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農歷年底。
時間又似乎過得特別慢,距離陸然消失竟也才四個多月。
唐旭堯總覺得又像回到了兩年多前,又開始了漫無盡頭的搜尋和等待,時間之所以會漫長難熬,不是因為它變長了,只是那種看不到盡頭的絕望。
每當空下來,大腦不再被各種公事雜事填得滿滿當當時,心裏總是跟着空落落的,這樣的感覺随着時間的推移不斷發酵膨脹着。
那樣一個女人,平時不吭不響不争不鬧的,看着比任何一個人都要乖巧,卻比任何一個人都決絕和狠心,每一次總能走得義無反顧幹幹淨淨,就像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了般。
唐旭堯從沒有找不到的人,除了陸然。
兩年多前如此,現在依然。
他就不懂她怎麽就能隐藏得這麽深,甚至只是在他眼皮底下,他卻花了足足兩年時間才找到了,還不是通過非正常手段找到的,只是湊巧遇上而已。
兩年多前唐旭堯知道陸然是出了國的,他查到她的出境記錄,就在那趟出了事的航班上,她在傷員名單上,他連夜趕去了紐約,卻沒找到人,醫院那邊說她已經出院,之後便徹底沒了消息。
他查不到陸然任何入境消息,因此他那兩年找的方向一直在海外,卻沒想到她就在他眼皮底下安安靜靜地待了兩年。
“沒事,找不到是好事,離了你人家陸然過得多好。說不定再見面時陸然兒子都能叫你叔叔了。”
這幾個月來,每次看到唐旭堯盯着偵探社拿過來的調查報告皺眉時,嚴末總會拍着他的肩這般安慰。
嚴末一直在為陸然打抱不平,這份不平裏甚至還帶着一份欣賞和喜歡,只是他同樣對消失不見的陸然束手無措,他也找不到人,只能在焦灼失望中從打擊唐旭堯獲得些快@感,而他也确實做到了。
從唐旭堯越發淡漠的反應裏,嚴末知道唐旭堯心裏不好受,其實他也很不好受,看着沉默的唐旭堯不好受,想着可能已經結婚生子的陸然也不好受。
“阿旭,其實我是真的喜歡陸然。”調侃了唐旭堯幾次後,嚴末終于正經了一次。
唐旭堯正在翻閱他送進來的伊莎婚紗廣告的修改意見,聞言擡頭望了他一眼:“你喜歡她什麽?”
“不知道!”嚴末倚着他辦公桌靠着,側頭望向他,“我喜歡看她的眼睛,很安靜,看着看着會有心疼的感覺,從沒有哪個女孩子讓我有這樣的感覺。”
唐旭堯沉默地往他望了眼,沒有說話,長指落在文件上,輕輕摩挲着,似在沉吟,又像在走神。
嚴末也無所謂,只是起身走向他休息室的冰櫃,拿了兩罐冰啤,抛了一瓶給他,自己拿着一瓶,手指一勾拉環,扯開了瓶蓋,端着仰頭就喝了很大一口,然後舉着啤酒罐,側靠坐在他辦公桌上,側頭望他:“知道那天我為什麽想揍你嗎?”
“你在門口遇到了陸然。”唐旭堯淡淡應着,手壓着文件往旁邊一推,拿過他扔過來的冰啤,拉開了拉環,不緊不慢地喝了口。
嚴末看着他不緊不慢的動作,唇角一勾,忍不住一笑,端着啤酒罐又喝了口:“對啊,她就看了我一眼,我還從沒在她身上看過那樣倉惶受傷的眼神,說不清那一刻是什麽樣的心情,突然就很想暴揍你一頓。”
說完忍不住一笑:“可惜揍得不夠痛快!”
唐旭堯唇角也彎了彎,笑意并沒有達眼底,只是冷靜而沉默地喝着冰啤。
“我沒想到你會這麽輕易地就放了手。”嚴末繼續道。
“我沒放手!”唐旭堯終于開口。
嚴末一笑,有些嘲弄:“你已經簽字離婚了。”
唐旭堯望他一眼,意外地沒有反駁他。
嚴末傾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有些安慰的味道,可說出口的話卻不是那麽一回事:“那天在攝影棚的時候我問她,是否還愛你,她說還有感覺。”
唐旭堯擡頭看他,嚴末微微一笑:“我話還沒說完。即便如此,我還是想讓她成為我的人。”
他盯着他,眼神特別的坦然:“阿旭,這次我是認真的,我會追陸然,即使我先找到了她,我也不會讓你知道。”
唐旭堯側頭望他,盯着他望了好一會兒,忍不住一笑:“你追不到她的。”
“因為她依然愛着你?”
“不是。”唐旭堯撚起手中的空罐,黑眸盯着不遠處的垃圾桶,手一揚,啤酒罐精準地落入了垃圾桶中,“她不會想和我這邊的任何人再有任何的牽扯。”
人也站了起來:“一會兒去喝一場?”
嚴末手一擺:“別,我決定和你撇清關系。”
話雖如此,卻還是傾身拿起他扔在桌上的改稿意見,朝他揚了揚:“這我還真搞不定,你看看能不能托人疏通一下關系,伊莎老總那邊這次跟中了邪似的,寧願拖着不拍也不給過,我底下那群人已經開始叫苦連天了,真沒見過這麽難纏的主兒。”
伊莎廣告雖然早在陸然當初在時就簽了合同,卻一直拖拖拉拉沒辦法拍攝,那邊給過無數次的修改意見,找不到陸然只能找其他人來修改,改了一次又一次,伊莎那邊一直不滿意,反複要求修改反複拖,嚴末都被磨得快崩潰,幾次想約伊莎的負責人吃頓飯談談,沒想着對方架子大,約了幾次沒約上還嘔了一肚子氣。
這個片子是陸然寫的,嚴末想着送去參加年初的戛納廣告節,好不容易拿下來的放棄了總不太甘心,不放棄又憋屈了好幾個月,沒辦法只能來找唐旭堯想辦法,案子當初是唐旭堯拿下的,人脈總還在那的。
唐旭堯淡哂:“就你這樣還想着把這片子拍出來讨好陸然?”
話是這麽說,卻還是讓林江濤電話約了伊莎的負責人梁天吃了飯,嚴末怄着一口氣巴巴地跟了過去。
梁天是唐旭堯以前的一個老客戶,生意上一直有往來,因為唐旭堯在商場的名氣及華辰本身的實力,唐旭堯親自邀約,梁天已是受寵若驚,當天晚上就推了其他的應酬來陪唐旭堯吃飯。
一起過來的還有兩天的老婆舒齡。
“唐總,不瞞您說,這事兒我也是沒辦法。本來當初合同簽好了也已經開始準備開拍的事宜了,沒想着老大那邊過目了遍,總嫌少了點什麽,一直讓改一直讓改,就是拖着不給拍,我在外面再怎麽風光總還不是能說話算話那個。”
酒過三巡後,梁天就忍不住向唐旭堯訴苦。本來一支廣告也不是多大的事兒,雖然投入不算少,但也沒必要拖這麽久不給拍。
“唐總,您也知道,現在要拍個廣告片,不只廣告公司為難,我們這些底下的人夾在中間也是各種為難。好的創意上面怕風險大錢打了水漂,創意平庸中規中矩的又擔心達不到預期效,大的公司不敢找怕投入大,小公司又信不過人家能力水平。”舒齡也笑着替丈夫說好話,“這做啥都難取舍,就像我們公司最近在洽談一個廣告片,本來創意挺新穎獨特,但就因為對方是個剛成立的小工作室,沒有作品,上邊兒愣是拖了兩個月不給簽。”
舒齡在一家大型化妝品公司擔任市場總監,最近剛研發了新品,前期還是需要投入大價錢進行廣告宣傳。
唐旭堯也不為難,只是笑着客套,想約伊莎的幕後老板談談。
明面上伊莎是由梁天全權負責運營,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伊莎能在短短幾年跻身國際婚紗名品,絕不是梁天的能力能做到的。
梁天沒敢爽快點頭,只是答應盡量幫忙。
吃過飯,梁天舒齡夫婦兩起身送唐旭堯和嚴末,舒齡起身時膝蓋不慎撞到桌腳,擱在桌上的文件夾掉落在地,落在嚴末腳邊。
嚴末彎腰替她撿起,交給舒齡時無意瞥見塑料膜紙下的簽名,眉梢輕輕一挑,不動聲色地往唐旭堯那邊望了眼。
舒齡沒留意到嚴末的小動作,感謝着就要接過。
唐旭堯注意到嚴末剛才看到文件夾時微妙的神色變化,往嚴末望了眼,手不着痕跡地伸向嚴末遞給舒齡的文件夾,冷不丁抽了過來,還沒來得及看,嚴末的手突然也伸了過來,隔開塑料膜抓着裏邊的文件,也不知是有意無意,“嘶”的一聲,文件被撕成了兩半,三分之二落在了嚴末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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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梁天和舒齡被這突然的變故鬧得莫名其妙,面面相觑。
嚴末很是歉然地沖舒齡笑笑,“抱歉抱歉,你看我,做廣告做得快走火入魔了,一看到作品就忍不住拿來看看,竟忘了同行相忌的道理。”
邊說着邊把手中的破紙揉成了團,看着完全是無意識的動作。
唐旭堯低頭瞄了眼手中殘存的紙張,朝舒齡揚了揚,“梁太太,這份廣告案是您剛才說的那個,新成立的工作室策劃的嗎,”
“對啊。”舒齡笑着道,“下午她們剛把修好的文案送過來,我還沒仔細研究過,就順便帶上回家再看看。”
嚴末手往額頭一拍,懊惱地望天。
唐旭堯望他一眼,手掌還很是安慰地在他肩上拍了拍,但勾起的唇角卻暴露了此時的好心情。
“那家工作室叫什麽?”唐旭堯問。
“脈動新傳媒。剛成立沒多久的小公司。”舒齡應着,“公司沒幾個人,但是作品看着挺不錯的,比較獨特,就是沒啥作品,也太獨特了,不太敢用。”
“負責人是不是叫陸然?”唐旭堯問,揚了揚手中的文案,“或者這份文案是不是叫陸然的人寫的?”
“對啊。”舒齡眉眼帶了些笑意,“挺不錯的一個女孩子,很負責。唐總也認識陸小姐?”
唐旭堯唇角也帶了些笑意,拿出手機,指着屏幕上的背景圖片:“是她嗎?”
照片是兩年多前他拍的,她縮在他懷裏安靜地看着電視,他剛打完電話,一垂眸就看到她恬靜的側臉,燈光打在臉上,柔和而美好,忍不住拿手機拍了下來。
舒齡湊過去看了眼,笑道:“對啊,原來唐總和陸小姐是舊識。”
“嗯。”唐旭堯笑着應了聲,翻着手中的殘頁,“梁太太,她們這份廣告案,你們是完全不考慮了還是在衡量?”
“我是挺喜歡的,只是她們新公司,沒有成功作品預測不到效果,這次片子代言請的一線女星,代言費就得接近千萬,主投的又是衛視黃金時間段廣告,再算上拍攝和後期制作,一投進去就得大幾千萬,風險還是挺大的。但不要吧,說實話,這是目前為止我最滿意的文案。”
“梁太太。”唐旭堯沉吟着開口,“脈動新傳媒雖然是新公司,但是陸然的能力還是擺在那兒的。她以前是華辰新勢力的核心成員,伊莎的廣告就是她寫的,文案你可以問你老公。廣告的靈魂是創意,只要創意夠好,訴求點抓得精準,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至于拍攝和後期,有華辰新視紀的背後團隊在,這些完全不是問題。”
“是這麽說沒錯。”舒齡還是有些為難,“這畢竟是大投入的事兒,具體的情況還是得考慮考慮。”
“要不這樣吧。”唐旭堯把手中的殘頁攤在桌上,“回頭我們簽一份合同,要是貴公司因這次廣告虧了,虧多少我賠你多少,要是賺了,你就請我吃頓飯當謝禮,怎麽樣?”
嚴末忍不住朝唐旭堯望了眼。
舒齡也有些意外,盯着唐旭堯望了好一會兒,多年的歷練讓她沒八卦追問唐旭堯和陸然的關系,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回去路上,嚴末一直繃着張臉沒說話,本來陪唐旭堯去吃飯前已經挺怄的了,沒想着一頓飯下來更是撓心撓肺地悔。
唐旭堯也無所謂,只是把車開到前面路口,扭頭望他:“你在這打車回去吧。”
嚴末懶懶擡眸望他一眼:“急着去找陸然了?”
唐旭堯不置可否。
嚴末哼了聲,扭頭望他:“剛答應舒齡的事兒,你就不怕填了個無底洞?”
唐旭堯側頭,望向他:“不會,陸然的能力擺在那兒。”
“當初是誰說着,不能寫出讓客戶滿意的廣告案那不叫能力。”
唐旭堯推了他一把:“趕緊下車!”
嚴末又是重重一哼,慢悠悠地掏出手機,照着舒齡剛給的電話給陸然打了過去。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嚴末手一攤,望向唐旭堯:“真不巧,關機了!”
唐旭堯沒搭理他,推開車門:“需要我把你扔下去嗎?”
“不用,謝謝!”嚴末推門下車,不忘回頭拍拍窗:“诶,祝你一輩子聯系不上陸然!”
——————
唐旭堯不得不承認,嚴末還真是烏鴉嘴。
唐旭堯試着給陸然又撥了幾次電話,電話依然是關機的。
電話號碼他确定是沒問題的,只是這會兒關機,是沒電了還是出了什麽事了?
唐旭堯忍不住胡亂猜測,撥了幾次沒打通,倒是無意識地開着車來到了她的工作室樓下。
她離開前是有和他提過要自己開一個小工作室,他沒想着她會這麽快就開了起來。
以陸然的資歷和人脈,現在确實還不太适合自己創業。只是她不會考慮這麽多,她想做就會一頭栽進去認真去做。
整個寫字樓還是燈火通明的,才九點,這個點還在加班的人大把是。
唐旭堯搭乘電梯來到二樓,出了電梯一轉彎就看到了依然燈火通明、門口刻着燙金的“脈動新傳媒”字樣的辦公室,透過通亮的玻璃,唐旭堯看到了陸然。
她正彎腰從複印機下抽出幾份文件,一邊低頭翻閱着一邊往裏邊走,從唐旭堯的角度能看到她的側低頭時露出的半截白皙脖子和恬美的側臉。
唐旭堯沒想着能在這裏找到陸然,聯系不到人只是想來看看她工作的新地方。
他站在原地盯着她看了會兒,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走了過去,推開玻璃門,然後稍稍愣住。
“您來遲了,唐總。”被他扔在路邊的某人屁股墊着桌角,靠坐在桌邊,涼涼地抛着手機。
唐旭堯皺眉,臉色就不太好了:“你怎麽會在這?”
被電腦遮去大半張臉的女孩突然探出半個頭來,甜甜地沖唐旭堯打了聲招呼:“唐總!”
唐旭堯眯眸,隐約覺得女孩看着熟悉,想了想,記起他似乎是華辰新視紀的員工,似乎叫向雲雲來着,上次找陸然地址的時候是她給的地址,後來陸然被打也是她通知他的,沒想到她會在這兒。
嚴末也是沒想到,手掌照着向雲雲腦袋就輕輕拍了下去:“臭丫頭,辭職跑來跟陸然混也不和我說一聲。”
要不是剛被扔在路邊堵得慌心血來潮想找向雲雲出來樂樂,從電話裏聽到陸然的聲音,還不知道她原來是跟着陸然混了。
向雲雲揉着頭,吹胡子瞪眼:“跟你說了,看現在把誰招來了。”
“……”唐旭堯沉默地往向雲雲望了眼。
陸然這會兒剛好拿着資料從裏邊辦公室出來,手裏拿着筆一邊劃着一邊說:“雲雲,要不你先下班吧,回頭把這裏修一下就行,人家嚴總都專程接你來……”
未完的話随着擡頭而停在了舌尖上,她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唐旭堯,愣了愣。
向雲雲偷偷往陸然望了眼,又往唐旭堯望了眼,很麻利地關了電腦,嘴裏不忘道:“下班了下班了,嚴總,一會兒打算請我吃什麽?”
“把你上司也叫上啊。”嚴末接口道,剛說完就被向雲雲白了一眼,壓低聲音,“你瞎湊什麽熱鬧。”
然後拽着他:“走吧走吧!”
“等……等等,我不是……”
嚴末急得想掙脫,不想經過唐旭堯身邊時唐旭堯順便拍着他的肩推了他一道:“玩得開心點。”
嚴末恨恨地被向雲雲拽出去了。
偌大的辦公室裏頓時只剩下陸然和唐旭堯。
陸然已回過神來,淡淡望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麽,只是轉身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怎麽這麽晚還沒下班?”唐旭堯問。
“回去沒什麽事兒。”陸然淡應着,扭頭望向他,“你怎麽會在這兒?”
“找來的。”唐旭堯神色淡淡,“陸然,你真能躲。一聲不吭就消失不見。”
陸然擡眸望他一眼,淡淡:“我喜歡。”
“……”
唐旭堯覺得氣血回逆,看到她平靜得過分的小臉時只覺得手掌手心都在發癢,恨不得把人拖過來,壓入懷中狠狠地吻,揉着她的身子狠狠地進入她的身體,看着她在他身下失控地哭泣哀求……
想到以往她軟軟柔柔地躺在他身下,被他頂弄得嬌喘哀求的畫面,唐旭堯只覺得某處開始發疼。
陸然久沒聽到他回應下意識擡頭望了他一眼,收拾桌子的動作就不自覺停了下來,心裏突然有些發毛,他此時盯着她的眼神她太熟悉不過,危險而蓄積着力量,讓她下意識地想逃。
這種念頭剛起時,趨利避害的本能已經讓她扔下手中的東西轉身就想跑,動作卻不及唐旭堯快。
他高大的身子矯捷優雅得像一頭危險的獵豹,她身形剛剛一動,他已經傾身抓住了她,動作迅速而敏捷,抓着她纖弱的肩膀掰轉着面向他,灼燙的氣息撲面而來,陸然有些慌,吓得閉了眼,威脅的話未經大腦就脫口而出了:“唐旭堯我要告你強|暴。”
吼完就發現有些不對勁,唐旭堯只是将她緊緊箍在懷裏,并沒有再繼續下一步的動作。
她偷偷睜開眼,發現唐旭堯也正盯着她,黑眸裏隐約帶着些揶揄。
陸然不知怎麽的突然有些窘,一把推開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另一更晚上十點半更新哈,還有一更俺現在不确定幾點,會在十點半前的,今天會三更的
☆、024.
唐旭堯也沒阻止她,任由她推開,也沒再有任何不規矩的舉動,只是垂眸望她,“去吃點東西,”
他的音質一向低沉厚實,聲音壓低時更是帶了股撩人的慵懶性感,以往每次他這麽和她說話時陸然總覺得心口酥酥的,她一向喜歡他的嗓音。
盡管經過了這麽多事,這麽多年,陸然不得不承認,她依然一點長進也沒有。
這樣的認知讓陸然有些惱怒,擡眸望向唐旭堯時臉色就沒有方才平靜了,聲音卻依然是淡漠克制的,“唐旭堯,你能不能別再來煩我了?我真的很煩你和你所有的家人朋友。我是不争氣,到現在還不能完全不受你影響,但這不代表什麽,我控制不了我的感情,我躲開你行嗎?你就非得逼我和你撕破臉才甘心嗎?”
唐旭堯沒想着她會突然說這樣的話,認識這麽多年陸然從沒對他說過一句重話,更遑論這種直白得近乎殘忍的話,他所認識的陸然以及剛才和諧的氣氛裏,他以為她說不出這樣的話來,伸向她的手有些僵硬,黑眸緊緊盯着她,聲音有些低啞:“陸然,你也開始炸毛了嗎?你也知道急了,怎麽不繼續冷冰冰繼續對我視若無睹?”
陸然微抿着唇,收了臉色:“唐旭堯,我是認真的。”
唐旭堯發現他真不是一般的讨厭“認真”這兩個字,每次陸然對他說她是認真的時,她總能認真地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的手收了回來:“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陸然拒絕。
唐旭堯垂眸望她:“陸然,不要和我比狠,我真狠起來哪怕知道你會恨我一輩子我也會不擇手段的。”
陸然直接推開了他,拿起包包甩手就走。
唐旭堯在身後跟上,在她要攔下出租車時伸手拉住了她:“我送你回去。”
“謝謝,我自己打車就行。”
“我堅持!”唐旭堯說着不由分說強拖着她上了他的車。
他身形高大,力氣也大,陸然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人被他強行塞進車裏時,車鎖也被鎖上了,陸然也沒再和他鬧,安靜了下來,卻還是心有不甘,扭頭望向唐旭堯:“唐旭堯你還要不要臉。”
陸然嗓音一貫是軟軟柔柔不緊不慢不溫不火的,因此她即使說重話聽着也不像重話。
唐旭堯也只是不緊不慢地系着安全帶,面色淡淡:“只要你答應跟我回家,我連命都可以不要,臉還要來做什麽。”
陸然抿了抿唇,靠坐在座椅上不說話,有些生悶氣,以前都是她比較不要臉,現在風水輪流轉,輪到唐旭堯不要臉起來了。
“住哪兒?”唐旭堯扭頭問她。
陸然單手支頤盯着窗外望,沒有應。
“陸然。”他的手伸了過來,在她頭上揉了揉,側低着頭望她,“你要什麽我都可以讓着你,除了兩個,讓你嫁給別的男人,和你的安全。”
陸然終于轉過頭來,往他望了眼,報了住址。
她住的地方離公司不遠,唐旭堯開車十分鐘左右就到了。
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了下來。
陸然安靜地解下安全帶,在車裏坐了會兒,卻一直沒有說話。
唐旭堯也陪她坐着。
好一會兒,陸然終于開口,眼睛盯着前方,聲音細細柔柔的很軟很平和:“唐旭堯,別再和我說任何愛不愛我的話,沒意思!那兩年你有的是機會,但你從沒對我說過,也從沒做過任何讓我覺得你其實是在乎我的事。我這輩子從沒像那兩年那麽卑微下賤過,我努力想要融入你的世界,想要讨好你和你的家人,隐忍得完全沒了自我。我會去讨你媽歡心,會在每個節日精心給她準備禮物,會親自下廚給她做飯,會在她悶的時候陪她逛街陪她去做美容甚至變着花樣給她慶祝生日,可我卻從沒有這麽對我媽這麽好過;我為了讨好你妹妹甚至即使身體不舒服只要她約我會二話不說陪她出去,可是我什麽也沒得到,她們只會不斷提醒我,另一個陸燃是如何的好你們的過去是如何的波折,我躲在你的世界裏,卻像個旁觀者一樣,看的全是你和她的故事。”
唐旭堯扭頭望她,她的臉隐在巨大的陰影下,他看不清她此時的神色,卻能從她平靜的語調裏,讀出她所有的情緒。
她從沒和他說過這些,他當年對她的忽略即使能敏感察覺到她的日益沉默卻察覺不出這份沉默背後的真實原因。太過習慣默默守候在家裏的她,久而久之卻忽略了她所有的感受而不自知。
手下意識地想要握住她的手,伸到半空卻又不自覺地僵硬。
陸然沒再說話,推開車門下車了。
唐旭堯跟在她身後送她上樓,直到看着她進了屋開了燈才離開。
陸然住的是二樓,從寬大的落地窗裏她能看到唐旭堯停在樓下的車。
她看着唐旭堯下樓,上了車,車子卻沒離去,只是坐在車裏,盯着她這邊的窗戶望。
陸然拉上了落地窗簾,開了電視,縮在沙發裏不說話,坐得煩時拿過手機開了微信,她已經很久沒上過,裏面也沒幾個好友。
一打開全都是謝淼的消息,每天都有發,從開始的的好聲好氣到最後的炸毛,最近的一條信息已經是徹底暴躁了,嚷嚷着再不給她回就當沒她陸然這個朋友。
陸然也知道謝淼是真心關心她,猶豫了下,還是給謝淼打了個電話,電話剛接通謝淼就認出了她的聲音,劈頭蓋臉就一頓痛罵,直罵得陸然耳朵發疼受不住趕緊挂了電話,沒想到半個小時沒到,門外就響起了踹門聲。
謝淼極不優雅地用腳揣着她家防盜門:“開門!”
陸然趕緊着去開門,謝淼一進來手爪子就伸過來要掐陸然脖子,吓得陸然一彎腰趕緊避開了,謝淼尤覺得不過瘾,手指着她就開罵:“你躲你躲你繼續躲啊,你躲男人就躲男人躲我幹嘛?”
陸然無言地望她一眼:“誰讓你和唐旭堯關系不清不楚的。”
她心裏多少是記挂着她那天半夜通知唐旭堯過來的事,隐約知道她和唐旭堯關系不錯,告訴了她等于告訴唐旭堯。
“既然那麽想躲他,你怎麽不躲遠點,又回這座城市做什麽,舍不得他嗎?”
“我要是真能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裏活得下去,兩年前我就不會回來了。”陸然淡淡說着,轉身去冰箱裏給她拿了她最愛的泡芙,“我在這裏生活了九年,所有的親人朋友都在這裏和老家,還是回到這裏比較自在些。”
軟軟柔柔的嗓音讓謝淼突然就安靜了下來,盯着泡芙的雙眸偷空瞥了她一眼:“那怎麽沒回老家?”
“不敢回去。”陸然淡聲應着,把泡芙塞給她,“以前是不敢回去,太落魄了怕他們難過,就想着看着像模像樣點再回去。而且我那時是騙家人去念書的,我嫁給唐旭堯的事沒敢和我家裏人說。”
謝淼詫異,盯着她半晌,半天憋出一句話:“你還真敢。”
陸然無奈聳聳肩:“以前傻嘛,為了愛情不顧一切了。”
“後悔嗎?”
“沒什麽可後悔的,路是自己選的。”陸然頭也沒擡,“要不是有這段經歷,說不定現在還做着王子公主的童話呢,而且現在這樣也挺好,至少算是變得理智點了。”
“我看你是理智過頭了。”謝淼冷哼,抓過她遞過來的泡芙,“現在還沒敢回去嗎?”
“回去過了。”陸然應,“不過不怎麽想留在家裏,想自己做點事,回去一個兩個偷偷照顧着,做出來的也不是我自己的東西,而且我稍微累點家裏人又心疼得要死,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碰三天兩頭不給出門,太不自由了。”
謝淼輕哧:“身在福中不知福。”
倒是沒去追問她的家庭情況,反而說起唐旭堯來,剛起了個頭就被陸然擡手讓打住。
“謝淼,你再像上次那樣出賣我你不跟我絕交我也不會再理你。”
陸然說得認真,看陸然是真心不想提任何與唐旭堯有關的話題,也就換了個話題,盡管心裏依然是撓心撓肺地想知道兩人到底怎麽着了,總還是顧忌着陸然的脾氣沒敢問出口,只是陪着她在這邊過了一夜。
第二天陸然起來上班時謝淼還沒醒,自己一個人出了門,在樓下早餐店買了早餐,想着去擠地鐵,剛走到小區門口就看到了熟悉的黑色卡宴,心頭不受控制地“突突”跳了幾下,卻在透過擋風玻璃看到車裏坐着的唐旭堯時平靜了下來。
唐旭堯也看到了她,推門下車,望着她道:“我送你。”
陸然忍不住笑了笑:“我以為我昨晚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唐旭堯走向她,不由分說拉過她的手:“我也以為我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
陸然想掙紮,他的手卻牢牢鎖着她的手腕,任憑她怎麽掙紮,人還是不容拒絕地推着她上了他的車,鎖了車門。
三番兩次地被強迫,陸然饒是脾氣再三臉色總也好不起來。
唐旭堯卻沒在意,上了車,系了安全帶,踩下油門,娴熟地轉着方向盤,将車子駛入車流中,不忘側頭望她,聲音很柔:“先去吃早餐?”
“謝謝,我已經買了。”陸然語氣依然不太好。
唐旭堯扭頭往她拎着的包子望了眼,沒說什麽,卻還是先開車帶她去她以前最愛的早餐店吃了早餐。
早餐都是他點的,點的都是她愛吃的。
就某些方面而言,陸然不得不承認,唐旭堯以前的确算得一個體貼的好丈夫。
陸然這兩年吃東西已經很随意了,雖是曾經愛吃的,就已經沒有了那樣的胃口,随便吃了幾口便吃不下了。
唐旭堯也沒強迫她,只是給她打包了份,送她去了公司才開車回公司,下午下班時又過去接陸然,卻沒接到人,陸然已經先走了。
“然然去約會了。”向雲雲很是抱歉地對唐旭堯說。
“和誰?”唐旭堯問。
“當然是她未婚夫啊。”
向雲雲回答他時眉眼笑眯眯的,似乎挺享受唐旭堯郁卒的神色,沒想着唐旭堯只是謙和有禮地向她說了聲謝謝,轉身走了。
路上唐旭堯給陸然打了個電話,陸然沒接,他也就沒再打過去,以他對陸然的了解,即使手機就在她手上,她也不會接的。
唐旭堯直接回了家裏。
家裏就只有黎芷琴和唐寧寧在。
唐寧寧又捧了糖糖的小說在看,自從上次看過糖糖那本小說後,唐寧寧就成了糖糖的忠粉,一天到晚惦記着要簽她的影視約,只是至今沒聯系上本人。
黎芷琴在翻着企劃那邊送過來的酒會企劃案。
華辰每年年初都會舉辦酒會,邀請一些政商界有頭有臉的人過來,在哪舉辦,怎麽舉辦,哪些人需要邀請,哪些人不需要邀請,黎芷琴都會做慎重考慮。
看到推門進來的唐旭堯,黎芷琴就沖唐旭堯招手:“阿旭,過來幫媽參考參考,哪個方案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