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雖然星川桐自以為已經走得足夠遠, 但對于沢田綱吉來說,星川桐和老夫人說話的聲音依然可以清清楚楚地傳到他耳邊。

當然也包括了那句“你給了他多少錢”。

沢田綱吉:“……”

他當然知道自己在星川桐那裏是個什麽人設, 畢竟真要說起來, 這裏面有一半都要歸功于自己的家庭教師。

明面上,他就讀的大學是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學校,但實際上, 那卻是個由彭格列和加百羅列等家族一手經營起來的典型Mafia學校。

因此,在把沢田綱吉的手機號碼打包賣給星川桐之後, reborn也沒忘了給他随手捏了個新人設, 即每天打三份工的窮苦留學生。

畢竟從他們的角度來看,星川桐毫無疑問就是個普通人, reborn雖然熱衷于給他找些不大不小的麻煩美其名曰為鍛煉,但也不至于把他的身份信息也賣得幹幹淨淨。

而這個由reborn親自搞出來的新馬甲,也确實堅固得難以想象。

不管從哪方面去查, 沢田綱吉都只會是一個普通留學生。

這也就導致了星川桐對他的人設濾鏡也十分堅固。

老夫人被星川桐氣得完全不想和他說話了, 但忍了忍, 還是努力心平氣和地開口道:“我為什麽要給他砸錢?”

“不知道,”星川桐老老實實地說出自己的猜測,“但沢田君不可能自己過來這裏啊。”

老夫人:“……為什麽不能?”

他自己過來的次數還少嗎?而且次次都想拿錢砸她!

“那個,”沢田綱吉也忍不住開口道, “我确實是自己過來的,跟祖母沒有關系。”

老夫人一臉見鬼地看向沢田綱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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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管誰叫祖母呢?!

而且這臺詞,老夫人心說這也太耳熟了, 這是學的哪部劇的白蓮花啊?!

但星川桐對綠茶沒有什麽鑒別能力, 對白蓮花當然就更沒有。

尤其是沢田綱吉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說的有哪裏不對。

他确實只是想要解釋。

“其實, 我……”

但還沒說幾個字, 沢田綱吉就卡住了。

星川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什麽?”

他隐瞞身份的事情是避不過去的, 也不能避。

但星川桐越是這樣看他,沢田綱吉越沒辦法把話說出口。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星川桐喜歡的從頭到尾都是reborn給他捏出來的那個人設。

而不是真實的他自己。

沢田綱吉閉了閉眼,而後說道:“我想說我……”

“少爺!外面——”

管家的話說到一半就被迫停住了。

他尴尬地看了一眼星川桐和他對面的沢田綱吉,末了又瞅一眼老夫人,最後在這怎麽看都很微妙的氣氛中硬着頭皮說明了來意。

“大岡先生……現在就在門外,說想來拜訪。”

大岡這個姓氏不算少見,但會被管家用大岡先生這樣表示尊敬的詞稱呼的,老夫人知道只有一個。

大岡家,論實力并不遜于鈴木家的著名財團家族,不過因為一些不太為人所知的原因,這兩家的關系哪怕放在本來就很表面的家族關系中,也屬于特別塑料的那一種。

當然這些和星川家就沒什麽太大關系了,財團家族就是這樣的存在,從來沒有絕對的盟友和敵人,端水玩得好的家族完全可以同時和兩家互相不待見的家族發展合作關系。

更何況大岡和鈴木的矛盾僅限于私下,反正是一點沒妨礙這兩家在市場上進行合作。

星川家和這兩家都有不同程度的合作關系,但老夫人很肯定對方不是為了商業合作來的——星川桐回家的消息沒幾個人知道,談合同最好的地方也是在公司。

想到某種可能,老夫人臉色一僵,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不會在這個時候吧……

星川桐沒像老夫人想得那麽多,奇怪道:“大岡先生怎麽會今天過來?”

管家沒說話,而是猶猶豫豫地看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這幾天的表現很奇怪,他生怕自己又說錯了什麽話。

這是可以說的嗎?

已經逐漸擺爛的老夫人:“……”

別問她,自己悟。

沢田綱吉對日本幾個比較出名的財團當然也很熟悉,他若有所思地垂了眼。

星川桐見管家一直不說話,他想到什麽,開口道:“沢田君不是外人,你可以直說。”

星川桐不覺得有什麽不能讓沢田綱吉旁聽的商業機密,因此語氣格外自然,但這種毫不避諱的态度反倒讓沢田綱吉微愣了愣。

沢田綱吉下意識想道,如果星川桐知道現在站在這裏的是彭格列的首領,他是不是也能對管家說出這樣的話?

管家可不清楚這裏面的彎彎繞繞,但既然星川桐都這麽說了,他也就老老實實地開口。

“大岡先生,”管家語氣古怪,“是來談少爺和大岡家的婚約的。”

星川桐:“……什麽?”

很快,星川桐就明白了對方過來的原因。

自家祖母讓自己去晚宴的行為不幸造成了一些麻煩的誤會,導致圈子裏都在傳他的祖母正在為自己物色結婚對象。

想到這,星川桐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是一點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去趟晚宴就能傳出這麽離譜的流言,星川桐心說要是按這個傳法,那自己找了諸伏景光當助理豈不是會被誤解成他新找了小情人?

星川桐不由得有些頭痛,同時又有點慶幸。

還好諸伏景光沒這些人這麽會腦補,不然自己真是有理都說不清。

衆所周知,流言和誤會最難解釋,而現在在他面前的大岡先生,某種意義上又是個非常固執己見的人。

果然,沒等星川桐開口解釋這一切都是誤會,大岡先生就先一步開口了。

“我想,聯姻對我們兩家來說都是有利無害的。”

說得不好聽一點,商業聯姻這玩意本質就是個商業手段,完全不用指望這裏面能有多少真情實感,與其說是婚約,倒不如說是合同,雙方付出的從來不是感情,而是金錢和利益。

而從這個角度來說,大岡家對星川家來說的确是個完全挑不出錯的聯姻對象。

管家端着三杯茶走到門口,正準備開門的時候,餘光猝不及防瞥見安靜立于門外陰影處的人影,差點吓得把杯子都摔了。

但下一秒,托盤就被那人平穩地扶住。

沢田綱吉無聲地站在他面前,手指微貼在唇邊,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太暗的原因,對方禮貌溫和的動作也莫名帶上了一絲涼意,原本色調柔和的眼瞳則在陰影中暗得找不出半點笑意。

隐隐覺得自己是被恐吓了的管家身體僵硬地把茶水送進房間,但正頭痛着該如何跟大岡解釋的星川桐顯然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

“很抱歉,大岡先生,”星川桐無奈地開口,“我必須要說明一點,這件事只是一個誤會,我沒有要和哪個家族進行聯姻的打算。”

大岡聽見這句話微微皺了一下眉,然後很快回道:“我能理解你不打算這麽快考慮婚姻,但這一天總是會來的。”

“而大岡家顯然是星川家目前最好的選擇。”

大岡說話時甚至沒用星川桐以及大岡家那個不知名聯姻對象的名字,顯然,在他看來,所謂的商業聯姻,聯的其實就是家族。

大岡這句話也不是誇大什麽,因為從實際上來看也确實如此。

鈴木家的大小姐和富澤家已經定了婚約,鈴木也沒有繼續和其他家族聯姻的意思,除此之外,國內就更找不到能和大岡家相比的家族了。

當然,大岡也知道和星川家有合作關系的不止這些,只不過——

“不管怎麽說,”說到這,大岡都覺得有些好笑,“星川家總不會打算去和那些Mafia聯姻吧?”

不是說Mafia家族實力不行,事實上,誰都不會小看那群Mafia,但這種天然的戒備也就意味着不管是他們還是對方,都不會考慮這種聽起來就很離譜的事情。

聽到這裏,老夫人忍不住贊同地看了大岡一眼。

雖然這人之前說了一堆屁話,但這句話确實深得她心。

“光是和那些人合作就讓人提心吊膽了,”大岡搖了搖頭,“星川君應該也不想被那群人背後捅刀子吧。”

“我不會和我不喜歡的人合作。”

在大岡驚訝的目光中,星川桐淡淡地說道:“所以我也從不擔心這些事。”

大岡本意只是随口一提,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他可不擔心星川家真的去找Mafia聯姻,但星川桐現在的态度卻讓他覺得有點不妙。

而且他在大岡家也是位高權重,并不喜歡這種被人平淡反駁的感覺。

“難道星川君覺得那些人值得信任嗎?”大岡語氣也不由得冷淡下來,“據我所知,那個意大利的Mafia家族與你們合作的時候,甚至連首領都從來沒有露過面。”

不是說合作只是首領才能談,但這種随意的态度就證明對方并沒有太把星川桐放在心上。

況且,“我聽到的傳聞可不少。”

因為不常出現的緣故,關于那位首領的傳聞哪怕在意大利也傳得到處都是,而且十分符合刻板印象的兇殘可怕,拿去吓三歲小孩百試百靈。

星川桐心說你現在會來找他談婚約的事,就說明傳聞這東西确實是一個标點都不能信。

“我确實沒有和那位首領先生見過面,”星川桐說,“但我相信我自己感受到的東西。”

在星川桐看來,一個首領的為人完全是可以從那個組織的行事風格看出來的,而彭格列給他的感覺,說得誇張一點,星川桐有時候甚至覺得這群Mafia最後去拯救世界都沒什麽違和感。

在這個基礎上,星川桐總感覺那位首領應該也是一位相當溫柔的人。

不過這話星川桐也不好直接說,不然他懷疑大岡和自己的祖母會立刻把他送去精神病院。

但這的确是星川桐感受到的東西。

大岡則完全沒法理解:“你在開玩笑嗎,那可是……”

“如果那位首領先生想對星川家不利,”星川桐語氣平靜地打斷對方的話,“大岡先生現在大概也見不到我了。”

他還在意大利的時候,不誇張地說,連星川桐都能想到十幾種偷偷幹掉自己然後順理成章奪取産業的辦法。

那時候助理就總擔心星川桐被Mafia幹掉,但星川桐的确一次都沒有擔心過。

不是不會害怕,而是害怕也沒用,并且事實證明,他也根本沒有害怕的必要。

“也就是說,”大岡眉頭皺得更深了,“星川家更傾向選擇彭格列作為聯姻對象嗎?!”

星川桐:“……啊?”

星川桐純粹是不喜歡對方編排自己的合作夥伴,聽見大岡這麽說,他才慢半拍想起來他們之前其實還在談論聯姻的問題。

但大岡顯然不這麽想。

“就算是這樣,現實條件也不滿足吧,”大岡思考了一會兒說道,“那邊有合适的聯姻對象嗎?”

沒聽說過對方首領有什麽子女,就算商業聯姻不談感情,但總得有這麽個人吧?

如果連個聯姻對象都找不出來,那還談什麽聯姻。

“不一定吧。”

大岡先生錯愕地看向聲音的方向。

說話的不是星川桐,也不是老夫人,而是一個慢慢從門口走過來的陌生青年。

“如果沒有別的人選——”

對方頓了頓,明明是在對大岡說話,他卻完全沒有看他,而是将目光遠遠地放在星川桐的身上。

片刻後,青年溫和地笑起來。

“那他也可以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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