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壯漢被突兀踹到在地時，心髒便猛地震顫，心感不好。
他雖然喝了很多酒，醉意卻不濃，酒精滲入血液的确讓他的神經變得興奮不少，但同時他還努力保持着清醒。因此才會在宋離幾次三番路過自己身旁，并且在對方的手背不小心碰到他腿部時，反應這麽大。
他碰到了自己藏起來的，在暗袋內的粉。
意識到這點，壯漢根本冷靜不下來，心髒咚咚咚跳得厲害。他忍不住去看宋離，發現這人雖然長得很出色，但卻是張生面孔。這顯然給壯漢敲響了警鐘——會不會是條子？
他将事情鬧大，想着對方要真是條子也能趁亂跑。但最後的結果顯然讓人放心。
宋離是李記燒烤的員工，還上過新聞，在全國人民面前露過臉。這怎麽可能是條子？哪個條子敢這麽光明正大的露臉？
壯漢終于意識到宋離只是無意碰到了他的腿，他逐漸心安，便随便應和了李叔幾句。
但他做夢都沒想到，就在一刻鐘後，事情會發生巨大反轉。
額頭磕在地上發出的巨大聲響讓壯漢的腦袋有一瞬間的昏沉，他被警察按着脖子，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可能。忽然，猛的一提氣，脖子裏、額頭間的青筋驟然暴起，随着一聲暴喝，他反手将桎梏着他的警察按在了地上。
其餘幾個便衣已經分散着去追其他人，聽到身後的動靜響起那一刻，腳步一頓。
抓賊要抓王。
這人絕對不能丢。
幾個便衣湧上去，一起出動。
出人意料的是，那壯漢的力氣大到足以掀翻五個人！
緊接着，一個閃身，跑了。
與此同時被摔倒在地的警察從地上爬起來，面無表情地罵了一句髒話，雖說是在蛻皮時間段，但是他作為一只妖怪被一個人類給反手按倒了……說出去簡直可以登上妖都的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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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人丢大發了！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盯着已經鑽進人群，惹得人群驚呼的壯漢，手指微微一動正要掐障眼法，忽然察覺到耳邊似乎擦過一個東西。他心中一凜，眼神陡然深沉，反手準備扣住那玩意兒時，對方卻已經咻一下飛了出去。
然後，他眼睜睜地看着綠色的酒瓶穿越人山人海，準确無誤地砸在了壯漢的後腦勺上。
嘭得一聲碎了。
那壯漢被猝然砸了下，卻又很快直起前傾的身體，面無表情地扭動脖子看過來。
兇狠的眼神看上去要把丢酒瓶的罪魁禍首給吃了。
然而還未等他的視線找到酒瓶的主人，他便砰然倒地。
警察：“……？”
他愣愣回頭，愣愣看着站在他身後不過幾十公分的青年。青年注意到他的視線以後，溫和地笑了笑，指了指另一只手裏的手機，無聲地告訴對方——我報的警。
警察：“……”
這好像并不是報不報警的問題。
…
突然出現的一幕讓整個李記燒烤的客人們都驚慌失措，他們都從小桌旁站了起來，分散到邊緣地帶，将中間的位置留給了警察和嫌疑人。
雖然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這壯漢此刻看上去好慘。
壯漢的後腦勺嘩嘩嘩地流血，身體嘭噠倒下的時候後背正好壓在那些破碎的酒瓶碎玻璃上，那麽大個身板砸下去，即便沒看到他們也能猜到這壯漢的背後估計被紮成麻餅了。
他們有理由懷疑這是宋離在借機報仇。
“我姓馮。”馮副隊也就是最開始被壯漢掀翻的警官，朝着宋離伸出手，“感謝你出手相助啊，你叫什麽名字？”
說話時，一名已經将壯漢帶到警察的年輕警察回到了馮副隊的身邊，低聲說了句：“身上确實有粉，藏了可能有三兩斤。”
馮副隊眼眸一動，瞳孔中隐隐有一道豎紋閃過。
雖說早在壯漢襲警跑路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今天肯定沒抓錯人，但确認了事情，他還是覺得有點意外。
馮副隊對年輕警察擺擺手，笑着問：“事情蠻嚴重的，可能需要你跟我們回去一趟，你看行嗎？”
“可以。”宋離點點頭。
宋離是在李記燒烤一幹人的注視下上了警車的，臨走前馮副隊看到李叔等人滿含擔憂的眼眸，想了想上前一步，笑道：“您不用擔心，剛才我們抓捕的人有點案底在身上，你們家的員工大概是認出來了，所以打了報警電話，我們就是帶他去做個口供什麽的，等事情解決還要送錦旗獎勵他呢。”
李叔聽了這麽一番話才猝然松了一口氣：“好的，麻煩你們了。”
馮副隊擺擺手：“不麻煩不麻煩，那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繼續吃。”
告別了李叔，一行人烏拉烏拉地前往警察局。
休息室內，馮副隊一邊給宋離倒水，一邊聽着其他人的報告：“逃掉的那幾個都抓住了，小許受了傷，把人按住的時候沒想到對方身上帶着刀，腿上被劃了兩刀，腹部還被捅了一刀。”
馮副隊的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他現在情況怎麽樣？”
“送到第一醫院了。”
馮副隊嗯了一聲，心中卻不免有點無奈。小許是他們支隊新來的，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類，性格莽得很，比他這條蟒蛇還要莽。馮副隊聽說小許的父母好像都是緝毒警察，在小許上小學的時候犧牲了。
老局長将小許送到他們支隊的時候，眼神有無奈有心疼也有滿意，後來還特地找了他們隊長說了很多話。
具體情況馮副隊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老局長說小許最大的願望就是送所有的毒販進監獄，為父母報仇。
他揉了揉眉心，壓低聲音道：“你去給林醫生打個電話，看看他有沒有空。”
“好的。”
林醫生是第一醫院的主任醫師，支隊的普通人只知道林醫生很牛逼，做過的手術成功率相當高，同時也是他們馮副隊的好友。
但馮副隊知道，林醫生和他是同類。
一般情況下，有林醫生在，小許的情況也不必擔心。馮副隊暫且放下心，走到了宋離的身邊，将水杯遞給他：“今天真的很感謝你報警，還沒請教你的名字。”
之前他問人家名字的時候正巧被人打斷。
“我叫宋離。”
……宋離？
驟然聽到這個名字，馮副隊怪異的眼神立刻落在面前年輕人的臉上來回掃了兩遍，随後，緩緩地看向了他的鞋子。
哦——
“你是因為今天沒有穿拖鞋，所以才用酒瓶砸人的嗎？”
馮副隊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表情認真得很。
宋離卻笑容一僵。
好的，他現在可以确認了。
他拖鞋戰□□字已經從三界管理處流傳出去了，而流傳的地點包括但不限于檢測局和警局。
宋離抿了抿唇：“當時只是因為身邊只有拖鞋可以扔而已，今天的話，是身邊正好有酒瓶。”
馮副隊拖長聲音哦了一聲：“我懂我懂，不過宋先生，我冒昧問一下你怎麽知道他身上有粉的？”
宋離當然是看出來的。
本來他在燒烤店的桌子中來來回回地穿梭，也沒在意那壯漢的面相。可不經意碰到之後對方的反應實在是有點奇怪，再仔細一看對方的臉，便意識到情況不對。
後來，他用了障眼法，還暫停了時間流動，親手扯開了那家夥的口袋。
宋離這段時間為了更快地融入人類社會，幾乎每天都會看各種各樣的新聞，還會看紀錄片，其中緝毒類的占大部分。
雖然無法确定這就是毒品，但誰會把普普通通的粉随身攜帶，還特地藏在暗袋裏，甚至于其中一部分還縫在了褲腿裏。
怎麽看怎麽奇怪。
但……這話好像不能直接說。
于是宋離睜着眼睛開始胡說八道：“我之前碰到了他的腿，他很生氣，後面他兩個小弟去上廁所的時候，我有聽到他們說他們現在的粉很難才搞到手的，就希望賣個大價錢。”
馮副隊點點頭。
從宋離口中得到了回答，馮副隊見天真的很晚了，便也沒有多留宋離，親自把宋離送回家，還道：“你這次幫了我們很大的忙，我會告訴上面的，到時候會有我們的人聯系你，給你獎勵。”
頓了頓，他又道：“但我們這個職業你也知道的，蠻危險的。今天的行動我們也沒明說是抓捕毒販，不然對你可能造成危險。反正你繼續工作，其他一切後續工作我們都會處理好的，最近這段時間我們會派人跟着你，确定你的安全，你有什麽情況也及時給我們打電話。”
宋離原本想開口拒絕，但看到馮副隊嚴肅的表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回到家，宋離換掉身上的衣服，很快就休息了。
已經快淩晨三點了，明天早上他還要去雲朵奶茶打工呢。
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正欲閉上眼睛，又睜開。
手指往沙發縫隙裏摸了摸，很快就摸到了手機，然後打開漂流瓶APP。
[今天打工的時候客人總覺得我要偷他錢，我好氣，明明是他自己做賊心虛還甩鍋到我身上。然後我就給警察打了電話，警察果然在他身上找到了幾斤重的毒品！毒品嘗一口，閻王在招手，遠離毒品，幸福你我他。]
塞入漂流瓶，扔掉手機，拉起小毯子，睡覺。
而掉頭離開出租房的馮副隊匆匆忙忙趕往三界管理處，推開辦公室大門，一眼就看到邵修、江正初、小河豚以及寧三水坐在桌子前打麻将。
馮副隊翻了個白眼：“還打麻将，老子今天差點被一個人類給掀翻。”
江正初回頭看他一眼，扔出一張一萬：“只是差點嗎？我怎麽聽說你就是被掀翻了？”
馮副隊：“……”
他知道，他就知道！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他被一個人類掀翻的丢人事跡從此以後會跟随他一輩子！
馮副隊拉了個椅子在他們身邊坐下，嘀咕道：“這也不怪我啊，我還在蛻皮呢，不過話說回來，那人身上也有古怪，等過會兒你們誰跟我去看看情況。”
“随便誰去。”寧三水道，随後好奇的問，“你都被他掀翻了，你們怎麽抓得他？”
馮副隊瞅他一眼。
在幾人好奇的視線下，幽幽道：“因為報警的人叫宋離。”
寧三水啪地丢出一張三萬，“拖鞋戰神？”
馮副隊：“今天是酒瓶戰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