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骁哥!骁哥!”紀骁費力地睜開眼,只能模糊地看見楊宏盛和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來來回回。

“上次不是檢查過,說頭上的傷不嚴重嗎!”

“對不起,楊先生,我們現在要做進一步的檢查才能确定……”

紀骁漸漸無法聽清他們的話,身體變得很輕,好像往更遠的地方飄去,而後,在一片白茫茫的虛無中,他又再次看見了他的小少爺,正在對他微笑。

紀骁立刻就覺得,這似乎……是很熟悉的場景。

“紀骁,我喜歡你。”趙之喬說的誠摯,紀骁覺得自己的心前所未有地喜悅,跳動地不可抑制,但他的身體卻不由自主,不受控制。他想擁抱他,卻只是吊兒郎當地笑着,嘴裏說出可惡的挖苦。

而後場景變成了趙家的書房,趙伯松告訴他,酒店想要投資的話,就要順着趙之喬的意思。

紀骁急得要命,他明明不想的,卻還是不收控制地,對趙之喬做了後來讓他永遠都後悔的事情。

他都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前世的一切,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見趙之喬時那種驚豔的心情。他從沒有遇到過像趙之喬這樣文雅、安靜但渾身都充滿了誘惑力的人,他在不知不覺中被趙之喬所吸引。但那時候他沒有愛過任何人,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還在他猶豫和徘徊的時候,趙之喬突然的表白讓他吓了一跳,而後和趙伯松的對話讓他格外惱火。他後來才想明白,當時為了這件事那麽生氣,根本不是因為趙伯松勉強他和趙之喬在一起。

要是那時候的他不愛趙之喬,趙伯松憑什麽能威脅他?

但他的不甘和自尊讓他變得暴躁,他一點點将這個傲氣的小少爺給傷害地膽小,驚恐,像是一只被關在籠子裏的兔子。有很多次,趙之喬都受不了他的喜怒無常,趙之喬想過要離開的。但每當這個時候,紀骁就會受不了,他不甘心就這樣和趙之喬在一起,但他又無法離開趙之喬。紀骁知道自己是個混蛋,但他無法控制自己,那些惡劣的話,過分的事情就這樣一次次地堆積起來。

當他看到他過生日的時候趙之喬為他準備的花瓣畫像,他心裏是感動而且幸福的,他明明有想過,就這樣好好的下去也不錯……但是後來又是為了什麽,再次做出那些惡劣的事情?

可能是因為杜文彥。紀骁發現他們之間似乎很談的來,杜文彥對趙之喬有一些隐約的好感。對此,紀骁異常地憤怒,他将所有的憤怒都發洩在了趙之喬的身上,甚至故意在趙之喬面前與孫澤暧昧不清。

到後來,他們之間的悲劇也是由孫澤開始的。

因為紀骁的扶持,孫澤和飛鷹幫迅速地成了紅城新崛起的勢力。在趙之喬和紀骁在一起的兩年後,孫澤的野心漸漸暴露,他聯合了許多人一起對付趙家和紅寨堂,這個時候趙伯松的身體每況愈下,他正在為趙之喬做最後的打算。他要将他們的茶廠向外擴張,而這個時候,茶廠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

趙之喬沒有了往常的悠閑和自在,他為了父親四處奔走,頭發大把大把地掉,幾乎沒有了睡覺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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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骁從來沒有一刻如此确定自己是愛着趙之喬的,趙之喬的脆弱和無助讓他心疼,讓他感同身受地痛苦。他發誓,度過這次以後,他絕對不再傷害趙之喬。

紀骁在趙之喬的背後,開始了動作,他查出來和孫澤聯手的人是顧家。顧家的意圖很明顯,顧老爺子一直賞識紀骁,想要逼着他離開紅城去繼承顧家的産業,顧嘉譽一向想要弄垮趙家,他們與孫澤聯手,不難理解。于是紀骁找到趙伯松,兩人在書房裏談了整整一夜,他開口對趙伯松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愛他,請相信我。”

趙伯松和紀骁定了一個計劃,讓他假意與顧家合作,讓趙伯松将手上的店鋪出賣給自己用于支付茶廠的債務,讓顧家相信紀骁,等局面穩定了就可以向顧家反撲。他們本來計劃地很好,但沒有想到的是,在紀骁離開以後,趙伯松卻突然中風了,那一晚趙宅除了他沒有別人,紀骁一直不明白趙伯松究竟是出了什麽事情。

但他們的計劃不能停止。一切都進行地很順利,紀骁取的了顧家的信任,将局勢穩定了下來。

但是紀骁沒有料到的是,顧嘉譽突然的出現讓趙之喬收到了極大的刺激。

永遠溫順的,眼裏只有他紀骁的人,居然想殺了自己。

紀骁不僅是憤怒,更多的是痛苦和恨。但他更恨自己,因為自己的縱容,讓孫澤成了最大的威脅。困難并沒有過去,危險仍舊在他們的左右,為了保護趙之喬,他不得已将趙之喬關在小別墅裏,同時對顧嘉譽撒謊說,他愛的人是杜文彥。而趙伯松的病情似乎沒有任何好轉,他們之間的計劃來不及告訴任何人,趙伯松的親信沒有一個相信他。

紀骁只能派人日夜守護着趙伯松的病房,只怕顧家的人乘機下黑手。他給了自己半年的時間,将顧家和孫澤的威脅鏟除,他費盡心力地與他們周旋。但最終,趙伯松還是沒熬過去,撐了幾個月,還是孤獨的離開了。紀骁根本不敢讓趙之喬知道,那個時候的趙之喬,聽不進紀骁的任何一句話,只是用那種恐懼和失望的眼神望着自己。紀骁害怕趙之喬那麽看着他,他的害怕讓他失去理智,于是一遍又一遍地傷害自己,也是傷害趙之喬。

那個時候,杜文彥便出現在了趙之喬的身邊。他的安撫讓趙之喬的情緒穩定了下來,他的存在讓紀骁無比地妒忌,但紀骁別無選擇,趙之喬那時候已經臨近崩潰邊緣,任何人能将他拿回來,紀骁都願意嘗試。

但事實上,壓垮趙之喬的人,也是杜文彥。不知道杜文彥是出于什麽原因,向趙之喬透露了趙伯松去世的消息。至此,趙之喬便如同丢了靈魂一般,再也沒有了生機。那時候他瘦的如同一堆白骨,原本柔順的頭發也沒了光澤,那雙漂亮的眼睛再也不會發出任何神采。紀骁抱着他的時候,他肩胛的骨頭膈得紀骁心口發痛。

紀骁不知道杜文彥是出于私心抑或是對趙之喬的同情,在紀骁差不多要完成他的計劃時,竟然夥同了趙家的親信将趙之喬給劫出了小別墅。但車剛剛開出去,就與迎面而來的大卡車相撞,滾下了山崖。

紀骁覺得那是他一生中最漫長的路,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恐懼和寒冷,他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無邊的痛苦。

但趙之喬并沒有立刻就死去,他還撐了許久,撐到紀骁将解決了孫澤和顧家的時候,他艱難的生命終于走到了盡頭。

心電儀發出嘶叫,趙之喬永遠地停止了呼吸。

紀骁這一生唯一摯愛過,也深深傷害過的人,死在了他的眼前。紀骁差點撞死在醫院的牆上。

三天後,趙之喬的葬禮。紀骁頂着半頭的白發出現,他暮氣昭昭似乎行将就木。他孤獨地一個人趴在趙之喬的墓碑前,發出這一生最悲哀的恸哭,整整一夜。

第二日的清晨,紀骁被發現時,已經抱着墓碑僵硬地死去了。

沒有人知道,紀骁最後留下的一句話:

如果有來生,我一定在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就愛上你。

之喬……

******

“之喬!”紀骁在瘋狂的喊叫聲中猛地坐起來,入目全是這般刺目的白。

這個時候他沒有更多的心思去糾結突然想起前世,他只覺得心口鈍痛,眼睛酸澀地忍不住要掉淚。他終于知道了趙之喬為什麽會這麽怕他,抗拒他。

他一定早就想起來了,他一定一個人度過了許多艱難的日子,他經過了多少痛苦的捶打,才可以那麽淡然地面對自己。

紀骁心疼地想去死。

此刻,他已經無法忍耐趙之喬不在他的視線內,他的心髒瘋狂而無序地跳動,又是這樣危險的時刻,趙之喬随時都會像前一世一樣,陷入危險之中!

“骁哥!骁哥!你醒了!吓死我了!你沒事吧!”病床邊守夜的大車正在一下從睡夢中驚醒,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紀骁眼裏全是紅血絲,他瘋狂地嘶叫道:“電話!電話!給他撥電話!他在哪裏!”

大車被紀骁的模樣給驚着了,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能讓紀骁如此魔障的人,除了趙之喬不會有別人了,他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機撥了趙之喬的電話交給紀骁,紀骁像是瘋了一樣,一遍舉着電話一邊穿衣裳。

電話裏傳出來僵硬的提示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作者有話要說:希望大家不要覺得他太混蛋……TAT最近要考試了啊啊啊啊TAT……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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