋大床,在這個房間,陳郁書和沈墨遙終于看到了傭人的存在。

是三個女傭,不過她們始終低着頭,無法看清面孔,格雷一進來,她們就加快收拾房間的速度,旋即立刻低着頭退出卧房了。

沈墨遙被陳郁書抱着,随着陳郁書的步伐一路輕微地颠簸搖晃,精神在緊繃到極致以後,觸底反彈,在陳郁書懷裏沈墨遙終于沒有了危機感,很快就被颠簸出困意來,等陳郁書踏進終于可以休息的房間,沈墨遙已經閉上眼打盹了。

陳郁書手腳很輕地把沈墨遙放在床上,格雷也放低聲音,至少在對待沈墨遙上,他們達成一致——沈墨遙狀态太差,明天再雄競吧。

格雷對着陳郁書使了個眼色,帶他進浴室裏,給他示意浴缸的用法,陳郁書看起來認真在聽,不過格雷擰上放水的龍頭,陳郁書突然一把拎住他的領子,按到牆壁之上。

格雷還是一臉讓人生氣的微笑:“放輕松,你想吵到他睡覺嗎?”

陳郁書一字一頓地問他:“什麽時候盯上沈墨遙的?應該早就盯上了吧?這些房間不可能是一兩天裝修出來的。”

格雷聳聳肩:“不小心就注意到了,誰讓他最近真的很出風頭?你的寶貝肯定會成為大明星。”

陳郁書湊到格雷面前來,壓迫力極強:“不關你的事。”

“好了,你們該睡覺了,不要發出太大動靜,這個古堡很空,也遠離城市,所以你們要是動靜大了,我大概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陳郁書松開格雷的衣領,露出一個異常危險的表情:“那你需要我讓你變得聾啞一點麽。”

“那倒是不必了。”

格雷走出浴室,往床上的沈墨遙斜視一眼,心裏發癢的感覺更加強烈,陳郁書緊接走出來,滿眼趕客的意思,正确來講,是趕“主”。

格雷笑道:“晚安。”

終于離開了他們的卧房。

陳郁書脫掉外套扔在床上,撸起衣袖來,抱起沈墨遙時,看着沈墨遙困壞的樣子,他眉眼裏的戾氣全都散開了,沈墨遙不情不願,拖拖拉拉,還想黏在床上,陳郁書還得耐心哄他:

“沒洗澡不可以睡覺。”

“……我困了,讓我睡一會……就十分鐘,我會起來洗的……”

陳郁書難得見沈墨遙這麽孩子氣的一面,是真的被吓累了,不由分說地抱起沈墨遙:“我給你洗,你睡着就行。”

沈墨遙推搡了陳郁書兩把:“洗你個頭……你只會對我動手……動腳……”

“你都這樣了,我至于這麽禽獸麽,給你洗還這麽多廢話。”

“你就是禽獸,你這個……大禽獸……”

于是,陳郁書真的在給他專心洗澡。

陳郁書費盡地給沈墨遙沖洗幹淨,把鬼丢進浴缸裏煲湯用,自己去清理一身被飛濺出的清水。

沈墨遙昏昏沉沉地泡着,不知道怎麽了,突然抽起鼻子,陳郁書已經利利索索地快要沖完澡,聽半天,發現不太對勁,他關掉花灑,沈墨遙抽鼻子的聲音便回蕩在浴室裏,顯得特別突兀。

沈墨遙很快被卡住腋下提起來,陳郁書心裏發慌,這種感受他已經很久沒有過,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在乎過一個人。

陳郁書只知道沈墨遙嘻嘻哈哈的,很樂天,頂多偶爾有點不自信,需要他鼓勵一下,但現在這個脆弱的模樣,陳郁書可是頭一次見到,或者說,陳郁書是唯一一個能見到的。

他那一肚子的混賬話都沒有用武之地,沈墨遙跟他來這個,點中他的死穴,陳郁書只能凡事先道歉:“我以後不吓你了好不好?別這樣子,我真的錯了行嗎。”

沈墨遙又抽了兩聲鼻子,終于開口,嗓音裏還是卷着濃重的困意,而且非常沙啞:“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這樣,我以前只是慫,但是沒有這麽丢人的。”

“不丢人。”

“你在笑!”

陳郁書趕緊嚴肅臉:“沒笑。”

沈墨遙懶得再跟陳郁書争這口舌之快,抹了抹眼睛,手心捂着額頭,認真地告訴陳郁書:“今天在公交上我腦子裏只是想着一件事。”

“什麽事?”

“絕對不能讓你受傷,絕對不能失去你,就是這種感覺……會不會很肉麻?我真的吓傻了,不止是單純被吓到,我怕你被它們……好吧,我也是有擔心攝影師的,不要說我偏心。”

沈墨遙“唔”了一聲,臉被陳郁書捧起來,陳郁書用拇指擦幹他濕漉漉的睫毛,很難得聲音這麽輕柔,沈墨遙覺得都不像陳郁書了:“謝謝。”

今天他們都不大像平時的自己,也或者這才是最真實的自己吧,陳郁書吻住了沈墨遙,沈墨遙仰着頭,閉起眼來接吻,頭腦暈乎乎的,又帶困意,是真的像做夢一樣。

沈墨遙覺得他和陳郁書之間的關系,從單純的欲望又上升到一個全新的層次,而且是不知不覺中的,現在才被他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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