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調查
調查
帝都星，星塵學校。
場面十分混亂。本該十分安靜的校門口現下喧鬧不已，圍滿了帶着孩子的家長們。哭鬧聲不絕，家長們的耐心也快要告罄了。
一位男士在第五次看手表後，檢查了下自家孩子的狀态，跟旁邊同為爸爸的家長抱怨道：“一直以為星塵是很好的學校，才送孩子來的，誰知道竟然發生這種事！昨天晚上接到通知的時候我都懵了！這不，一大早就請了假過來。可是，等了這麽久，也沒見學校的人拿出個章程來，真是……诶！”
另一位爸爸表情也不太好，他的孩子昨天晚上崴了腳，今天早上他好不容易才幫孩子整理好情緒。“再等等吧，遲早也得有個說法，我們這麽多家長在呢。”
一位女老師站在門口，向家長們道歉。
“真的非常對不起，昨天的事故對我們來說也非常突然。自星塵學校建校以來，還從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她委屈地說。
“您這樣的說法我們不能接受，我們把孩子好好地送到這裏來，學校就有責任保護他們的安全。”一位媽媽立即站出來反駁。
另一位家長馬上附和道：“是啊！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們再多說也是無濟于事。現在的問題是，到底怎麽解決？我們這麽多家長推掉了自己的事陪孩子到這來，就是不放心。你們就說，打算怎麽處理吧？”
女老師面對家長們的怒火，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這樣，我們已經請了醫生來，給每個班的孩子都進行一次全面檢查，保證沒有遺留的健康問題，家長們先讓孩子進來，每個班都會按順序進行檢查的。”
家長們并不買賬。
“這只是最基本的吧？說實話，做個檢查并不難，我們自己也有好多已經帶孩子去查過了，有的孩子受的傷也不重，過個幾天就好了，但是這次事故我們沒法不在意，畢竟誰知道下次還會不會出現這種事？”一位媽媽一邊拉住調皮的孩子，一邊質疑道。
很快，家長們的聲浪蓋過了女老師的解釋，大家都為學校沒有拿出實質性的措施而擔心。
這時，副校長終于趕來，女老師稍微松了一口氣。
副校長來得匆忙，像是剛剛從什麽地方跑回來的，發絲稍有些淩亂。
“大家聽我說，昨天在上體能課時我們的設施突發事故，這個學校是承認的。雖然一時沒有找到處理先例，不過我們馬上就作為最高級別事件上報了。我知道大家都很關心這件事的後續，不過這已經超出了學校本身的檢修範圍，等我們接到結果，一定第一時間通知各位家長。在此之前，體能課暫時停止，老師們也會多加留意孩子們的實時狀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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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能保證不在別的課上出現類似的事故嗎？”一位家長問。
副校長誠懇地說：“我和學校裏的老師已經組成了臨時巡查小組，這幾天會在每個班每個課堂都仔細檢查一遍，如果大家不放心，可以随時遠程查看您孩子的情況。”
家長們又理論了一會兒，有些實在耽誤不起時間，送孩子進去後就離開了，也有些還有點不放心，不過校長都這麽說了，還是暫時先信任學校。
校門口漸漸恢複了通暢。
這所學校是帝都星比較有名的小學，能來這裏上學的孩子和家長自身也都有一定素養，今天的這種情況十分不尋常。
穆衍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接手了這件事。
本來這并不在他的職責範圍內，但整件事的危險指數有點高，又沒有專門負責的部門，于是兼管一部分安全問題的穆衍就成了最佳人選。其實他有想過，可以先派童厲來查看，但最近頻發的事故陰影總是在心裏盤旋不散，索性還是親自來看看。
連夜回到帝都後，穆衍第一時間趕到了這所星塵學校，對發生事故的現場和學校的工作人員進行了第一輪了解。
一開始，他還以為這次事故和上次在心環學院發生的差不多，原因不明，但馬上會恢複，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錯了。直到第二天早上，那些出現故障的設備還是無法正常使用，它們都将被暫時停用，直到調查清楚。
一位年輕的老師回憶起當時的情況，跟穆衍說：“當時我們班正在上課，一切都很正常，孩子們沒有任何反應，突然間我感覺眼前一晃，所有的設備都發出滋滋的響聲。那之後，就出了事。還在半空中攀爬的孩子摔了下來，有些孩子被其他同學踩到了，還有些孩子被吓得直哭。”
“還有沒有其他的事發生？比如設備發出響聲前你還看到了什麽？任何細節都可以。”穆衍追問。
“嗯……我記得當時好像飄來了一片黑烏烏的雲。”老師回憶了半天，吐出這麽一句話。
“體能課的設備是單獨走的供能管道嗎？”穆衍又問。
老師點點頭。“要不然今天學生們就都得放假了。目前其他課還不受影響，可以正常進行。”
“好。謝謝你的配合，可以去忙了。”
穆衍挑挑眉，幾個老師分別說了一遍當時的情況，但大家不約而同地說看到了奇怪的黑雲，這倒是一個可以追溯的線索。
過了一會兒，維修公司的人趕到了，穆衍和副校長跟他們一道。
穿着橘黃色工服的維修人員對體能課設備和供能系統進行了檢查，各種工具齊上陣，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最終他們得出結論：這不是學校局部設備的原因，需要更深度地查找原因，目前他們能做的也只有上報總公司。按照處理流程，總公司會在三天之內做出反應。
穆衍是親眼看着這些維修人員工作的，他知道他們已經盡了力，便不再做無用功。他留下了副校長和維修隊長的聯絡方式後，離開了學校，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大人，您回來了。”童厲這會兒正好在。
穆衍皺着的眉頭像解不開的一道深沉謎題。
“怎麽了，是有什麽不順利嗎？”
“有些不同尋常。也許我們錯過了什麽，錯過了一些很關鍵的東西。”穆衍回答。
整個帝都星對近些日子以來的突發事故都太輕視了，一直當作偶爾出現的小問題來處理，直到這次因為涉及到學校和衆多學生才稍微提高了一點戒備。穆衍想也知道，除了他不會再有別的人別的部門關心這些事，這樣的自信有時候很可能會變成自大。
“以我的權限，可以連接到帝都星的天氣監測系統嗎？”
童厲點頭，“可以細化到街區程度。需要現在為您接入嗎？”
“好，我需要找到最近兩個月以來有黑雲出現的區域。”
辦公室的虛拟屏亮着，在童厲操作後，上面顯示有十幾個地點都曾監測到短暫的黑雲。這些地點包括商店街、星幻公園、臨溪湖畔、星月廣場和一些其他公共場所。放大來展示，似乎沒什麽共同點。
“最近發生事故的地點是否都有收錄？”穆衍盯着屏幕問。
“有的。”童厲從右下角拖出一份新的地圖，這樣兩張地圖就前後覆蓋了。
是有一些重合，不過還達不到很高的比率，這就奇怪了。穆衍總覺得，還有什麽被漏掉了。
這時童厲不小心拖錯了信息，一些地區訪客的監控情況被調了出來。他剛要關閉，穆衍卻突然喊停。
“先別動。對，就這樣看。”紛繁複雜的路人信息出現，穆衍凝神尋找。
最後的結果指向一個人。這個人與黑雲出現地和事故發生地的關聯度極高。
“需要這個人的全部信息。”
“是，大人。”
修斯，二十八歲，來自心環帝國一顆偏遠的星球。沒有父母雙親，也沒有兄弟姐妹，是個孤兒。他來帝都星只停留了短暫的一個月，名義上是經營生意，平時确實去過一些商貿場所，不過并不多。他唯一登記過的住所是心環學院附近的一間小公寓。
童厲的兩名手下馬上出發，去搜查修斯的住所。
經過公寓樓的負責人确認，修斯确實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只是近來都沒太出現過了。
試着敲門，沒有反應。耐心等待了一會兒後，手下們決定用探測儀确認屋內的情況。
有人掏出一個小黑球，對着門上下左右掃了一圈兒。球體上白色的淡光一閃一閃，這是裏面沒人的意思。
冰箱裏空蕩蕩的，沒有多少屋主人生活過的痕跡。擺在房間裏的東西都是普遍牌子的普通款式，連顏色都沒有出挑的，一切平平凡凡，嚴重缺乏個人色彩。
經過一番求證，手下們可以确定，這個修斯幾乎不怎麽進行社交活動，唯一能拉得上點關系的就是住在他隔壁的鄰居，一個在心環學院上學的女孩。
米琉此時正在家中，一邊聽着音樂，一邊查看她新種下的種子。隔壁傳來一些響動，她沒在意，還以為是有新房客正準備搬過來呢。修斯辦完事就回家了，她是知道的，那間公寓遲早會有新主人。
“叮咚！叮咚！”門鈴聲響起。
米琉打開門，見到兩個氣質冷硬的陌生男人，頓時一愣。音樂聲沒停，氣氛有些尴尬。
“請問，是修斯的鄰居？”一個男人問道。
米琉小幅度地點點頭。
“這段時間你有見過他嗎？”男人接着問。他覺得女孩的臉有點眼熟，但又怎麽都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這能怪誰呢？他沒參加過護送公主聯姻的任務，也不怎麽能認得清新聞上出現過的人，放着米琉公主在此而對面不識。
“昨天還見過的。請問您是？”米琉不明所以，但隐隐覺得好像出了什麽事。
“保護市民安全是我的職責。”男人亮出自己的證件，接着說：“我們懷疑你的鄰居修斯和最近發生的幾起安全事故有直接關系，需要你配合進一步調查。”
“這……怎麽會？”米琉掃了一眼客廳角落，那裏還放着昨天和修斯一起用餐時店員送給她的花。這到底是什麽回事？
男人沒理會米琉的驚訝，公事公辦，用冷淡的語氣說：“如果你現在有空，麻煩跟我們走一趟吧。”
米琉別無選擇，只能跟着他們走了。
坐上飛車時，少女的脊背都崩得有點疼了。她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卷入了這樣的事情中，既擔心又忐忑。帶走她的這兩個人都板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話又少，一路上的氣氛嚴肅極了。
再然後，米琉來到了一幢銀白色的金屬建築，走進了一間冷冰冰的問詢室。
“稍等一會。”帶她來的人丢下這麽一句，轉身走了，還把門給帶上了。
這種感覺真的不太好。密閉的小屋子，四周除了白色的牆壁沒有多餘的裝飾，甚至沒有一扇窗。米琉坐在桌前，桌面是光禿禿的，金屬的表面反射着冷光。她坐着一把椅子，對面還有一把，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等待的時間很漫長，她縮了縮身子，不自覺地用兩只手臂抱住自己。
此時童厲的兩名手下已經返回辦公室彙報情況。
“我們和公寓負責人确認過，修斯的确住在那裏，但人已經不在了。他和周圍的人接觸不多，我們帶回了他的鄰居。”
“好，人在11號問詢室？”童厲問。
“是的。您可以随時開始問詢。”
童厲起身欲走，穆衍卻跟上了他。“一起去吧。”
沉重的金屬門被打開，門內外的三人表情都變了一下。
米琉本來就緊張極了，忽然聽到開門聲，被吓了一跳，像個驚慌的小兔子。但當她看到門後的身影時，一路上的擔憂和害怕突然都消失了。
“米琉公主？！”童厲是見過米琉的，一下子就認出了她。他這時好後悔，沒調查清楚修斯鄰居的身份就讓兩個愣頭青手下将公主這麽帶回了問詢室！這可怎麽辦才好！
而穆衍在短暫的詫異過後，目光凝在了米琉微紅的眼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