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第32章

沈幸神色恍惚坐在病床旁,不錯眼地盯着此刻緊閉着眼,呼吸勻稱的許諸,他對剛才發生的一切有些模糊,只記得許諸身上突然出現很多細小的傷口,緊接着,一群人沖進來,推着許諸出去。

他本來想跟上,但被門口的三人攔下,大概是過了兩個小時,許諸才又被推回來。

過了好一會兒,沈幸才滞緩地動作起來,他從最內側的口袋裏慢慢掏出一對戒指,拿起許諸的左手,将對戒中偏大的那枚緩慢又莊重地戴進許諸無名指。

許諸的手很好看,骨肉勻稱,指腹的繭無損美感,反而更添力量感,像是用冰雕出來一樣。

沈幸不錯眼地盯着戒指,小心地掃了眼許諸,見人沒有要醒的意思,緊張地舔了舔幹枯的唇,做賊一樣将另一枚迅速戒指戴在自己手上。

他的眼睫細顫,像是不安的蝴蝶,戴着另一枚戒指的手緩緩靠近許諸左手,許諸的手安靜地放在潔白的床單上,并無任何察覺。

終于,沈幸的手抓住許諸左手,與他十指相扣,他眼眶通紅盯着上面象征忠貞愛情的對戒,對戒被他擦得很幹淨,但光滑的戒面上滿是密密麻麻的劃痕。

“你在幹什麽?”一道比冬雪還冷的聲音不辨喜怒傳到沈幸耳朵裏。

他回過神,慌張地抽回手,将左手背在身後,咽了口口水,聲音幹巴巴的:“沒、沒幹什麽。”

許諸擡起手,仔細盯着戴在他無名指上的戒指,好一會兒,才擡眼看向一旁坐立難安的沈幸,唇角勾引一抹嘲諷的笑意,“你覺得你現在還配嗎?”他摘下戒指,揉了揉眉心,表情疲憊,“把另一枚戒指拿過來。”

“我、我再也不會這樣做了,你別生氣好不好,你才剛醒。”沈幸擡起一雙要哭了的狐貍眼望着許諸,語氣很軟,卻将左手上的戒指捂的更嚴實。

許諸靜靜地看着沈幸,清秀的臉蒼白沒有一點血色,眼裏沒有以前的光亮,全是被蹉跎後的滄桑,身上穿的還是他當時随意給他換上的衣物,衣物上是星星點點的血跡和其他污漬,身體消瘦單薄,唯獨肚子那塊難看地凸起。

很狼狽。

他默默收回目光,看向窗外天色,已經是深夜了,外城區方向瞭望燈上的燈光時不時打過來,而夜空上,時不時閃過無人機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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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幸,我不想再說第二遍。”他的聲音很輕,很疲倦,但四周很安靜,他的聲音足夠被沈幸聽清。

沈幸低下頭,抿着唇,艱難地戒指從無名指上取下來,表情痛苦,像是在割自己的肉,他不舍地将戒指輕輕放在許諸寬大的手掌上。

“你可以……”

你可以不要丢掉它嗎?

沈幸後半句話還沒說完,許諸便将兩枚戒指丢出窗子,戒指墜入水中,濺起的水珠的細小的聲音響起,沈幸反應過來,沖到窗戶邊上,征征看着下面的水池,無措地眨了眨眼。

許諸平靜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沈幸,我累了,你對我做的一切一筆勾銷,我不會再管你的死活。”

他累了,他恨面前的人,恨這人讓自己一片真心錯付,恨這人為了所謂的權勢願意害死自己。

但深處,卻不可自抑地愛他。

愛恨糾纏,像一把鈍刀,遲緩卻又用力地将他劈成兩半。

沈幸僵在原地,模糊地看着面前景象,混沌的腦海意識到許諸的聲音和從前都不一樣。

以前起碼會有怨恨、嘲諷,但現在,真的什麽都沒有了,像對陌生人一樣。

“你可以生下孩子,但孩子生下來以後,我會派人接走,親自撫養。”他無波瀾的語氣一頓,“但是孩子這輩子都不能知道,你是他的生父。”

“……好。”沈幸聽到自己嘶啞麻木的聲音,鹹濕冰冷的液體劃到他的嘴裏,他站在原地,沒有轉過身。

這樣很好,孩子作為普通人,卻能得到頂級異能者的庇護。沒有人知道他是孩子的生父,這樣,就沒人會因為他嫌棄他的寶貝。

“我能給寶寶取一個名字嗎?”

身後是許諸起身往外走的動靜,許久,他才聽到許諸淡漠的聲音:“沒必要。”

“嗯。”确實沒必要。

“不是我救的你,救你的人是時聞新,這件事被顧宇知道了,找到我,我當時嫉妒你、恨你,知道那藥可能不簡單,但還是給你下了……”

許諸推門的動作一頓,他垂下眼,自嘲地笑了笑,随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沈幸這才轉過身,他像老舊的機器人一樣靠着牆壁慢慢坐下,目光空洞地看着地面,先是大笑,後來又掩面大哭了起來。

.

五年後,一輛裝甲車上,一個身形消瘦的男人默默坐在車廂最角落,呆呆地看向地面,身上衣服很破舊,不知道在想什麽。

男人約莫三十來歲,面容蒼白,五官清秀,但是他總是低着頭,表情畏畏縮縮,目光閃躲不敢正眼看人,加之側臉上幾乎貫穿整張臉的疤痕,總讓人覺得看了就生厭。

“沈幸,我們一堆大男人裏面就你生過孩子,你說說,生孩子啥感覺,讓爺幾個也知道知道。”一道粗犷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廂裏響起,此話一出,滿車廂的人都笑起來。

沈幸緩緩擡起頭,看向那個男人,慢吞吞開口:“不知道,孩子是個死胎,被人剖出來的。”

他接着道:“你要試試嗎?”

男人沒好氣地切了一聲,沒和他說話了,轉而看向其他人,開始聊天:“你們看看姓安那小子,和一個A級異能者勾搭上,還他媽的揣了個崽子,現在直接被接走享福,真他瑪德命好!”

“得了吧,你這張臉誰看得上?而且你願意讓人捅□□子?”有人沒好氣反駁他。

連接車頭的門被打開,一個面向陰沉的男人敲了敲門,冷聲道:“是覺得活太久了,巴不得把那些怪物引過來?”

“等會兒到了目的地,有你們鬼叫的。”

他這話一出,衆人紛紛噤聲,不敢再說話。

車廂又恢複安靜,沈幸緊繃的背才松懈下來,他又恢複垂頭的樣子,盯着虛無的一處,他悄悄摸了摸自己小腹上猙獰的疤痕,似乎覺得那處又開始痛起來。

另一邊,許諸和言午面色凝重看向顯示屏的數據,言午敲了敲桌面:“數據異常,基地勘察失誤?”

許諸搖頭,淡淡道:“再等等。”

突然,他腕間佩戴的手表突然響起來,看到上面顯示的備注,許諸冷峻的面色變得柔和,他按下接聽鍵,手表投影出一個長相極其漂亮可愛的小男孩。

“父親,我想你了。”小男孩眼睛和鼻子很像許諸,但嘴巴卻像極了另一個人。

言午在一旁挑了挑眉,自己開始複盤數據。

“在家好好聽阿姨的話,布置的任務完成的怎麽樣了?”許諸不理小男孩的撒嬌,直接問。

小男孩一聽,立馬皺起漂亮的小臉,他嘟起嘴,“父親,我不要阿姨,我要媽媽!”像是想到什麽,小男孩擦了擦眼睛,抽抽噎噎,“今天言之興又帶人來笑我沒有媽媽了,我把他們都打哭了,其他小孩都是媽媽或者爸爸接走的,連言之興他爸爸都來了,只有我是阿姨來接我!”

“嗚嗚嗚,你天天都在外面出任務,都沒時間陪我。”

許諸覺得太陽穴脹痛,他深吸一口氣,道:“你媽媽已經去世了,把布置的任務完成,我回來給你帶禮物。”

“你騙人!言之興他爸爸今天告訴我,是你不要媽媽了,嫌棄媽媽,媽媽沒有死!”小男孩大哭着跑遠。

許諸皺眉看向一旁的言午,言午讪笑一聲,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我下次要他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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