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事故
事故
第二天一早，米琉似從雲朵中醒來一般，整個人飄忽忽的，在廚房煎蛋的時候竟然走了神兒。
“公主！”機器兔管家提醒她。
“怎麽啦？”米琉下意識回複，然後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手裏還拿着鍋鏟，而鍋裏的蛋已經變得焦黑。
收回意識，坐在餐桌前，少女的心仍難以落地。
機器兔管家看米琉這副樣子，關心地問：“公主，您今天是怎麽了？老是恍恍惚惚的呢。”
“唔……昨天我在學院遇到了一個人，我猜今天應該還會遇到他。”米琉的眼裏放出神采。
“噢，是嗎，原來是您的老朋友，那可真是太棒了！”機器兔管家開心地眯眼。
老朋友……嗎？米琉愉悅地想：在心裏，她可以把他當成老朋友。
結束恍惚而快樂的早餐時間，米琉像往常一樣步行去心環學院。今天她的鄰居修斯肯定又是很早就出去了，整個早上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響。
很快米琉就發現，這注定是不同尋常的一天。
熱鬧的學院裏，穿着淡紫色制服的學生們一大早就開始叽叽喳喳地讨論，氣氛熱烈得不行。
路過學院進門的小廣場時，不僅有平時熟悉的噴泉和花卉，還多出了許多有趣的布置：大大小小的展示牌高低錯落地立着，鮮明的顏色沖擊着人的感官，那些實戰大賽的宣傳照、為各個隊伍及頂級選手加油的海報，以及畫着炫酷獎杯和豐盛獎品的超大實景圖，都在吸引着學生們的眼球。
氣球和星光棒随處可見，在藍天綠蔭下形成了一道美麗的風景線，将比賽日的校園裝點得既活潑又熱烈。
接着，米琉看到很多同學手裏都拿着顏色不一的小旗子。
她仔細辨別了一下，藍色的旗子上面寫着“巨人”，下面畫着巨人張開雙臂托起太陽的徽章，而橙色的旗子上面寫的是“神龜”，下面畫着波濤洶湧的大海中浮現出的一只海龜。這兩種顏色的旗子是最多的，還有綠色、白色、粉色等顏色的小旗，在校園中紛亂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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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藍隊和橙隊是最受歡迎的兩大隊伍了。
米琉進入訓練室，這種熱鬧還在延續。
“啊！約娜！你怎麽沒提醒我，我差點都忘了！”米琉的同班同學琪琪尖叫道。“還有五分鐘就要開始搶票了！這次我一定要搶到前排的位置！”
“別擔心，親愛的，這種事都是看運氣，我們倆個總不至于一個好運的都沒有。”約娜回道。
另一位同學普奇大聲說：“馬上要開始了，集中注意力！”
大家紛紛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聚精會神，盯着自己的個人設備，像是饑餓的狼群等待即将出現的小綿羊那樣。
原來大家都在等着搶票呢，米琉覺得很新奇。等她也打開了自己的設備進入學院的網站，上面顯示倒計時只有十幾秒了。她倒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緊張，只是覺得挺好玩的。
3，2，1，0。米琉按下申請按鈕，随即彈出了一條通知：您的實戰大賽座票已申請完成，座位號是C區10排20號。似乎在比較中心的位置，還挺靠前的。
搶票結束，歡呼聲和哀嘆聲此起彼伏。有人高興拿到了心儀的座位，也有人感嘆運氣不濟，只搶到了後排角落的票。
直到可米老師宣布上課，這些家夥們才稍微收心。
米琉覺得，今天同學們訓練起來都格外有勁頭，可能是受到了實戰大賽的鼓舞吧。不過對于她來說，好消息就是老師改變了她的訓練計劃，決定從基礎的基礎開始，她終于不用擔心自己會在訓練室練到暈倒了。
老師把米琉單獨帶到了操場，先讓她進行體能的訓練，包括跑步、跳躍和躲避障礙。對米琉來說，雖然這些也是很費力的運動，但起碼能接受了，而且中途還得到了充分的休息。現在她覺得，在心環學院上學也許也沒那麽難熬。
“今天感覺怎麽樣？”快下課時，可米老師問米琉。
米琉的臉充滿紅暈，她一邊擦汗一邊回答：“狀态還不錯！”
“那就好，之前是我沒想清楚，其實以你的水平最好還是從頭開始比較好，幸虧昨天你沒事兒，不然我會內疚死的。”
“嗯嗯。”米琉笑着點點頭。
不過，過了一會兒，米琉又想，昨天的事可米老師是怎麽知道的呢？當時大家都下課走了，應給沒有人會告訴老師。真是奇怪！不管啦，反正今天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下午又是米琉喜歡的通識課，不用聽一節課讓人頭疼的精深學科真的很棒。米琉在心裏單方面宣布：這是上學以來最美好的一天。
快下課時，那種躁動的氛圍已經快要壓不住了。大家坐在教室裏，心卻已經飛到了比賽場上！
果然，随着教授宣布下課的口令，同學們都一湧而出，如潮水一般。
米琉被人流裹挾着，來到了今晚比賽的舉行場地——實戰競技場。這所學院裏最大最恢弘的建築就是這裏了。高大的天幕被圍成圓環狀，中心有充分大的地方進行對戰，階梯式的觀衆臺形成了一圈一圈的同心圓。
米琉找到自己的座位，趕緊坐下。人流湧動，走在其中有種不舒服的感覺，還是在座位安靜等待吧。
環顧四周，賽前的氛圍早已被炒熱。
音樂已經奏響，激烈的節拍帶動着心髒的跳躍。風把人們手中色彩缤紛的小旗子吹得飄了起來，和場中的一排高大旗幟遙遙相對。中心的虛空屏幕播放着去年實戰大賽的精彩片段，每到關鍵時刻，觀衆席上就會發出驚嘆的呼聲！
這是一場全心環學院的狂歡。
晚上8點，在絢爛交錯的燈光和煙花制造出的美好背景中，一年一度的實戰大賽終于拉開了帷幕。
在短暫的開場之後，虛拟屏上馬上出現了今天到場參賽的所有隊伍的标志。
激動人心的時刻就是現在！參賽的隊伍要進行随機匹配，找到各自的對手！
“哇！哇！哇！巨人果然對戰神龜！兩強相争，有得看了！”米琉旁邊的座位上傳來興奮的嚷叫聲，是個淡綠頭發的少年。
“還不知道神龜派出的是誰，不過他們可從來沒有一個弱的，我今年還是看好神龜！”綠發少年的朋友回道。
“那當然！等着瞧好戲吧！我敢打賭巨人一定打得很艱難。”
米琉覺得，不僅是比賽本身很熱血，觀衆們也都自帶一股子比拼勁兒啊！
很快，兩列八排十六支隊伍都确定了對手，接下來就是坐等開賽了。
首先登場的兩支隊伍是白色旗月神隊和粉色旗潮汐隊。他們派出的參賽選手分別是阿爾卡和塞隆。激昂的音樂聲中，選手就位。
這時，賽場緩緩升起了一片透明的圍牆。有了這片圍牆，中心的一片圓形區域就被圈定了出來。米琉好奇地看過去，不明白這是做什麽用的。
過了一會兒，那塊區域忽然變了個樣子，憑空生出了一片湍急的水流。水流附近有凹凸的小路也有兇猛的野獸，有僞裝的陷阱也有可供攀爬的樹木，還有一些可能會随機觸發的攻擊和懲罰。米琉懂了，這大概就是這兩位選手的比賽環境設定。
果然，賽制組馬上公布了規則——在這片叢林區域中率先集齊三枚金環并找到出口的人勝出。
剛聽完，米琉還有些迷糊，聽起來這并不像是激烈的實戰賽。直到米琉看到兩位選手因為搶奪金環和争奪進度大打出手的時候，才終于明白了這場比賽的意義。既考驗全過程的取勝策略，又考驗與對手身體對戰，還要拼速度，實在是一場全能比賽了。
随着比賽的深入，米琉的情緒逐漸沉浸了進去，她感到無與倫比的震撼。這跟旁邊的校友觀衆不同，他們也許只是為了比賽的刺激而興奮，而米琉卻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強人。
阿爾卡能在前半段領先，全賴他機敏的身體和優越的速度。當陷阱中的冷箭襲來，他甚至不用停下來抵擋，身形比箭還快，一溜煙似的就往前跑走了。這樣一邊跑一邊留意攻擊，竟然還能安然無恙，實在令人驚嘆！
塞隆在速度上不占優勢，他是力量型選手。雖然前半段他沒追趕上阿爾卡，不過在第三枚金環處兩人來了一場關鍵對戰！只要是近身搏鬥，賽隆少有敵手，因此他順利拿到了阿爾卡之前所有的金環，并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潮汐！”“塞隆！”“潮汐！”“賽隆！”震耳欲聾的呼聲一浪蓋過一浪。
米琉也被感染，跟着喊了兩聲，喊完她自己都笑了。現在她終于能理解周圍的同學看她是什麽感受了，瘋狂崇尚力量的人，看不上她也是很正常的。
接下來就是今晚的重頭戲了，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到第二組對戰的巨人隊和神龜隊。
這兩隊的選手格外不同些，他們是從特殊通道入場的，也許這就是富有聲望的隊員的特權吧。他們的亮相也風光極了！巨人隊的布裏擁有虛拟的幽暗火焰，似從地獄中走來，氣勢非凡。神龜隊的郁疆則自帶碧綠浪潮，想要将布裏的火澆滅。
衆人都關注着兩位選手的入場儀式，不過米琉注意到，還有一小塊特別的觀賽區，與觀衆臺不在一處。透明的長玻璃後，有一排特殊的觀賽人。那裏……會有穆衍嗎？
加油聲和哨音席卷了整個競技場，中心又緩緩升起了透明牆壁，這次是機械比拼！和之前的身體肉搏不同，這組的隊員需要穿上纖薄的機械甲，利用武器進行戰鬥，而勝負的對決也更加直接，誰能讓對手倒地不起，誰就是最終的王者。
他們作戰的場地是一片沙地。形狀不規則的沙丘随處可見，行動和速度大概都會因為這樣的地形而受到影響，這是比賽選手們需要注意的。
米琉新奇于賽制的多樣化，又有些害怕選手們使用的武器，那些武器看起來殺傷力很強，不知道選手自身會不會有危險，而她坐在前排會不會被波及到。
在她的忐忑中，比賽正式開始了。坐在米琉旁白的綠發少年完全沒有那種擔心，因為他知道機械甲可以吸收百分之六七十的傷害，剩下的那些根本就不致命，而觀衆們被防護層保護得很好，從不需要擔心受傷的問題。
兩位選手的初始位置确定了，而後沙丘開始變幻形态，這期間，他們需要找到最佳的攻擊點。
來了！就是這裏！布裏隐藏在一塊沙丘後，出其不意地發起了攻擊！黑紅色的激光劍在空中閃耀着漂亮的光，直指向郁疆的心髒！
米琉的心都提了起來！她下意識地用手蒙住了眼睛，只用耳朵辨別周圍的聲音。
“呼……”好在郁疆躲過了，米琉拍着胸口，果然她看不得如此激烈的戰鬥，人家還沒怎麽樣呢，倒是先把她吓個半死。
比賽繼續着，正進行到精彩的關鍵時刻，但米琉突然覺得心有些發慌，頭腦特別混亂。她想集中精神到賽場上，但是做不到。她試着深呼吸、按壓自己的太陽穴，也沒什麽作用。
下一秒，随着“咔嚓”一聲巨響，整個競技場陷入了黑暗。
慌亂在場內蔓延。這是從來沒發生過的事故！
觀衆席內的人都在竊竊私語，有人想跑出去尋求幫助結果被絆倒，也有人在大聲喊，紛繁複雜的聲音和黑暗中摸索不明的行動給所有人蒙上了一層陰影。個人設備用不了，連光也發不出，一切混亂極了。
“有人受傷了！這裏有人受傷了！”米琉隐約聽見自己前排有人在這樣喊，這引起了周圍的騷亂。
終于，在渡過了漫長的三分鐘之後，備用能源被啓動，競技場內又恢複了照明。
刺眼的燈光下，米琉看見前方的幾排座椅好像被什麽鋒利的東西切開了，有五個人都因此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快，送他們去醫療室！”熟悉的聲音傳來，米琉轉過頭。是穆衍。
高大的男人今天沒有穿制服，但依然冷峻。他是最先趕來的，從那麽遠的特別觀賽區到這裏，然後沉穩有度地安排着現場的一切。
米琉的目光短暫地與穆衍相接了一瞬。她讀懂了，他在問她有沒有事。米琉向他搖搖頭。
傷員很快被擡走，比賽選手也被帶去檢查，武器和薄甲都被送去了檢驗室，觀衆們也被疏導開來。
後來，學院的老師們趕到了，他們要對場地進行詳細的檢查，米琉就随着人群走了出去。
回頭看，穆衍還在那裏，眉頭輕鎖。他應該是要參與之後的檢查。
米琉覺得，于萬千年中，這一回眸只是再短不過的一瞬，但，能看得到他就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