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沈幸睚眦欲裂,渾身緊繃,身上毛發全部立起來。

他想叫人來救自己,但害怕爬滿全身的小蛇乘機鑽進自己體內。

沈幸閉上要張開的嘴,緊緊抿着唇,面色慘白,身體軟爛如泥。

數不清多少蛇纏繞着他,無數冰冷的鱗片在他的皮膚上滞緩地摩挲,它們密密麻麻吐着腥冷爛紅的蛇形子,讓他的身體上一會兒是蛇類鱗片鮮豔的顏色,一會兒像破碎的拼圖東這塊西那塊變成由蛇形子組成的腥紅色。

肺腑裏的空氣越來越少,沈幸不知道滿臉濕冷是湖水、淚水還是這些蛇的溫度。

害怕到極點原來是麻木,他默默想着,看着上方模糊的光亮,絕望地閉上眼,護着肚子的手無力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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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幸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不在冰冷的湖水裏了,而是在躺在幹燥的地面上。

他渾身酸軟坐起身,靠着身後樹幹,蜷縮起身體,手掌瘋狂摩擦還殘留細小粗粝鱗片滑動觸感的皮膚。

沈幸眼神呆滞,全身發抖,慘白的嘴唇不斷哆嗦,他完全沉浸在昏迷前蛇類爬滿身體的絕望中,連有人靠近都沒發現。

一雙黑色馬丁靴出現在沈幸面前,許諸皺眉看着将自己抱成一團的沈幸,伸出腳随意踢了踢他。

沈幸這才回過神,他擡起頭,看清楚來人的臉,幹涸的眼睛眨了眨,艱難地從地面上撐起來,不顧許諸的厭棄,厚顏無恥撲進許諸懷裏,恨不得将自己融進許諸血肉裏。

許諸皺起眉,冷着臉想将沈幸推開,并警告他別在自己面前假惺惺做戲,但看到沈幸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密密麻麻要滲出血的痕跡,擡在半空的手又垂下。

沈幸将頭埋在許諸寬厚的肩膀上,他不想哭,也知道許諸又會說他做戲,但是太難受了。

皮膚上還殘留着那些蛇擠在自己身體上挪動的觸感,那是一種比死還讓人害怕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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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幸身體抖動得更厲害,将許諸抱得更緊。

“你抱抱我,邢雲,我好怕,那些蛇……”他嘴裏不停喃喃,瞳孔微微擴散沒有一絲光亮。

許諸面色難看,手裏把玩匕首,他低頭看了眼沈幸慘白的臉色,鬼使神差擡起另一只手環住沈幸懷孕卻沒長多少肉的腰。

碰上腰的瞬間他回過神,面色更加陰冷,直接扯下黏在自己身上的沈幸,看清沈幸臉後,一頓,沒有說話。

沈幸本來不想哭,他的眼睛一直幹澀,但許諸環上他腰的那一刻,他再也止不住,像受了委屈找到家長的小孩,濕熱的眼淚奪眶而出,小聲哽咽起來。

他小心翼翼看了眼許諸臉色,眼眶通紅,抱着肚子抽抽噎噎解釋:“我、我沒有做戲,那些蛇不知道從什麽地方來,然後,然後全部都爬在我身上……”

沈幸沉浸在剛才可怕的觸感裏,并沒有發現自己身上已經換了件幹燥舒适的衣服,他拿起袖子狠狠擦了把自己臉上的眼淚,強迫自己不要哭了。

“你知道的,我最怕這些東西了,就算做戲也不會拿蛇做戲……”沈幸止不住自己眼淚,幹脆低下頭。

許諸注視沈幸濕漉漉搭在額頭上的黑發,目光冰冷中夾着複雜,他或者說邢雲,當然知道沈幸最怕什麽。

沈幸害怕一切軟體無骨的生物,在他還是那個傻子邢雲時,沈幸就算對別人點頭哈腰,極盡谄媚,在他面前也要高高在上,永遠裝得無所不能。

他知道這件事,還是在陵城基地。

末世很多動物也發生了變異,當時科學家無法斷定這些動物是否可以食用,但是卻在鳝魚身上發現了能使異能增強的物質。

邢雲那次任務完成得很好,他滿身血腥味兒拿着賺來的晶石回家時,看到交易所售價高昂的鳝魚,想起沈幸跟他說的,走進交易所,買了幾條像蛇一樣大的鳝魚。

那天沈幸回家也很早,在他進門的時候本來厭惡地捂着鼻子,但目光落在他手上提着的鳝魚,猛地一怔,放下手,忘了嫌棄血腥味兒,害怕地朝後退了好幾步。

邢雲沒有發現沈幸異樣,還讨好地将裝着活蹦亂跳的鳝魚的袋子舉起來:“哥哥,他們說吃這個可以增強異能。”

邢雲笑吟吟提着袋子要走近沈幸,讨好道:“哥哥說自己其實也有異能,但是現在力量累積得太少了,以後我天天給哥哥買鳝魚,讓哥哥也能用異能。”

他見沈幸蹲下身,目光露出擔憂,加快速度走到沈幸身邊,将袋子随意放在一旁,想扶起他哥。

末世變異後的鳝魚雖然攻擊性低,但是體型更像蛇,而且生命力也更強,袋子裏的一條鳝魚這時猛地從袋子裏彈着身體出來,濕冷粘膩的皮膚滑過沈幸裸露的腳踝,留下一道水漬。

沈幸瞳孔一縮,是被吓得忘了起身,面色慘白直接雙手雙腳爬到牆角,直直盯着那條鳝魚,嘴裏大喊:“走開,走開!”

又像是通過鳝魚看到什麽,跪在地上,對着一處虛空的地方磕頭,嘴裏喃喃:“媽,我錯了,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是雜種。”

“我錯了。”

“我再也不敢了……”

邢雲看向這幾條鳝魚反應過來,使用異能将它們全部用冰裹起來,直到冰外面看不清,才慌張地走到還在磕頭的沈幸身邊,将人一把抱在懷裏,溫柔地拍着沈幸細瘦單薄的背,像哄小孩兒一樣,柔聲道:“哥哥,那些壞東西死了,別怕。”

他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狠狠□□,痛的很:“哥哥,我下次再也不買這些東西了,以後誰敢給你看這些,用這些吓你,我就替哥哥狠狠教訓他。”

在他的安撫下,沈幸慢慢平靜下來,擦了把臉,用力推開他,沒有理他,徑直走進房間,把自己鎖在裏面一整晚。

回過神,許諸手指勾了勾,面色不變,聲音平靜:“知道了,信你一次。”

“哭哭啼啼是想要我像那個傻子一樣安慰你嗎?”

沈幸吸了吸鼻子,搖了搖頭,聲音還很嘶啞:“不是,我只是想讓你別說我故意做戲。”

許諸冷哼一聲,抱臂:“那我現在知道了,你為什麽還哭?”

沈幸擡起頭,胡亂擦了把臉,狼狽的臉上露出燦爛脆弱的笑容:“不哭了,你相信我,我就不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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