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三十八

一想到接下來要去老蝙蝠的辦公室去上大腦封閉術課，哈利就感覺到一陣胃痛，他一口喝光南瓜汁。在接收到羅恩投來的同情目光後，哈利更覺得腳上像是被摸了黏黏蟲的分泌液，完全就粘在地上，根本挪不開。

“如果遲到的話，斯內普教授肯定會扣學院分的。”赫敏查看了時間，“還有十分鐘就要到六點了。”

“我知道。”哈利艱難地說，他覺得他最近特別不幸，粉色青蛙盯着他，就等着他出錯将他關禁閉，用黑魔法懲罰他。

而現在又要加上斯內普的私下補習——他真不知道為什麽鄧布利多教授會那麽信任斯內普呢？

“但願我能夠活着回來。”他沮喪地說着，然後挪動了腳，發現之前感覺到的沉重和難以挪動全都是他的錯覺，他的腳底沒有被塗上黏黏蟲的分泌液，就算現在跑去醫療翼找龐弗雷夫人開病假單也來不及了。

他只能獨自一人前去斯萊特林的地窖，順着樓梯下到地窖後幽暗的走廊仿佛是巨獸的血盆大口。哈利沉住氣，他想着課程中可能遇到的刁難，想着他應該如何應對。

現在他就站在斯內普辦公室的門前，他擡起了手敲了敲門，等待了兩三分鐘——他再不進去就會遲到了！

他想起了早上收到過斯內普寄給他的信，信中寫了一個詞，于是他彎下腰對着蛇形把手吐出了那個詞，“毛地黃。”

把手轉動，蛇尾沙沙地拍打着門，門打開了。

哈利深吸了口氣，他推開門走了進去，室內昏暗一片，他擡起魔杖杖尖的光芒照亮了屋內的陳設，那些瓶瓶罐罐堆在陳列櫃的上面，大罐子裏泡着可怖的魔藥材料，有些是蛇有些是蟾蜍之類的，杖尖的熒光照射過去呈現出詭異的墨綠色。

屋子裏冷冷清清，看上去沒有人。

也許他來得早了，斯內普還沒有回來。哈利這麽想着，他收起了魔杖，轉過身時就差點撞到了冷不丁出現在他身後的斯內普身上。

哈利吓得後退一步，但那熾熱的吐息依舊噴到了他的臉上，提醒着他這是活人而不是吸血鬼什麽的。

“斯內普？”他大叫着，“你既然在辦公室，為什麽不開燈？”

下一秒，燈亮了起來，光明驅散了黑暗，哈利眨着眼睛，花了幾秒才适應了驟亮的光線，他瞪着堵在眼前的黑漆漆的斯內普。

“格蘭芬多扣10分，你遲到了，波特。”斯內普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他的眼神兇狠，仿佛課程還未開始就已經在挑剔着哈利的錯處。

“我在你沒出現前就已經按時來到了辦公室。”哈利壓抑住被扣分的怒火，他為自己辯解道。

“狡辯無法糾正你的錯誤，也無法改變事實。”斯內普緊繃着臉，他緩緩勾出一抹帶着惡意的笑。

“還記得你是來幹什麽的嗎？波特。”

“我是來上大腦封閉術課的。”哈利說。

“呵，我以為你是來和我對着幹的。”斯內普雙手抱胸，“那麽我們的救世主必然已經提前預習了他要學習的課程，說一說你對大腦封閉術的見解吧。”

哈利硬着頭皮，他回想着赫敏推薦給他的那本介紹大腦封閉術的書中的內容，“大腦封閉術是抵抗外界精神滲透的魔法，通過封閉大腦來抵禦外界的入侵，可以抵禦攝神取念。精通大腦封閉術的人被稱作大腦封閉術大師。”

而鄧布利多教授既然讓斯內普教授他大腦封閉術，那麽這不就代表着斯內普就是一位大腦封閉術大師？

這黑漆漆的老蝙蝠咋啥都會？哈利忍不住腹诽了一番，礙于斯內普就在眼前，他壓下那些不滿，努力表現正常。

“既然你已經知道學習大腦封閉術的一些要領，而我的時間是如此的寶貴。那麽我們就盡快進入課程的主題吧。”斯內普說着，他主動和哈利拉開了距離，朝着沙發方向走了幾步。

“清空你的大腦，你需要抵禦我的入侵，在我倒數後便開始。”

“現在嗎？我還什麽都沒準備好。”哈利驚訝地瞪着斯內普，這個老混蛋不按理出牌，連丁點的知識都未教授他，便要開始演練了嗎？

“你的那些敵人會給你準備的時間嗎？”斯內普眼皮都未擡，他嘲諷道，“不要像個被侵犯的小女孩在那裏尖叫，波特，在戰場上沒有人會慣着你。”

“清空你的大腦，現在——3——2——1！攝神取念！”

哈利根本什麽都來不及做，他完全不知道如何清空大腦去抵抗，只抽出了他的魔杖，那道攝神取念便擊中了他。

一瞬間，哈利感覺到強有力的入侵感，他的大腦被闖入，有什麽在他的腦海中攪動着，他的記憶和思想翻滾着，像是坩埚裏被攪動的藥劑，頓時那些記憶如同翻閱的書本，一些久遠的他自己都快忘記的記憶被翻了上來。

他見到年幼的自己頂着烈日在德思禮家的院子除草，他的姨媽躲在屋子裏時不時監督他的工作進度。

他見到了11歲的自己在分院儀式上，分院帽沉吟許久後念出了格蘭芬多，他高興得像是終于找到了家的孩子，格蘭芬多長桌上的學生們也在為他的加入而歡呼。

他見到了他正緊張得連話都說得磕磕絆絆向着美麗的去秋·張告白，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但那位漂亮的黑發女孩點頭的那刻，他欣喜若狂得像個傻子。

……

無數的記憶被翻了出來，哈利有了一種眩暈感，胃部在灼燒，他惡心得想要吐出來。

他已經無法忍受了！——他必須反抗！

于是哈利舉起了他的魔杖，而斯內普正仔細翻閱他的記憶無暇顧及對面男孩遭遇的難受。

“盔甲護身。”他想不起來其他咒語，出于保護自身的下意識令他念出了盔甲護身咒。

這确實是非常有效——直接将斯內普反彈得撞到了沙發背，整個人倒了下來。

“哈哈。”哈利急速地喘着氣，汗水落在他的眼睛中，刺得他雙目忍不住眨動。

“波特，我說過你要抵抗我的入侵——是通過清空大腦，而不是清空你的理智。這不是在進行野蠻的決鬥。”斯內普的聲音像是蛇在憤怒地甩着它的尾巴而嘶嘶作響。

他爬了起來，狼狽得到一捋發垂到了他的眼前。

哈利注意到斯內普很瘦，他的臉色蒼白中透着蠟黃，像是一直在熬制魔藥，或許他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但這又和他有什麽關系呢？

“我知道了，教授，下次我會注意努力用腦子來反抗你的入侵。”哈利垂着腦袋，努力扮作一個乖巧的學生。

“格蘭芬多扣10分。”斯內普說。

哈利抓緊了手中的魔杖，但斯內普依舊沒有給他準備的時間，他來不及做更多，斯內普的攝神取念便入侵了他的大腦。

那種随意的攪動和翻閱重又降臨在他的大腦。

他看見了二年級時他聽見蛇在水管中說話時的束手無策。

他看見了一年級時他獲得的第一個魁地奇學院杯，高興得被整個格蘭芬多校隊舉起抛在半空又被他們接住。

他看見了他和秋·張在天文塔上親吻，他緊張得沒能回味太多，只記得那是一個潮濕的吻。

忽然斯內普的探入被抽出了，哈利差點站不穩，他整個人都在急速地喘息着，就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耗時一整天的魁地奇比賽。

“你可以走了。”斯內普說，他冷着臉，仿佛已經受夠了哈利的愚蠢。“我已經見識到你是個說謊的慣犯了。波特，下節課請做好課程的預習準備，我沒有義務将知識喂進你的嘴巴裏，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究竟是誰在浪費誰的時間？！哈利怒不可遏地瞪着斯內普，但是斯內普是教授而他是學生，他無法反抗教授，也無法承受學院分再次遭受損失的後果。

他只能拿起他的書包，憤怒地用力踩着腳步，奪門而出——咚地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斯內普閉上眼，他感受着心髒處無言的憤怒，他的心率過快——不值得，也不應該。

但是情感如果能夠控制得住，那麽這世上就會是智者多于蠢貨，而不是現在這幅蠢貨當道的模樣了。

他也無法規避這種身為人類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