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魏靈看着趙之喬的有些難看的表情，心裏越是不痛快了，只覺得趙之喬是自己面前耀武揚威，張開嘴就準備罵，結果紀骁一步上前，一手卡着魏靈的腰，另一手從背後捂住了他的嘴巴，皺眉厭煩地說了一句：“閉嘴！”

魏靈知道紀骁生氣有多可怕，于是也被吓住了，乖乖地閉了嘴，卻仍舊仇恨地盯着趙之喬，滿眼都是憤然。

紀骁見他老實了下來，便松開了手，魏靈整個人就像散了架一般，跌坐在了沙發上，一瞬間眼淚就掉了下來。紀骁這會兒心裏急得要命，完全沒有和魏靈說話的意思，只是專注地盯着趙之喬。

“之喬……”紀骁立刻朝趙之喬走了過來，站在他的面前。現在只能這麽叫着他的名字，解釋的話都說不出口。能說什麽呢？他和魏靈的确是那種關系。

“何必對一個小孩子這麽兇？”趙之喬輕輕地開口，聲音裏聽着沒有任何情緒。

紀骁不知怎麽了，胸口那裏竟激烈地鈍痛起來。趙之喬現在這個表情，他似乎見到過，融合了失望，悲傷，和無法痛苦。

趙之喬目光渙散，眼前的景象似乎是和前世重疊了。

紀骁不的不耐煩，魏靈的哭鬧，而自己卻茫然不知所措的望着他們。那時候紀骁嘲諷的聲音聽上去格外地刺耳。

“你想哪裏去了？他才不是我的愛人，不過是個包養的小玩意兒而已，居然敢給我蹬鼻子上臉了。”

趙之喬氣的聲音都抖了起來，第一次用這種質問的語氣對紀骁道：“他還是個小孩兒，你怎麽能這樣說……他不過……喜歡你罷了……”

紀骁冷笑道：“之喬少爺，這是我的私事，似乎輪不到你過問吧？你為什麽這麽在意，為這事兒說了那麽多次，該不是你也‘喜歡’我吧？”

趙之喬瞬間就漲紅了臉。他知道紀骁只是随口一說的氣話，他也知道，要避免尴尬應該鎮定地否認。可他沒法隐瞞自己的心思，他所有的感情和愛慕都寫在了臉上，他的目光流轉千萬情緒，只能慌亂無助地盯着紀骁。

紀骁望着他，一時竟沒了言語。

“看來我魅力還行啊，怎麽一個二個都說喜歡我？”紀骁怔愣片刻以後，突然摸着自己的下巴笑了起來，好像是聽到了什麽喜劇的事一樣。

這樣玩笑的語氣相比于趙之喬的慌亂，簡直就是一種莫大的諷刺，趙之喬陷入了無比窘迫的境地之中，但他仍舊沒有想過要否認自己的感情，難堪卻堅定地對紀骁道：“愛情……又沒有什麽錯，你何必……”

“小少爺，你不明白我和這小玩意兒的關系。”紀骁似乎并沒有把趙之喬的話放在心上，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而且，你不會喜歡我的，去畫你的小人玩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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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趙之喬人生中的第一份感情，就這樣被随意地拒絕了，那個人甚至都沒有認真地感受過他的心意，就這樣否定了他。這大概是他前二十二年人生中，遭遇過最大的挫折。

趙之喬羞憤，痛苦，無所适從，覺得自己就像個小醜。

這就是趙之喬前世那愚蠢透頂的表白。

而現在在趙之喬的眼裏，全是紀骁戲谑的笑意。

“愛情……又沒有什麽錯。”今生又是這樣關系詭異的三個人站在一起，這句話仍舊在趙之喬的腦海中不斷地回蕩。

這有錯的人，錯的關系，但愛情沒有錯。

趙之喬語調輕緩，也不知這是在說眼前悲傷的魏靈，還是前世被感情所累的自己：“他不過是鐘情于你，你不喜歡，拒絕就是。為什麽要為難他？”

甚至……用感情來傷害他。

紀骁的心完全被趙之喬的悲傷所感染，蒙上了一層霧蒙蒙的灰。魏靈對自己絕不是單純的感情，他的眼淚來的異常地容易，他的可憐也只是一種手段而已。但現在，紀骁沒辦法開口對趙之喬做解釋，他總覺得，自己要是說出來這番話，趙之喬一定聽不進去，反而會對自己更加地失望。

倒是魏靈，率先對趙之喬的話做了反應，他抽泣了幾聲後止住了眼淚，站起來不甘示弱地看着趙之喬道：“我不需要你同情，說這些話幹什麽？骁哥現在能寵着你，但也不會長久，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罷了。”

趙之喬在心裏輕輕地嘆息。

“我為什麽要同情你？”

其實……曾經的趙之喬比魏靈更值得同情，卑微地可憐。

“你誤會了，我不是你的情敵。而且，即便是你現在感情受挫，但你這麽年輕，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精彩。你以後還有大把的時間，你會遇到很多人，在其中必然會有一個很好的人，他值得你交付感情。以後再想起今天，并不會覺得天塌地陷的痛苦，只會露出淡然的一笑。你經受過的所有，都會過去，都是為了迎接最好的那一天的到來。”

這些話輕飄飄地落到了魏靈的耳朵裏，多像是他受不了的班主任的說教。但趙之喬溫和的眼神如暖陽，清亮的嗓音似清泉，他說的這些話沒有讓魏靈覺得反感，反而讓他躁動的心一點點地被撫平，讓他覺得，自己上跳下竄的樣子實在太滑稽，甚至無聊地讓自己擡不起頭來。

然而紀骁卻在趙之喬的話裏聽到了難以言喻的哀傷。他突然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趙之喬的頭發。

趙之喬似乎沉浸在什麽往事中，并沒有躲開紀骁的手。

紀骁曾經聽說，頭發軟的人，心腸也格外地軟。而他的小少爺，就是這樣，有着一頭亮澤烏黑，又柔軟順滑的頭發。他的小少爺，是這樣的儒雅，和煦，又這樣地良善。紀骁覺得，自己的人生中如果有白的那一面，必定是要被他填滿的。

魏靈靜靜地看着兩人。他們之間已經容不下別人□去一腳了，即使現在兩人看起來有很深的芥蒂，但那種牽絆和聯系仍然是不可斬斷的。

魏靈突然覺得自己這樣有些沒意思。

就像那個溫和的男人說的，自己這麽年輕，還這麽好看，總會找到下一個……“金主”的。紀骁已經夠大方了，能有這樣的結果應該高興才是。

不過心裏那一些輕微的傷痛，忽略掉就好了。

魏靈什麽話也沒有說，突然就轉身，沉默地離開。

兩人看着他離開。

那個小孩兒，以後大概會永遠裏遠離紀骁了……也許還會遇到真正美好的愛情。

趙之喬和紀骁對視了一眼，就從那種像是被催眠的感覺中蘇醒了過來，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正在這個時候，樓梯口哪裏響了女孩兒們嬉鬧的聲音，趙之喬回頭看了一眼，立刻拉開了和紀骁的距離，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和疏離，輕聲道：“紀先生，還有別的什麽事沒？”

紀骁也整理好了心情。剛才那一個稍顯親密的觸碰讓他的心情立刻就升上了雲霞，即便是現在趙之喬的态度也沒有讓他感到沮喪，他綻開一個笑臉來，道：“之喬，你別生我的氣啊。我和這小孩兒是……都結束了。誰還沒個過去呢。你說是吧？”

趙之喬點點頭，又搖搖頭，而後道：“紀先生，你要是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要準備上班了。”

“有事啊，我喝茶。”紀骁看了趙之喬許久，确定他對魏靈的事情沒有在意，才終于松了口氣，但又微微有點沮喪。他多希望看到趙之喬臉上出現嫉妒或吃醋的表情，但趙之喬沒有。他只是一直低着頭，忙着手上的工作。

看來，自己還要更多的努力才行啊。紀骁無奈地聳聳肩。

其實趙之喬不是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他垂着眼，沒讓紀骁看到罷了。當紀骁一走進包廂，趙之喬緊繃的情緒也終于松懈了下來，臉上的表情突然就變得很難看。

趙之喬的心裏的确是很不舒服，他不能确定那種感覺是什麽。只是知道，從今天早上看見魏靈開始，他的心就沒有舒坦過。大概是魏靈讓他想起了自己曾經是多麽愚蠢可笑，讓那些他一直想要塵封的記憶又鮮活了起來，所以，心情也異常地沉重。

但就像是自己給魏靈說的，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為了等待以後美好的到來。所以現在，需要跟堅定的心。

所以，不高興了一會兒以後，趙之喬又振作了起來。

今天紀骁并沒有呆多久，上午一直安靜地在包廂裏看文件，沒有騷擾過趙之喬，并且午飯以後就離開了，在走之前還又跟走之前解釋了一遍關于魏靈的事兒，然後才走的。

晚上才七點過的時候，父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叫趙之喬下班。明天賓館就要開張了，趙伯松想看看還有什麽沒準備妥當的，順便叫趙之喬一起過去看。

紀骁應該也在。不知道經過了白天的事情之後，兩人再見面會不會有點尬尴。

表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