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情人節禮物
寧亦卿下臺時整個後臺都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他從容地走下臺，唇邊蕩起一抹微弱的弧度，舉手投足間都是新人模仿不來的風度。那是只有在娛樂圈浸染多年、被鏡頭放大過無數次才能雕琢出來的氣質。
可他今年只有28歲，卻已經擁有了很多30歲的明星都沒能擁有的氣魄。
段晨奚一陣咬牙，如果不是運氣好、如果不是那張臉，怎麽可能那麽年輕就紅極一時？
宋昕崇拜地道，“寧歌王真是臺風棒，人也好有氣質！”
臺風這點是公認的，在非唱跳類歌手中，寧亦卿的臺風可以用收放自如來形容，簡單又很有氣魄。
陳瑤揚起唇角，“雖然不想承認，但星皇公司培養出來的藝人，氣質從來都不會差。”
宋昕愣了一下，“星皇？寧歌王不是飛魚的藝人嗎？”
陳瑤看着呆愣楞的宋昕，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也是，亦卿在星皇的時候，你還在念書吧。”
寧亦卿把麥克交給許墨文，許墨文興奮得不行，“寧歌王你簡直太厲害了！不愧是我偶像的偶像！”
寧亦卿哭笑不得，“所以你偶像是誰啊？”
許墨文立刻三緘其口，“是不能說的秘密！”
陳瑤也鼓掌，“亦卿，唱得真不錯，哎，又讓我後悔當初沒有把你拉到我的戰隊了。”
寧亦卿笑笑，“哪有，如果不是您在提詞器上指揮，我估計都唱不下去。”
陳瑤被他逗得哈哈直笑，“你這話說的也太虛僞了，我哪幫上什麽忙？是你自己有這份實力，不過……”
她話鋒一轉，瞥向段晨奚那邊，“也不指望某些人能學一半了，只要能學個十分之一，應該也能一條過了吧？”
段晨奚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寧亦卿雖然唇邊還帶着笑，但看向他的目光也有些冷淡。
好歹，他在娛樂圈也混了九年了，這點小伎倆再看不穿，就真是白混了。他只是沒想到，段晨奚居然連電視臺這邊的人都能使喚動，看來背景比臺面上的要大。
因為有寧亦卿之前送喉糖的事做鋪墊，工作人員大多都是站在他這邊的，看向段晨奚的目光多少有些鄙夷。
段晨奚握着拳，就在衆人這樣的目光中上了臺，他本來唱功就不過關，又出了這樣的事，上臺就更緊張了，不是唱錯了詞就是唱跑了掉，更搞笑的是居然還把第二段的調唱到第一段來了，差點沒把陳瑤笑岔氣。
寧亦卿就沒關注這些了，他經歷過娛樂圈的爾虞我詐，已經不會再将精力放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而是到牆角跟沈非通電話。
“我唱得怎麽樣？”
那邊傳來沈非誇張的贊美聲，“太棒了！不愧是哥，真的超級好聽！”
寧亦卿被他逗得嗤笑出聲，“小騙子，手機放在觀衆席後面，收到的音響聲比我唱的聲音都大，你能聽清我唱了什麽？”
沈非嘿嘿一笑，“隐約聽見一點，但我感覺哥肯定唱得很好聽！尤其是中間那段OS！簡直是點睛之筆！這首歌被哥改編後，感覺意境都不一樣了！”
寧亦卿心中最後那點因為被人算計而留下的陰霾也随之消失，舞臺那邊的噪音好像都被自動過濾，耳邊只剩下沈非的聲音。
“要視頻嗎？”他難得主動問。
“呃，哥還沒卸妝吧？還是先不了吧。”
“怎麽？怕我妝太濃嗎？”
“怎麽會呢！”沈非的聲音逐漸變小了，“我是想等晚上節目播出的時候在電視上看到哥的造型，現在看簡直太浪費了！”
寧亦卿又笑了，沈非道，“哥剛剛是遇到麻煩了嗎？我好像聽到陳天後在訓人。”
寧亦卿不想讓沈非知道那些，本來也不是真正的戀人，就沒必要分享那些不愉快的經歷了。
“和我沒什麽關系，陳天後對後輩要求高，你也是知道的啊。”
“那就好，哥錄完節目還有其他活動嗎？”
寧亦卿看了眼陳瑤那邊，“估計瑤姐會有些安排，不過現在疫情能去的地方很少，應該不會太晚。”
他餘光瞥到段晨奚已經下臺了，便和沈非告別，“我先過去了，回聊。”
“好~”
寧亦卿想起什麽又問，“對了，你今晚要直播嗎？”
沈非爽快地道，“不用，所以哥可以随時找我。”
寧亦卿逗他，“情人節不陪你的小粉絲好嗎？”
“我想這個情人節大家應該都在看《情定星夜》，臺上的才是他們的真老公，哪還記得我啊。”
“好，給我留些時間，我給你準備了情人節禮物。”
沈非心一緊，情不自禁地道，“我今生的時間都是你的。”
寧亦卿愣了一下，因為沈非的聲音和平時完全不同，低沉的聲音好像長了觸角鑽進他的耳朵一樣，比自己剛剛那段旁白更像內心os。
但沈非好像立刻反應過來，聲音又歡快起來，“啊，我是說，我也給哥準備了禮物，哥回家的時候應該就能收到了~”
“好。”
寧亦卿挂了電話，又回味了一下沈非剛剛的話，好笑地搖了搖頭，總覺得沈非是在跟他裝乖巧呢。
“亦卿。”陳瑤招呼他過去，寧亦卿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
因為大家很久沒見了，陳瑤就打算招呼他們聚一聚，不過現在疫情期間哪裏都沒有開門，想聚也沒那麽容易。
陳瑤朝他眨了眨眼，“放心，我已經讓家裏的廚師準備做菜了，我們就在這裏聚！”
“……”
好吧，還是他記憶中那個愛聚會的瑤姐。
既然是占用人家的場地，當然是見者有份，陳瑤也順便邀請了孫導的團隊，孫導當然樂意接這個人情，正好幫他犒勞了團隊的員工。
“不過我要等到節目錄制結束。”
“當然的，工作為重，這麽多人我家廚師做飯也要做一會。”
“好，那就提前謝謝陳天後了！”
錄制到下午兩點鐘結束，演員這邊倒是都結束了，但孫導的團隊還需要再将視頻剪輯一下，好在這次節目的總制作單位在北京那邊，他們只需要進行粗剪輯就可以，剩下的都由總部後期制作。
3點鐘截止期，孫導準時将剪好的視頻交了上去，他們這邊也終于開飯了。
基本上錄制節目的明星都留了下來，段晨奚當然沒有這個臉，他錄制完自己的部分就灰溜溜地離開了。
陳瑤和寧亦卿許久沒見，這次見到本就很高興，寧亦卿又特争氣的大顯身手，而且看上去也有了想好好發展的念頭，這讓陳瑤無比高興。
“亦卿啊，相信我，你絕對是華語樂壇最寶貴的財富，不要覺得展現自己的魅力是什麽羞恥的事，也別管別人怎麽說怎麽講，因為別人的目光而放棄自己的前途那是傻子，讓自己的實力變成有目共睹，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她拉着寧亦卿不住地說，“人年輕的時候都會走錯路，走錯一步沒關系，但不能就那麽錯着走下去。別讓其他人影響你，感情也是，別人都覺得你和宗瑜言合适，但我不覺得，在我心中你比宗瑜言剛強得多。別看他現在也是天王級別了，只要你想，超過他只是一兩年的事。”
寧亦卿笑了，也不想解釋那麽多，他知道陳瑤說這麽多都是為了他好，于是道，“我知道了，瑤姐。就是，您得讓我慢慢來啊，我現在就是個過氣的，年紀又大了，哪那麽容易火啊。”
“你這算什麽年紀大？蕭晏當年32歲才……”
聲音到這戛然而止，陳瑤忽然意識到自己提到了不該提的人，随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繼續道，“你現在的年紀根本不算晚，只要你想，我可以給你機會。”
寧亦卿輕輕地牽了下唇角，“謝謝您的好意。”
陳瑤卻知道寧亦卿這是拒絕她了，哎，誰讓她這張破嘴瞎說話，也難怪一把年紀了還是十多年前的成就。
趕巧這時候有人敲門進來給陳瑤送了一大束花，其他人都籲了一聲。
“哎唷，這是陸影帝送來的吧？”
“感情真好啊！我都快忘了今天是情人節了！”
陳瑤和丈夫是圈裏有名的模範夫妻，這麽多年了仍舊恩愛如初，陸影帝的成就比陳瑤要高，陳瑤這樣直言直語的性情能一直走到今天也沒人敢惹，和她的丈夫也有一定關系。
陳瑤幸福地接過花，解釋着她老公在外地拍戲，結果因為疫情也回不來，他們都已經很久沒見面了。
寧亦卿也為她感到高興，他也是會因別人的幸福而感到幸福的，只是對于自己卻沒有這樣的期待。
比起愛情所帶來的的幸福，他更怕甜蜜的負擔和分離時的醜惡。
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陳瑤身上，寧亦卿便趁機到外面透口氣，江曼本想跟着他，但被他阻止了。
因為陳瑤剛剛提到那個人，導致他現在心裏很壓抑，實在無暇應付別人。
他靠在人行道旁的防護欄上，此時天已經黑了，偌大的街道空無一人，臨街的店鋪也都關了燈，只有遠處高樓的廣告屏還亮着。
這種感覺真好，在你逃避世界的時候，世界只剩你一個。
寧亦卿仰頭看向天空，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決定是對是錯。
過去的幾年他一直沉寂着，也平安無事地走了過來，可如果自己決定重新走向舞臺呢？那些一直沒能解決的事，還會重新找上自己嗎？
他不知道，但他卻覺得自己難得有了這個想法，或許就應該堅持下去，就算沒有辦法保護自己，也至少要有足夠的能力保護沈非。
沈非。
想到這個名字，想到自己晚上準備的情人節禮物，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些。
也在這時，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寧亦卿心想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剛想到他，他就來找自己了，結果劃開手機看到的卻是宗瑜言的名字。
宗瑜言：情人節快樂，祝你永遠幸福。
今天這是怎麽了？不想見到的名字都湧上來了。
“亦卿！我們準備回去了！”
門口那邊陳瑤遠遠地朝他招手，攙着她的宋昕尴尬地朝自己笑了笑，後面是孫導，還有江曼他們。
算了，回去吧！他也不打算再想那些了。
可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遠處廣告牌的燈光突然變換，從背後将他籠罩其中，陳瑤那邊的人都哇了一聲，寧亦卿轉過頭，跟着愣住。
剛剛還是珠寶廣告的顯示屏忽然變成了簡單的黑底金字，漂亮的藝術字在開頭和結尾都畫上了可愛的小翅膀，好像努力着從屏幕裏飛出來似的。
但最重要的是那行字。
期盼命運将至，便是我的明日之期。
——《明日之期》寧亦卿
正是寧亦卿今晚唱的這首《明日之期》的歌詞，接着更遠處的廣告屏也跟着亮起，同樣是撲閃着小翅膀的金色字體。
天空好似在烏雲中忘記黎明，又是誰終在雲霄之上忘記姓名。
——《息雨》寧亦卿
陳瑤跑過來拱了他一下，“還說自己不夠火，你粉絲挺用心啊！”
寧亦卿的心好像被這些金色的字體一點點照亮了，當年最火的時候，大街小巷都有他的歌詞，那時感受到的更多是惶恐和壓力，此時卻是無比的溫暖，那些帶着翅膀的小字好像沖出屏幕飛到了他的心裏，化成陽光的種子播撒在心尖。
他揚起唇，“畢竟我沉寂了這麽多年，留下來的都是真愛粉了吧。”
“所以啊！別讓你的粉絲失望！”陳瑤大力拍着他的肩膀，興奮得像個小女孩，“快上車！我想看看還有哪裏有！”
寧亦卿無奈地上了車，“哪有那麽多啊，或許只是在電視臺大樓這附近挂了幾個。”
“那可不一定，反正沒事，路況又好，四處轉轉啊！”
寧亦卿上了陳瑤的車，江曼他們則開車跟在後面，寧亦卿是真的以為只有這附近有的，可沒想到當他們開出電視臺大樓，整個街道的廣告屏好像都被插着翅膀的金色字跡占領了。
他們開過橋墩，橋上的燈便閃爍着亮起，他們開過街道，兩側的廣告位滾動着金色的字幕，那些字體如影随形，就好像一道道光，将疫情下空曠昏暗的市區整個填滿。
你的眼眸凝固我生命線，讓萬千世界彙成一片星河燦爛。
——《生命線》寧亦卿
世界終會忘記我們的模樣，而我們永遠記得世間的晨光。
——《愛無意》寧亦卿
躲過世間貪嗔癡恨愛惡欲，卻染心頭愁苦生悲半寂寥。
——《思疾成狂》寧亦卿
陳瑤興奮得一路抓着他不放，“哇，太漂亮了吧！以前就知道你寫的詞美，沒想到擺出來更美，我現在都要被美暈了。”
寧亦卿笑，“我今天也快被您誇暈了。”
“是真的，太美了！亦卿，你一定要努力啊！讓更多的人看到你，真的，我覺得你能帶給觀衆的不只有歌聲，還有人生态度。”
這一晚，所有從上海電臺錄制節目回去的人都在這飛舞的金色光芒下走過，然後情不自禁地哼出那些脍炙人口的歌。
就像溫暖了寧亦卿的心一樣，那些歌詞也給予他們溫柔的力量。
寧亦卿的手機又響了，他偷偷看了一眼，這次終于是沈非發來的。
沈非：哥，你們準備回去了嗎？
寧亦卿：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
沈非：那哥你看到我給你準備的情人節禮物了嗎？
寧亦卿的手一頓，那片播撒在他心頭的陽光的種子好像瞬間發芽破土，閃爍着光芒點亮了他的整個世界。
原來如此。
原來是他。
也是，能對他這麽用心的人，還能有誰？
他從最初的就知道，沈非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車窗上是飛速滾過的金色歌詞，他摸着屏幕上那行字，終于露出今天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謝謝你沈非，這是我有生以來收到的最難忘的情人節禮物。”
在最糟糕的時刻，用最美的方式出現在他面前，給了他面對世界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