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等你
等你
金色的陽光灑在半透明的表面上，幻化成一道道神奇的色彩。
米琉輕輕捧着懷中的泡泡，好奇地觀察着。她的這個從外表上看有些泛着青綠，安安的泡泡則是粉嘟嘟的，不過裏面的彩霧似乎與外表的顏色并不相關。
“我們一起？”安安從頭發上取下兩枚發卡，遞過一枚給米琉。這種發卡有一頭很尖銳，足以戳破彩色泡泡。
“嗯！”米琉點頭。
三，二，一！
“啵啵”兩聲，兩團彩色霧氣從氣泡中被釋放出來，飄向空中。米琉仰頭看，安安的泡泡中藏着和她的發色一樣的紫色霧團，而她自己的則是粉紅色的。
“哇！聽說粉紅色代表着愛慕呢！說不定你即将迎來一場心動的邂逅！”安安用笑眼盯着米琉說。
“愛慕……”米琉重複着，卻一點也沒因此而激動。“那你的紫色呢？”
“紫色啊，是真誠的友誼。這個我已經有了啊！哈哈！”
兩個女孩在海邊綻放出大大的笑容，這一刻，沒有煩惱，只有最真摯的感情。
午飯時光米琉是和安安一家人一同度過的。他們入住的度假酒店提供豐盛的自助餐，客人們可以随意選擇可心的菜品。
餐廳很大，走的是木質自然風，碧綠的草坪上支着一個個白色的小“房子”，人們在微風和陽光的陪伴下悠閑地用餐。
米琉拿着一個小碟子跟着安安穿梭在大廳裏。
這裏充滿了五花八門的食物，各種米琉叫不上名字來的點心和菜肴被精心擺盤并陳列着，色澤誘人，香氣撲鼻。
她們來到一個甜品櫃前，安安指着其中一碟說：“喏，那個就是之前你問的，用那種藍色植物做的甜點，味道不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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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琉小心翼翼地夾起一個放入自己盤中，生怕破壞了它的別致造型。
周圍大多是一家人一起來度假的，也有一些親密的小情侶。在這裏，大家會拿出最舒适最養眼的一面來，所以無論男女老少都打扮得既閑适又有風格。
兩個女孩轉了一圈兒，收獲頗豐。她們和安安的父母鄰桌而坐，開始享用美味的午餐。
“除了早午餐，酒店還提供晚餐和夜宵，如果你半夜突然餓了，也可以點些茶和點心讓人送到房間。”安安提醒道。米琉的食量太小了，她總是怕她吃不飽。
“好！”米琉咽下一口材質奇特的食物，回應安安。她的食量确實不大，這也是因為她渣體質渣體能的原因，她的身體并不需要那麽多額外的供能。
“對了，今天下午有沙灘球賽，我之前已經報名過了，可能沒辦法陪你一起逛了……”安安歉意地說。她知道米琉對體育運動總是不感興趣，因此也沒要求米琉一定要看她比賽。
米琉挖了一勺蛋糕塞進嘴裏，“沒關系，你去玩就好，我就在附近逛逛，順便等你，不會有事的。”
“嗯！等比賽結束了，我們一起吃晚餐！”
吃過午飯，兩個家長要去海邊沖浪，安安則換好運動背心和短裙，摩拳擦掌，準備暢快地打一場。米琉看了一會兒安安的比賽，然後就自己一個人在海邊散步。
背後是那些年輕的女孩子們，都是高挑的個子，個個充滿健康活力，比賽的喧鬧聲成為了她們歡快的背景音。往前是看不到盡頭的海灘，天和海交相輝映，米琉只是其中一個小小的人影。
比賽中的安安不忘向遠處的米琉揮手，米琉回饋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來到度假島後，這裏輕松的氛圍确實沖淡了關于時間和未來的擔憂，安安真誠的關心和友誼也讓米琉明白，她不該繼續沉浸在那種頹喪的低落情緒中。只是，到底該怎麽做呢？該怎樣面對她的命運呢？米琉還是沒有答案。
走着走着，離比賽場已經有一段距離了，米琉正出神，眼前卻晃過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是……他嗎？
米琉的心神完全被吸引了，不自覺地往前跑了幾步。真的是他！她不會認錯的，那高大的身影和冷硬的氣質，就是穆衍呀！
米琉使勁地往前跑，細弱的身軀沒一會兒就氣喘籲籲，可還是追不上那個身影。她累得跌倒在沙灘上，紅裙被海水浸濕了一角。
心砰砰地跳，多麽清晰的律動。米琉不合時宜地想：要是她對未來有這麽明确的感知就好了。
穆衍的出現對于米琉來說，是暗暗竊喜，是燃起的小火苗，是不可能的渴望，也是一場獨自狂歡。
當米琉處于最迷茫最不知所措的黑暗中，這種清晰的感情讓她低落的心潮湧起了一個小浪頭。她不知道，追逐那浪頭會怎麽樣，但不去追又好像會特別後悔。
穆衍怎麽會出現在度假星？她還會再遇見他嗎？如果明天再來這兒等他，她會如願嗎？要是真的見了面，她該說些什麽呢？他會願意和她聊天嗎？無數個問題占領了米琉的大腦。
當安安快樂地沖過來抱住米琉的時候，她的思緒還有一部分沒回到現實世界呢。
“我贏了！米琉，我贏了！”安安的笑容比天邊的晚霞還要燦爛。
“真好！”米琉想：那粉紅色的泡泡果真有一些預言作用，至少她們現在很好，剛才的偶遇也很好。
一夜淺眠。海潮聲不斷，米琉像一只漂泊的小船，在夢裏遍找方向而不得。
第二天，到了下午的那個時間，米琉又沿着海灘，走到那個地方。安安的媽媽本來邀請她一起去做放松按摩，但米琉堅持要自己出來走走。她很想再遇見他。
被米琉期待的男主人公此刻正躺在療養基地的特殊醫療室內，接受着私人醫生的康複治療。
痛苦是這個男人的常态。冷汗浸濕了他的短發，猙獰的青筋肉眼可見，他在忍耐着，忍耐着納米機器人和藥物治療給他帶來的雙重痛苦。
這時，寧教授走進醫療室，看了看穆衍的狀态，又把治療面板上的數據過了一遍。
“怎麽樣？”穆衍雖然極度疼痛，聲音卻依然平穩。
“以現在的狀況看，至少還要再堅持三天。你也知道，這次再留下後遺症，再治療起來只會更加痛苦和難熬，如果沒有萬分緊急的事，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好好呆着。”寧教授說到後來，語氣加重了些。沒辦法，不聽話的病人最容易讓醫生心煩，尤其是像穆衍這樣既愛硬撐又不肯配合的。
“好，我盡量。”穆衍吐出這麽幾個字。他渾身的肌肉都像被碾碎了一樣，這讓他回憶起第一次融合礦物能時的慘烈。
寧教授奇怪地瞥了穆衍一眼，似乎驚訝于這個人怎麽突然這麽聽話。
“今天還有十分鐘，結束你就可以走了。明天需要配合我的按摩療程，記住治療期間不要碰酒類和海鮮。”說完，教授夾着他的病例資料走了。
穆衍沒出聲，他已經沒有力氣再說一句話，好在還有一會兒就結束了。
有時候穆衍會想，當初他那樣做到底對不對？
人人都知道，人體融合了其他形式的礦物，能夠改變體質、重塑發展，星際人以此來獲得強大的力量。即使是普通平民的孩子，父母在其出生後不久都會進行這樣的嘗試，即使知道每隔十年都會在身體中爆發一次副作用。
穆衍的副作用來得更兇險更難熬，他如今的一切都依賴着他的實力，而沒有經歷那種兇險他根本不會是現在的他。禍福之間總是相隔一線，界限并不清晰。他略帶嘲諷地想：在這所有的嘗試中，可能唯一沒有任何損失的就是礦産商了吧。
十五分鐘後，穆衍又恢複成了平時那個冷靜穩定的他，出現在海灘上。在來度假星的這幾天，他就住在之前在這裏的舊居，離治療的地方并不遠。
正往回走着，一聲尖叫突然傳來，穆衍尋到源頭，趕緊跑去查看。
接着，穆衍看到了他的公主——驚慌的米琉，她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
一個高大的陌生男子正抓着米琉死死不放，他的精神好像不怎麽正常，臉色鐵青，口中冒出一連串攻擊的話語，那是面對敵人時才會有的狀态。
穆衍一把制住了那男子，将他抵在沙地上。
“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我沒什麽大事。”米琉揉着發紅的手臂說。
她剛才真是被吓壞了。她在這裏等穆衍，那個男子突然倒在地上，她只是看看他是否需要幫忙，誰知他竟狠狠扯住她，好像要掐死她似的。
穆衍見米琉真的沒事，才去管那男人。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藥瓶，把裏面的藥強行喂給男子，過了一會兒，人就完全清醒過來了。
那男子起初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待看到米琉胳膊上的紅痕後才想起自己做了什麽，連連向米琉道歉。
穆衍打發走了他，并告誡他下次小心。
“他這是……”米琉疑惑地看向穆衍。沒想到他們的相遇方式是這樣的，不過能見到穆衍，她仍很高興。
“極有可能是身體融合礦能的後遺症發作了。”穆衍解釋道。“你怎麽一個人在這附近？這裏距離治療中心太近了，平時有不少來治病的人，你自己出來太危險了。”
米琉敏銳地發現，穆衍的語氣有點重，他在責怪她不注意安全。這是……在關心她？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的……”米琉用她那圓圓的杏眼望着穆衍，顯得無辜極了。
穆衍無奈地嘆了口氣。眼前的女孩子和帝都絕大部分女孩都不一樣，她更柔弱，更需要保護，一點點的外力和突發事故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小命。今天幸好遇到了他，要不然真不知道她該怎麽辦。
“你不是自己來的度假星吧？”穆衍又問。今天他的話真的比平時多。
“我是和同學來的，這兩天都和安安一家人一起。”米琉乖乖回答。
穆衍最後一次叮囑：“下次別再自己一個人到這附近了。”
米琉乖巧點頭，紅裙子在晚風吹拂下柔順地飄着。
兩個人一同走了一段路，這讓米琉很有安全感，剛才的驚吓陰影已經消散得幹幹淨淨。她的身邊走着的可是穆衍啊！那種感覺無法形容，有點忐忑，有點甜蜜，又有點緊張。她的臉熱熱的，好像被染上了晚霞的色彩和溫度。
“米琉！”安安從遠處跑了過來。“你在這兒呀，我找了半天都沒找見你。”
“我沒事的，安安。”
安安這才注意到米琉身邊還站着個人，擡頭一看，“是穆衍大人！”
米琉解釋道：“剛才我在這兒遇到一個發病的人，多虧穆衍大人路過，出手相助。”
安安将米琉上下左右看了一圈兒，确認沒有大毛病後才撫着心口說：“幸好你沒事。都怪我忘了提醒你了，這附近的一片經常有來看病的人，下次你來這邊一定要記得叫上我一起。”
“嗯。”
和穆衍道過謝後，兩個女孩攜手往酒店的方向走。米琉回頭，那個身影已經漸漸走遠，快看不到了。
“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可能穆衍大人也是來治傷的吧。”安安随口說。
“是嗎？他有很嚴重的傷？”米琉急急問。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他那樣的人難免會有一些傷病在身的。看你，什麽時候這麽關心別人的事了？”
“沒有……我只是覺得奇怪。那個發病的人看起來理智全無，好可怕，他，他也會像那樣嗎？”
“當然不是啦，每個人發病的症狀是不同的，不過大體都屬于副作用的一種吧。我小時候也經歷過一回，當時我媽媽說我只發燒了三天，睡了好久，然後就好了。”
“哦，這樣啊。”
“好啦，別想那麽多了。你看，你這樣的體質不是很好嗎？根本不會有這樣的煩惱，一輩子都健健康康的，多令人羨慕！”安安笑着看向米琉。
是啊，米琉突然想到，起碼那些痛苦的症狀她都不用經歷。生來柔弱還是有好處的，廢柴和渣至少很安全。為了獲得超乎尋常的能力，有些人可是冒着失去生命的風險！
人生短暫，雖有缺憾，但還是很值得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