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舉報
德羅蒙德氣得臉色發青,腦海內仔仔細細地回憶着那場戰鬥的所有一切,一點點厘清了幾個他沒弄明白的戰鬥細節。
果然進步的是防禦意識,并不單單僅是右臂的使用技巧。
謝晉和他們的對戰并非是單純意義上的吊打,而是在有目的地引導他們的戰鬥行為,什麽時候該用什麽技巧來應對在實戰之中分外清晰。這種方式對別的軍校生來說可能沒有效果,但對他們,全帝國最優秀的特優生來說,是最實際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德羅蒙德不甘地握緊拳頭,狠狠地在桌面上錘了一下,原本還因燼被帶走而幸災樂禍的軍校生被吓了一跳,安靜下來,緊張地看着德羅蒙德。
德羅蒙德緩了片刻,才擡起眸子,看向奧萊多:“你為什麽打他?”
奧萊多胃裏還在翻滾,聽到德羅蒙德的質問時怒火上湧,“我打他?明明是他撞我,還把飯菜都灑我身上了。”兩米多的壯漢子委屈得眼眶泛紅,“他都看見我了,還往我身上撞——”
聞言,德羅蒙德蹙了眉頭,垂眸深思。
蘭斯洛特對教務處主任連聲道歉,并聲淚俱下地保證“自家孩子”不會再犯同類問題之後,把燼接到了謝晉辦公室。
謝晉正在看今天的對戰錄像,旁邊的教案上寫滿了各個學生的情況,他頭也不擡地問:“說吧,怎麽回事。”
燼緊抿嘴唇,倔強得一聲不吭。
謝晉這才擡頭看他:“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麽?”
燼點頭。
謝晉放下筆,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向燼走過去,他靠在辦公桌前沿,拿起桌面上一根半米長的黑色教鞭挑起燼的下巴:“你再這樣,皇帝會發現我們的關系并不是他所看到的那樣。”頓了頓,謝晉語氣冰冷地說,“也許你想選擇皇帝。”
“我沒有。”燼擡頭看着謝晉,語氣帶了幾分焦急。
“為什麽打架?”謝晉再問。
燼又不吭聲,将頭垂了下來,在沉默中,燼握住謝晉的教鞭,啞聲問道:“你會和他結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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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謝晉:“這和你沒什麽關系。”
兩人再次沉默,在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麽謝晉覺着眼前這個相處了兩個月的少年似乎并不是他記憶裏的樣子,他想看清燼臉上的表情,但是燼一直垂着頭,短發散落的陰影将他臉上的表情遮擋得很好,捕捉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就在這時,燼忽然發出一聲低啞的輕笑,挑起來的尾音抛出一節毒蠍尾似的弧度,謝晉仿佛能看到那節蠍尾上的一點幽翠。
“你不會,”燼輕聲說道,“你讨厭皇帝,更讨厭皇帝給你安排的婚姻,你不會嫁給他,你不會向他人給你安排的命運妥協。”
少年的聲音停住,他緩緩擡起頭,眼光之中閃爍着一絲情緒激動時才會出現的紅芒:“即便我知道,我還是想聽你親口告訴我,你不會跟他結婚的,對嗎?”
謝晉:“……”
少年緩步向前走去,握着教鞭的手一寸寸向謝晉逼近,當兩人之間的距離之有一寸的時候,少年再次開口:“說啊……”
謝晉察覺到了一絲危險,但更多是一種他說不清的感覺,這種感覺針刺着他的身體,讓他渾身酥麻,類似于發情期的感覺讓他躁動不安,卻在少年緊迫的盯視之中情不自禁地開口說道:“……不會。”
燼微微一笑,他低了頭,退後一步,身上那股迫人的威壓瞬間散去,他又恢複成了那個沉默寡人、少有存在感的孤僻少年。
“對不起……”燼的聲音帶了幾分愉悅,“我太幼稚了。”
謝晉:“……”
等燼走後,謝晉還靠在書桌前,他反反複複地琢磨着剛才燼的表現,這讓他生出了不解,他不明白燼到底想要從他這裏獲得什麽。
“他對您有欲望,”蘭斯洛特解答了謝晉的疑惑,“他對您有強烈的占有欲,以至于剛才散發出了強大的Alpha氣息,我得提醒您一句,您剛才被他的氣息誘惑了。”
謝晉:“……別說了。”
蘭斯洛特安靜了片刻,忍不住說:“您不用在意,這是正常生理情況,這證明您是個很有魅力的人。”
謝晉忽然盯住蘭斯洛特,蘭斯洛特退後一步,鞠了一躬,态度完美到謝晉挑不出一點毛病。
教務處主任這次并沒有放過燼,讓他吃了一次全校通報的警告,并扣除了10點榮譽值積分。
對特優班的學生來說,如果在入學一個月內被扣除了50點榮譽值積分就面臨着退學的危機。
在這次事件結束之後,燼再次被卷入了其他事件,特優班的學生屢屢針對他,每次故意搞出事情後都陣線一致地将所有責任都推到燼的身上。
損壞教學公物扣除5點榮譽值。
戲弄教授扣除10點榮譽值。
上課遲到扣除5點榮譽值。
沒做作業扣除5點榮譽值。
上課不認真聽講扣除5點榮譽值。
還不到一個月,燼就因為各種事件被扣除了40點,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在亨特·斯旺的《藥劑學》課上扣掉的。
因年紀而轉向通識課的老頭将對謝晉的憎惡轉移到了燼的身上,積極配合軍校這些纨绔子弟,毫不猶豫地壓榨着燼的榮譽值,幾乎将自己的扣分指标全都用在了燼身上。
還剩最後一周的《藥劑學》,幸虧亨特用光了自己的扣分值,不然怎麽樣都能花式勸退燼。但這并不意味着燼是安全的,如果他犯了諸如“毆打老師”或者“無理由鬥毆”之類嚴重敗壞軍校風氣的事情,亨特照樣可以扣除他的榮譽值。
還沒在軍校座椅上坐熱,燼就面臨着退學危機。
謝晉并沒有閑暇去多管這些事情,因為他面臨着同樣的問題。
他收到了來自學生家長的舉報信,檢舉他嚴重體罰學生。
校長菲力奇·米歇爾将那封舉報信送到謝晉面前,謝晉看了随信附帶的傷勢檢查時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看到這個表情時,菲力奇的頭皮都快炸起來了:“這是怎麽回事?”
謝晉:“信上不是說了麽?”
菲力奇:“……真是你打的?”
“不是,”謝晉說,“他自己撞的。”
菲力奇不耐煩地捏着眉心:“一句話說完整。”
謝晉看了菲力奇一眼,菲力奇渾身一寒,意識到自己語氣說重了,謝晉收回視線,漫不經心地說:“機甲對戰訓練的時候,他一直體會不到自己的問題,我就下了劑狠藥,沒想到他還是領悟不到,反而導致下錯指令,機甲暴走,他撞在了駕駛臺上。”
菲力奇聽後沉思片刻,說:“這确實不是你的責任。”
謝晉“嗯”了一聲,把信丢在桌面上:“但是家長不是這麽認為的。”
菲力奇沉默,拉開抽屜,又拿出了另外兩封信,其中一封的信封還是金色的,校長說:“其實這是這個月第三封家長投訴信。”
謝晉司空見慣,毫不在意地問:“要怎麽罰?”
菲力奇:“警告。”
謝晉點點頭,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紅茶很好喝,沒事我先走了。”
“等等——”菲力奇叫住謝晉,“你以前在軍校留下來的檔案雖然榮譽值很高,但是懲罰的記錄很多。”
謝晉:“一半是亨特下的。”
想起陳年往事,菲力奇笑了起來,他搖了搖頭說:“謝晉,這些年你還是沒變。”
“軍校的所有也都沒變。”
菲力奇笑容收斂,神情複雜地看着謝晉,他走到謝晉身邊,說道:“其實這些人的投訴信都無所謂,不過是些公紳家不知人間疾苦的貴太太,但是這封金色的投訴信是威廉的母親梅麗·阿爾芭寫的,她是白鷺報社的頭牌記者,社會影響力很大。如果你不注意一下的話,恐怕校方保不住你。”
“我知道了。”謝晉不想讓校長為難,敬了個軍禮便踏步離開。
晚上,謝晉接到瑞奇的通訊,一接通就看到瑞奇驚愕萬分的表情:“你們倆怎麽這麽能耐啊,剛進軍校不到一個月就都差點被強制退學。學生也就罷了,老師也這樣,服,我服。”
謝晉:“……”
謝晉這邊情況不算緊急,皇帝是不會讓他退學的,對于一個Omega來說,能夠配得上皇家的最高标準就是帝國軍校的榮譽教授,皇帝需要他這個身份來維系他和德羅蒙德婚約。
但燼就不一樣了。
他随時都可能作為那些纨绔子弟的游戲玩具而失去本該充滿光明的未來甚至是生命,這一點,謝晉并不懷疑,他的軍校生涯就是這麽踩踏着鮮血一路走過來的。
回想起過去,謝晉嘴角一揚,瑞奇說得沒錯,和他們念軍校時的孤立無援相比,燼有他作為依靠。
謝晉站在落地窗前,看向凄迷夜色,軍校的夜晚透露着一種肅殺的寧靜。
來吧,無論是什麽游戲,他都不介意和這些人玩玩。
包括那位居住在水晶宮裏的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