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才勉強沉寂了一周的平磐鎮再次掀起了波瀾。

宋離靠在奶茶店的收銀臺前, 最近京都的天氣又上了罕見高溫,人人都喊上一句熱。又或許是因為太熱了,所以奶茶店門前的客流量極速下降, 但外賣訂單卻高了不少, 除去某些外賣軟件上的訂單,還有不少客人通過小程序或者微信下單, 想要叫宋離送貨上門。

可惜的是這些要求無一例外地被拒絕了。

沒什麽特殊的理由,純粹只是因為單子太多, 如果宋離出去送奶茶, 張羅一個人忙不過來。

今天下午難得有點休息的時間,宋離從收銀臺處走到了長椅上坐下。他垂着眼眸看手裏的手機,張羅從他身旁經過的時候, 眼角的餘光不經意掃到某軟件的頁面,當即震驚地張開了嘴:“握草,宋離你竟然在玩漂流瓶诶。”

“怎麽了?”

“沒什麽,我也玩過。”張羅撇撇嘴,“但我覺得這裏面的神經病太多了,上次我收到一個漂流瓶說他生吃過肉, 還給我詳細描述了一下那場面, 你是不知道,我光是看那個文字就給我看得三天沒吃肉。”

說完又拍了下手掌:“還有一個事情你肯定沒聽過。也是這個漂流瓶APP, 有個人咱們暫且稱呼他為小A, 有一段時間很沉迷玩漂流瓶, 後來他收到了一個瓶子,對方說自己是個鬼, 想跟他交個朋友, 于是兩人交換了聯系方式。那天兩人面基, 小A去了之後就失蹤了。”

張羅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小A身邊的所有人都聯系不上他,都說他可能是被鬼吃掉了。”

宋離眨了下眼睛,“真的嗎?”

張羅擺手:“這誰知道呢,警方那邊也沒有說明,反正你遇到這種自稱是鬼的神經病可千萬別跟人面基。”

宋離聽到他的告誡不免有些好笑。

張羅或許該反思一下,玩漂流瓶不是關鍵,關鍵是和陌生人出去面基。而張羅本人,恰好符合這個條件。

想到已經死亡并且屍體失蹤的溫成濟,宋離抿了抿薄唇。

他偏頭看了看笑意盎然的張羅,垂眸繼續看手機——

神經病沒遇到,但暴躁老哥倒是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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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爺]的漂流瓶又漂到了他的海岸上,宋離打開漂流瓶看到上面寫着:怎麽會有這種傻缺?被啃了腦子的鬼都比這傻缺的智商高一點微笑

宋離:……

大爺人設不倒,永遠在暴躁的路上。

宋離沒什麽興趣詢問他遇到了什麽事情,按照他對[你大爺]淺薄的了解,他也能猜得到[你大爺]此刻一定還處于上蹿下跳的生氣時刻,急需一個可供他發洩的對象。

宋離才不會去做這個出氣筒。

他收了手機,正要和張羅說話,卻見對方輕輕嗯了一聲,上揚的尾音裏帶着濃濃的好奇和震驚。快速地将帖子掃了一遍,張羅迅速将瓜田發送到了宋離的微信賬號上:“快看!大新聞!”

宋離很快看到了帖子的大标題:震驚!竟有人發現自己的一個腎不知所蹤!

光是看标題,宋離的眼尾便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

他繼續看下去。

夜半聽風:兄弟們,最近我哥遇到一個特別奇怪的事情。先介紹下我哥,三十歲,無業游民。前幾天他說身體不舒服,我大伯就帶他去醫院體檢,結果你們猜怎麽着?體檢報告上說他少了一個腎!而他本人甚至都不知道是誰嘎了他的腰子……

這是有點奇怪哈?但還有更奇怪的,平時跟我哥關系挺不錯的一個朋友,也莫名其妙的被人嘎了腰子。

兩人的相同之處在于,他們甚至不知道這腰子是啥時候被嘎掉的尴尬

張羅已經提前一步将帖子看完了,當即慫着肩膀抱住瘦弱的自己,小聲道:“淦,現在不出國就會被嘎腰子了嘛!”

宋離:“……”

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是蠱雕幹的。

宋離抿了抿唇,想起對方被自己拔了全身的毛插在木杆子上的當烤串,還是覺得下手輕了。

或許是睡了太久,把宋離那點薄弱的善良都睡出來了。

以前掌戰的神明是所有兄弟姐妹們下手最狠的一個,頂着一張看似毫無殺傷力的臉,專門往命門捅刀子。

宋離揉了揉柔軟的短發,撇了下唇,随後将帖子轉發給了邵修。

邵修接連忙活了好幾天,在抓到蠱雕以後他們辦公室的人類員工譬如葉慶都被放回家休息了,唯獨他作為水麒麟還安靜地坐在辦公桌前。視線劃過電腦上的一些搜索記錄,邵修揉了揉眉心按了下關機鍵。

再垂眸時,宋離發來的帖子已經出現在眼前。

他回了宋離知道了,緊接着打開通訊錄找到勾陳的微信賬號,打字發送:來活了。

勾陳的手下有一個祥瑞之獸的組織,沒有進三界管理處的編制,卻也勉強算是管理處的後勤部門,專門去調理被妖鬼所傷的人類的身心健康。上一次水母妖作祟那事雖說安排豐陽燒烤的受害者進了醫院,但實際上都是勾陳帶人檢查的身體。

這一次也一樣。

第二天上午宋離收到了邵修送來的一萬人民幣 ,但從邵修手裏接過的時候,宋離覺得有點燙手。

昨天晚上葉慶找宋離聊天,自然而然的提到了玄武寺的弘智大師由于提供了捉拿犯人的信息,所以他們部門決定給予獎勵。宋離心道這獎勵最終還是要到他手裏的時候,葉慶卻又道:你是不知道為了這一萬塊的獎金,我們領導差點炸毛。

詳細來說就是三界管理處真的很窮,每個月能發出員工的工資已經皆大歡喜了。

可想而知獎金一萬對于三界管理處而言并不是個小數目。

宋離這位掌戰的神明在面對邵修時難得生出了一絲恻隐之心,溫聲道:“如果你們部門有困難的話,這個獎金可以再等等,我不是很着急。”

邵修一愣,立馬想到肯定是葉慶告訴宋離他們部門缺錢的事情了。

臉皮燥了燥,他擺手:“給你的你就拿着,不用有太多壓力。三界管理處現在已經有錢多了,以前都是我們處長自己拿收藏多年的寶貝抵員工工資的。”

邵修下午還有點事情,沒跟宋離多說幾句話就走。

接下去的幾天,宋離依舊是三點一線的生活,每天徘徊在家、雲朵奶茶以及李記燒烤三者之間。

這幾天內,他感覺到張羅的狀态已經恢複到了以前,甚至比以前更好。腓腓的毛發對于人類确實大有作用,忘掉憂愁的張羅每天嬉皮笑臉,來買奶茶的客人都笑着說:“每天過來買奶茶看見你家員工的笑容,我的心情也好了。”

而李記燒烤卻傳來了一個不算好的消息,阿雅的父親阿林最終還是因為病情惡化,沒能等到女兒的婚禮。

宋離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人還在李記燒烤的店裏搬盤子,他扭頭去看小周和小徐沉默難看的臉色,覺得心頭似乎也有一口氣嘆了出來。他不知道是這段時間和人類的相處時間多了,還是受小周小徐的情緒影響,心中竟然也升起了一種淺淺的遺憾。

晚上下班之前,李叔找到宋離幾人,對他道:“阿林那邊要辦葬禮,我們都得過去,這幾天就不開店了,你好好休息兩天。”

李叔還蠻佩服宋離的。

最開始宋離來他店裏應聘他還擔心宋離吃不了苦,可現在看來,宋離簡直太能吃苦了。

九點準時去奶茶店上班,一幹一整天,下午四點下班吃一頓晚飯就得來燒烤店幫忙,忙完起碼得淩晨一二點,而這小夥子竟然沒喊過一聲累。

李叔拍拍宋離的肩膀,轉身關了店。

宋離離開李記燒烤之後便慢吞吞地往回走,淩晨的平磐鎮只有夜宵店和KTV還亮着燈。

第二天宋離在奶茶店上班的時候接到了李叔的電話,說是距離李記燒烤開店的時間還得往後推一推。阿雅的父親阿林老家在寧省,當初和阿雅母親來了京都定居,但阿雅母親的喪事是在寧省辦的,阿林死前的願望之一就是希望能讓自己和妻子永遠待在一起。

言外之意也就是,喪事結束之後阿雅他們還得去一趟寧省,将父親的骨灰送過去。正好,李叔和李嬸的兒子在寧省安家,所以李叔他們想跟着一起去,趁機看看兒子。

因為歸期不定,所以李叔特地告知了宋離一聲。

宋離連聲應下。

等挂了電話,聽到雲朵奶茶店大門口傳來的動靜,他擡眸看去,卻在瞬間怔了怔。

眼前的年輕人穿着破損的紅黑色短袖,下身是一條被塵土染得髒兮兮的白色休閑短褲,他雙手搭在收銀臺上,目光卻并未落在菜單或宋離的身上,而是牢牢抓住了站在內裏,正在切水果的張羅。

宋離見過一次照片,就能認得出來這是本該失蹤的溫成濟。

他不動聲色地用指腹輕輕點了點幹淨的臺面,剎那間障眼法起,張羅與他們之間像是隔了一層透明度的玻璃,聽不到卻也看不到。宋離的臉上挂起溫和的笑容,手指發出的細微動靜吸引了溫成濟的注意,在溫成濟瞥過來的目光中,他含笑問道:“你好,想喝什麽?”

溫成濟隐隐約約感覺到周圍似乎有陣風起來,但在他的視線內,雲朵奶茶點還是一如既往,沒有任何變化。

他沒将這種感覺當回事,直到聽到青年帶着幾分柔意的嗓音。

下意識往邊上站了站,他想給自己身後的顧客讓出一個位置,然而等到扭頭時才驚訝發現自己的身後空空如也。他迷茫了一瞬,又像是陡然想到了什麽,倏然擡眸。

一眼望進了宋離的眼中。

但他還是有點不确認,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小聲問道:“你是在問我嗎?”

宋離彎了彎眼睛:“這裏除了你似乎也沒有其他人。我知道你的名字,溫成濟對吧?你今天是來喝奶茶的嗎?”

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宋離口中蹦出來那一刻,溫成濟便知道對方是認識自己的。他又撐起身體看了看還在切水果的張羅,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臉笑了笑:“是張羅跟你說的嗎?”

“嗯,”宋離靠在一側,以便他能更好的視角看到張羅,“我去黃興寺找過你,但是沒找到。”

“啊——黃興寺啊。”溫成濟撓了撓頭,“我當時看到那個和尚在吃肉,覺得有點奇怪,所以跟了上去。結果……”

結果那和尚把他給抓了,還退下了那層代表着假象的皮子,露出了身為蠱雕的真面目,将他開膛破腹,吃掉了他的內髒。

死亡的那一刻溫成濟無比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跟上去,也無比遺憾以後不能再帶張羅上分,去喝張羅親手做的奶茶了。

他甚至還因為變聲器而欠張羅一個正式的道歉。

不過,後面發生的事情好像讓人有點捉摸不透。因為溫成濟發現自己還能重新睜開眼睛,等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的屍體軟趴趴倒在地上,而他變成了小說中的靈魂狀态,蹲在一旁。完全摸不清狀況如何的溫成濟最終拖着自己的屍體偷偷摸摸離開了黃興寺。

然後,巨無敵尴尬地迷路在了黃興寺前的樹林裏。

走了兩三天也沒能走出去,手上拖着的屍體又快因為高溫發臭,最終溫成濟選擇就地埋葬屍體,用樹幹給自己立了一個寒碜的墓碑。

三言兩語講明了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他臉微紅,“我一路走過來,偷偷上了公交車,也沒給錢,好不容易才摸到這裏來。”

最讓人覺得離譜的是他所坐的8路公交車因為他的到來而氣溫驟降,搞得幾個乘客都認為司機将空調溫度調得太低了,雙方差點吵起來。眼見着情況不對,溫成濟直接從窗戶翻了出去,然後頂着幾乎能把人融化的烈日一步一步走到了雲朵奶茶店。

一整個過程,不可謂不艱辛。

本來他想着能來見一見張羅就行了,可奶茶店的另一位員工卻給了他驚喜。他在張羅的口中聽說過宋離的名字,有時候張羅跟他打游戲連語音的時候會提到宋離一來奶茶店,他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因為宋離特別能幹,否則按照他白天在奶茶店的工作強度而言,到了晚上他是絕對沒有精力在召喚師峽谷馳騁幾個小時的。

溫成濟沖宋離腼腆地笑了笑,問道:“可以給我做一杯嗎?不過我好像沒錢。”

宋離看着他的眼睛,聲音溫和:“張羅曾經跟我說過要給你做一杯奶茶,還要加很多的糖。或者,讓他給你做?”

溫成濟一愣:“啊?”

十多分鐘後,張羅從夢中驚醒。

他猛地擡起腦袋,一雙眼睛驚懼地往收銀臺前方看去,雲朵奶茶店的店門被透明的門簾擋住。張羅不死心地從長椅上站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往門簾外搜索半天,外面空蕩蕩的,只有燥熱的空氣在流轉,偶爾路過的行人也因為天氣炎熱而加快步伐。

……并沒有溫成濟。

張羅抿着唇重新跌坐在長椅上,面對宋離看過來的目光,他撓了撓後腦勺,讪讪地笑了笑:“我剛剛好像打了個瞌睡做了個夢。”

“什麽夢?”宋離問道。

張羅垂着腦袋,小聲道:“我夢到溫成濟了,他剛剛來我們奶茶店喝奶茶。”

張羅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着點惆悵,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想起溫成濟了。

可在看到溫成濟出現在奶茶店笑眯眯地跟他說要一杯最簡單的珍珠奶茶時,他有一種從心底蔓延出來的喜悅。

他還記得他們講了很多話,溫成濟問他最近過的怎麽樣,是不是掉分掉麻了,有沒有遇到其他的王者帶飛。張羅便一邊跟他抱怨,一邊做奶茶。說起來……他好像不太記得他給溫成濟的那杯奶茶裏放了多少的糖。

他輕輕嘶了一聲,暗自嘀咕:“我不會真的給他放了大半杯的糖吧?”

宋離不動聲色地挑眉看向了坐在長椅上的年輕人,溫成濟顯然聽到了張羅的嘟囔,此刻正苦着一張臉嗦奶茶,他敢發誓,這絕對是他這輩子喝過最甜的一杯奶茶,甜得人發膩,甚至有點齁。

但這可是張羅能遞給他的最後一杯也是唯一一杯奶茶,怎麽都得喝完。

溫成濟閉着眼睛在心底麻痹自己,告訴自己不甜不甜,特別好喝特別好喝,可喝多了還是忍不住偷偷去後廚灌了兩口自來水。

宋離收回目光,按壓住了唇角勾起的弧度。他安慰張羅道:“真放了也沒關系,這杯甜得發膩的奶茶,他大概可以記一輩子了。”

張羅點點頭:“說的有道理。”

宋離嗯了一聲,伸手将放到臺面上的腓腓福袋遞給他,輕聲道:“剛剛在地上撿到的,應該是你的掉了吧。”

“咦——?”

張羅四處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發現确實是自己掉的福袋以後立刻從宋離的手中接過。當福袋塞進口袋之後不久,他心底那些因為夢境和溫成濟而産生的微妙悵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從後廚出來的溫成濟将手貼在衣服上蹭幹,又重新拿起了那杯很甜的奶茶。

等奶茶喝完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最開始溫成濟還大口大口地喝,喝得很快,可當他晃一晃奶茶杯子發現裏面的液體只剩下小半杯時,他愣怔了兩秒,忽然放緩了速度。而後,等客人少的時候,他就站在張羅的身後看他打游戲。

一邊看一邊上蹿下跳:“哎呀能不能行啊,都教這麽多回了,怎麽還只能在自閉草叢自閉啊!”

“……淦,這隊友自己玩的跟屎一樣竟然還好意思噴你!張羅你慫個屁,你給我噴回去!!!”

“早知道我就把我的噴子紀念冊送給你了。”

“又GG,這都六連跪了,贏一把不會真的要你的命吧?”

“氣死我了,別打了,辣眼睛。”

絮絮叨叨的聲音帶着恨鐵不成鋼,卻只能傳到宋離的耳中。宋離也沒覺得煩惱,偶爾将視線放過去,淺淺笑了笑。

而後大概是溫成濟靠得張羅有點近,張羅忽然放下了手機摸了摸裸露在外的手臂,扭頭看向宋離問道:“宋離,你有沒有覺得空調有點冷啊。”

話一落,不等宋離開口,溫成濟便咻一下蹭了出去。

張羅于是又摸摸手臂:“好像是我的錯覺。”

在這種溫馨的氛圍中,漫長的兩個小時也只是一晃而過。奶茶店內牆壁上的挂鐘逐漸走向四點,到了宋離和張羅兩人下班的時間,溫成濟的那杯加了很多糖的奶茶也終于喝完了最後一口,他使勁嗦了嗦,裏頭空蕩蕩的只剩下空氣。低垂着腦袋将奶茶杯子丢進垃圾桶,再次回到收銀臺前,他已然露出了張清秀的笑臉。

“今天謝謝你啦宋離。”溫成濟笑眯眯道,“我死的時候還沒想過我有這麽好的運氣呢。”

宋離輕輕嗯了一聲,問他:“你要走了嗎?”

“我把他送回家就走。”

張羅從更衣室出來時似乎聽到了宋離的說話聲,他探頭一看,外面卻空空如也,心中有些狐疑,但下班的時間已到,一想到又能回家打游戲了,他便顧不了太多,趕緊和宋離說了再見。

下班時間點變得人來人往的馬路上,張羅将耳機插在耳朵中,慢悠悠地往回走。

他的身後是同樣慢吞吞的溫成濟。

一路沿着平磐鎮的馬路将張羅送到小區,看着青年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樓道,消失在視野,溫成濟緩緩擡起了腦袋,看向了高樓的某個窗戶。

他聽張羅說過,他家住在十二樓,當時還跟他說會邀請他去做客的。

現在看來,好像沒什麽機會了。

溫成濟定定站了十秒鐘,忽而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封愈懶洋洋地将修長的身體靠在樹幹上,目光往他身上一掃,沒錯過那幾乎被剝奪幹淨的鬼氣。

男人修長的手指緩緩翻開一本厚重的牛皮本,指尖在上面輕輕一點:“唔,聞及?”

溫成濟眨了眨眼睛,不難看出眼中過對于‘聞及’二字的疑惑和迷茫。

他擡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無辜發問:“你在叫我嗎?”

“對。”封愈點了下頭。

“那你可能認錯人了,我不叫聞及,我叫溫成濟。”

封愈随意應了一聲,“随便,但現在你要跟我回一趟酆都。”

厚重的牛皮本重新被合上,将封愈所的翻到的那一頁緩緩蓋住,也遮住了上面晦澀難懂的文字:

第三任羅浮山鬼帝,聞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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