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朝星川桐遞過來的卡片看去。
真的是房卡。
諸伏景光又擡頭看了一眼星川桐。
黑發青年目光清明,臉上完全沒有醉酒的人會出現的神态,甚至身上的酒味也淡到幾乎沒有。
看起來好像也很清醒,不過也不能那麽輕易地下結論。
星川桐之前從他這裏拿走的酒度數不算低,雖然一杯酒的量不多,但就他剛才那個借酒消愁的架勢,也很難說他有沒有酒精上頭。
說不定就是迷糊中拿錯東西了。
“……請問,”諸伏景光極其委婉地開口,“這張房卡是沒有辦法使用了嗎?”
星川桐歪了歪頭,聽見對面說話才有點清醒過來,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東西,然後慢吞吞地“哦”了一聲。
“不好意思,我拿錯了。”
諸伏景光松了一口氣。
看來他想得沒錯,這果然只是一個誤會。
清醒了,但是清醒得并不是很徹底的星川桐再次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卡,然後朝諸伏景光遞了過去。
“給你,”為了防止自己再次出現之前的錯誤,星川桐這回很仔細地确認了一遍,語氣認真道,“這次絕對沒錯了。”
諸伏景光看着對方手裏的銀行卡陷入沉默。
很好,這也沒有正經到哪裏去。
而且房卡到銀行卡,“一夜情”到“直接給錢包養”……這不是更離譜了嗎?!
諸伏景光完全沒有想到這可能是他的小費,不如說正常人都不會拿銀行卡當別人的小費。
眼見星川桐就要給他背銀行卡密碼,諸伏景光趕緊開口打斷他。
“先生,您是不是認錯了人?”
諸伏景光想來想去也只有這一個可能。
十幾分鐘前他才看着星川桐為了安室透借酒消愁——當時陽臺只有他一個人,怎麽看也不可能是演的,所以星川桐說不定就是把他認成了安室透。
雖然諸伏景光覺得自己和安室透的長相完全沒有一點相似之處,但酒精上頭的人認知有點問題也是正常的。
而且對方這上來就送銀行卡的離譜行為,也很符合安室透之前告訴他的情況。
聽說星川桐第一次和安室透見面就問了他要多少錢才能跟自己走,那麽對方現在把自己認成安室透然後送銀行卡的行為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了。
“我沒有搞錯啊。”
星川桐承認自己現在有點頭暈,但他的眼睛又沒出問題:“你是我今天見過所有侍應生裏最好看的,我不會認錯的。”
諸伏景光:“……”
星川桐一點也沒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麽問題,還是繼續那仿佛見色起意的離譜發言:“雖然你們穿的衣服都一樣,但你的長相真的很顯眼。”
星川桐說話時習慣性盯着別人的眼睛看,喝了酒之後就更不收斂,目光裏的情緒談不上多熱烈,卻能看得人本能地不自在起來。
“所以我一下子就記住了。”
但并不反感。
在諸伏景光有些愣神的片刻,星川桐直接把卡塞進了對方的手中。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緣故,他感覺自己困得不行,這會兒只想睡覺。
做完這件事,旁邊的電梯也正好到了這層,星川桐沒有猶豫就進了電梯。
但下一秒,電梯的開關門按鍵卻被快速反應過來的諸伏景光摁住了。
諸伏景光當然不可能收下星川桐的銀行卡,壓下心中有些微妙的情緒,他有些無奈地開口:“你能這麽誇獎我我很開心,但是先生,你總不能見到一個好看的人就給銀行卡吧?”
而且你十幾分鐘還念着他發小的名字!
星川桐卻很疑惑:“這跟好不好看有什麽關系?”
他給小費完全是因為諸伏景光之前幫他帶了路,換了其他人來帶路也一樣,又不會因為對方長相一般就不給。
長相只是方便他确認對方的身份而已。
“我不會給別人的。”
星川桐不理解為什麽給個小費還要解釋這麽多,但對方看起來好像很在意,因此他還是認真地開口道:“這就是給你一個人的,別人長得再好看也一樣。”
諸伏景光現在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了。
星川桐見對方終于停下動作,心想這下對方總應該沒有問題了,他現在真的很想睡覺,但正準備提醒對方退後準備關電梯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卻響了一下。
是他祖母發來的消息。
希望他去鈴木本家拜訪一下嗎……
反正自己最近都沒什麽事,星川桐回了個好。
再擡頭,看見諸伏景光還站在自己面前沒有離開,星川桐想了想說:“你不用這麽客氣的,這就當是接下來幾天的費用了。”
要去鈴木家的話,顯然還是繼續住在這裏最方便,那麽之後大概率還是會遇見對方。
表面清醒實則腦袋被酒精攻占大半的星川桐越發覺得拿銀行卡當小費比帶現金方便得多。
心情本來就很複雜的諸伏景光這回連聲音都遲疑了一下:“……接下來幾天的意思是?”
“本來我打算明天就回去的,但現在準備多住幾天,”星川桐看着他說道,“那麽晚安,明天見。”
還有什麽問題就明天再說吧,星川桐在電梯裏打了個哈欠,現在睡醒最重要。
電梯關上不久,因為諸伏景光出來太久所以找過來的同事奇怪地看着他:“你一直站在這裏幹什麽,宴會還沒有結束呢。”
“……沒什麽,我馬上過去。”
諸伏景光在來之前完全想不到自己現在會這麽頭痛。
他真不是想要往那方面去想,但問題是他給出來的可能性星川桐全都否認了啊!
今天要是搞不清楚星川桐的目的,諸伏景光感覺自己晚上做夢可能都是一堆星川桐。
偏偏這件事還不好和別人說。
他決定成為卧底的那一天親人朋友的關系就都斷了個幹淨,現在唯一一個能互相商量事情的人,也就只有安室透。
諸伏景光:“……”
直覺告訴他自己現在找誰也不能找安室透。
旁邊的同事皺了皺眉,還打算說些什麽的時候,目光卻瞥見諸伏景光手裏抓着的東西,雖然只露出來一角,但他也是個人精,心中立刻了然。
“別這麽緊張,”同事搭上諸伏景光的肩膀,安慰開口,“我們酒店是正規酒店,你要是不願意,沒人能強迫你。”
諸伏景光身體下意識緊繃,而後心中有些懊惱地想道,自己真是被星川桐的事情搞暈了,居然會在別人面前露出這麽明顯的破綻。
“……你誤會了,我沒有被強迫。”
這是實話,雖然星川桐一堆問題發言,但諸伏景光心說就他那個樣子他能強迫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星川桐不要被別人強迫都很好了。
更何況,諸伏景光有點古怪地想道,星川桐剛才做得最有強迫意味的行為也就是往他手裏塞銀行卡,甚至其他時候連說話都保持着正常社交距離。
“總之我沒事,那位客人……”
諸伏景光想要和同事解釋,但他自己都心煩意亂,鬼知道星川桐為什麽前頭還在為安室透借酒消愁後頭就給自己遞銀行卡,只好開始瞎編。
“……他好像是失戀了,我又剛好在旁邊,他覺得我安慰了他,所以給我的報酬吧。”
同事又看了一眼他手裏的銀行卡:“我看起來很蠢嗎?”
誰小費會直接給銀行卡啊?
諸伏景光:“……”
好問題,他也這麽覺得。
“而且失戀啊,”情史豐富的同事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諸伏景光,“本來我還有點擔心,不過你這麽一說……你知道失戀的人最容易被趁虛而入嗎?”
諸伏景光:“……?”
“當然我不是說你故意趁虛而入,只是陳述一個事實。”同事很有過來人經驗地開口,“失戀或者受過情傷的人心理防線最脆弱了,這時候周圍只要有個人對他們好一點就會淪陷。”
諸伏景光感覺自己頭更痛了:“……你到底想說什麽?”
同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上下打量了一眼諸伏景光。
衣服整潔幹淨,甚至連個褶皺都沒有。
光給錢不動手,反正他沒見過哪家老板是這麽包養人的,這不做慈善嗎?
“我的意思是,”同事語氣篤定,“他可能真的移情別戀愛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