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婚鬧1

正說着,外面一片慌亂嘈雜,似更有驚嘆低語聲在窗外亂作一片。

謝妉兒擡頭,問一聲:“都皮癢了嗎?鬧得什麽?”

簾子一挑,丫鬟當歸探進來個小臉,神色慌張。

謝妉兒一見她雙手空空,氣得問:“讓你去取的金龜呢?”

當歸眸光不定,那眸光在流熏面上掠過又慌忙避開,謹慎地行至謝妉兒身邊,手中羅帕掩口才要附耳去對謝妉兒禀告什麽,謝妉兒打下她的手,杏眼一瞪責備道:“大姑娘又不是外人,什麽話自可說在當面!”

當歸這才讪讪地望了流熏一眼,為難道:“奶奶快去前面看看吧。那個宮裏來的十二皇子殿下來咱們府裏提親,要娶咱們家大小姐做王妃呢!”

流熏一驚,氣得哭笑不得,這纨绔皇子難不成為了替晚晴抱不平來報複捉弄她?他倒是锲而不舍呢!

謝妉兒噗嗤一笑說:“左右是十二皇子哄你們說笑的話,莫當真。”

當歸連忙擺手一眼認真地說:“太太,不是玩笑,是鹦哥兒她們在前院親眼得見的。如今謝府裏上下的人都湊去前院看熱鬧了。那十二皇子披紅挂彩的,騎着高頭白駿馬一路吹吹打打而來,神氣威風呢,聘禮綿延一路堆滿了前院,四太太還取笑說,都能堪比江南女子出嫁的十裏紅妝了。這府裏堆不下,都擺去府門外了……大老爺不在府裏,那十二皇子吵鬧着去請老夫人做主去了。…….”

見流熏一臉驚愕似在将信将疑,當歸指了窗外說:“大小姐你聽,這鼓樂聲聲,爆竹震天的……”

一股熱血轟的一下直湧去流熏的頭,整個人驚得面紅耳赤。閨閣女子的婚姻大事豈能兒戲,偏偏這十二皇子景璨好陰險歹毒,為了替晚晴鳴不平嫉恨她,竟然拿她的終身大事來取笑。

謝妉兒也坐不住起身問:“可是驚動了老太太?老太太如何發話的?”

“老夫人推說老太爺不在府裏,說是十二爺若是有這個心思,自當禀明皇上做主賜婚,待老太爺回府在做定奪才是。至于老夫人,這幾日頭風病犯了,恕不見客。”

當歸唇齒清晰,字字若豆落玉盤般清脆,流熏心略是定定,祖母這是避而不見,畢竟是皇子,得罪不得,如今這假癡不癫的皇子可真是成了她心頭的刺了。

難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這纨绔皇子擺明要在大庭廣衆下出盡她的醜,怕是不出明日,大街小巷就要拿傻皇子去謝府提親的事兒傳為茶餘飯後的笑談。這口郁氣她謝流熏豈能忍下?若不讓這混帳吃些教訓,倒讓她小觑了她謝流熏的手段。

小姑母見她面色一沉,小臉拉下,芙蓉面透出幾分狠厲冰寒,氣得柳眉倒豎,就噗嗤一笑說:“你是明白人,何必同他個糊塗東西去計較認真了。待姑母去前面走一遭看看,打發他離府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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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吩咐丫鬟為她更衣,一邊抱怨:“這珏兒,一早的不知去了哪裏,反把這尊佛請來放置在了謝府裏,供在哪裏都左右不是。”

流熏面色掠過些嘲諷的笑,無奈道:“熏兒不急,橫豎有老祖宗和姑母為熏兒做主呢。也不是他說娶,謝府就肯嫁的。”

二人說着互相攙扶着出了門,徑直向前院去。

一路上,丫鬟婆子們一見流熏都紛紛垂頭恭敬地退去一邊,詭異的眸光偷窺着流熏。

流熏心裏更是氣惱,聽了那鼓樂聲一陣高過一陣,吹得天邊的鳥兒似都要來駐足觀看謝府的喜事一般。

流熏心裏忽然犯了一陣尋思,這倒是蹊跷了,平白無故的,偏偏逢了她要入宮去簪花赴宴,候選六皇子妃,這十二皇子忽然半路殺出來提親要娶她。莫不是幕後有人指使?沈孤桐?心裏這個念頭才掠過,卻自己暗自搖頭否定,憑他沈孤桐睿智聰明,怕也難指使宮裏的皇子為他效力……那這十二皇子忽然提親,莫不真是頭腦一熱,犯了癡傻癫狂?

急急忙忙一陣風似的掠到前院,還不及進院門,就聽到鼓樂聲震耳欲聾,院外已是人頭攢動圍了探頭翹首看熱鬧。甬道兩旁堆滿高高低低的大紅貼紙覆的箱奁,更有那大紅朱漆的子孫桶,大紅綢包裹的菱花鏡,绛漆平安凳……原本新娘辦喜事成親那日的陪嫁似都搬來眼前。

謝妉兒詫異地四下摸摸看看,忽然噗嗤掩口一笑道:“這個十二殿下,這哪裏是聘禮,不是喜鸾堂老號的百年好合千金姻緣嫁妝嗎?這是江南女子的習俗,女孩兒出嫁,要十裏紅妝,從娘家一路被迎娶去夫家,吹吹打打的,那大紅嫁妝要從頭望不見尾,延綿十裏,才不失體面,不至于被婆家輕看小觑了。這十二殿下怕是搞錯了。”

分明就是拿她的婚姻大事當了兒戲,流熏正在氣惱,兩旁的丫鬟仆人見了大小姐這正主到了,都驚得瞠目結舌,不想流熏還敢在此刻出現,紛紛退去兩廂,閃出一條道來。

流熏進了垂花門,從堵擋了門口的嫁妝堆中提了裙裾左挪右邁的總算進去正院,游廊下就見榮壽堂前一把太師椅上,歪個身子懶洋洋的斜着一身紅袍的景璨,那大紅喜袍分外刺眼,反顯得他張白嫩的俊臉更是玉一般的明潤,可惜空負了好皮囊,竟然是如此中看不中用的廢物!

流熏一見他那悠然自得懶洋洋吩咐樂工:“吹奏起來!都沒吃飽飯嗎?沒聽說吹簫引鳳嗎?如今你們唢吶號子的吹出個樣兒,吹奏得老夫人樂了,點頭許了這樁姻緣,爺重重有賞!”

流熏火向頭頂冒,卻強壓了怒火,輕輕甩開小姑母揪扯她袖籠示意她稍安勿躁的手,悠悠地上前去,笑盈盈地說:“呦,這不是宮裏的十二殿下嗎?這是……給祖母來送壽禮啦?啧啧,還是十二殿下知書達理,尊師敬道。在謝府才習了幾日的字,逢了祖母的壽誕,壽禮都送得比旁的皇子的與衆不同。看看,還真喜氣呢。”

景璨本是悠然地看戲,忽然一聽流熏的聲音,驚得從太師椅上一躍而起,看着流熏一臉詭笑的望着他,不覺一個瑟瑟,提防地問:“怎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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