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番茄鍋
番茄鍋
林瑞和楊意銘踩着自行車來到菜市場，這時候青菜都不新鮮了，林瑞挑了很久才挑到滿意的。
楊意銘看着前面林瑞手上一大袋子的綠草，不滿地說：“你們這兒有什麽肉嗎？不能光吃草吧。”
“前面，”林瑞帶楊意銘往前走，“味有點重。”
楊意銘剛邁出青菜區就聞到一股屎味，馬上停住腳步，皺起鼻子說：“別了，我們去超市。”
“超市貴點。”
“我請，我請。”
林瑞看了眼大少爺又帶着他往外走，兩個人騎上自行車，林瑞先帶他到一個堆滿了廢品的屋子門口。
“這是幹什麽。”楊意銘跟着下車。
林瑞進去找一個老頭子說：“踏板螺絲要一個。”
“喲，林瑞呀，單車壞了，”老頭子幸災樂禍的樣子看了眼身後的自行車，“這車子好。”老頭走上前細看楊意銘的單車：“多少錢買的，不錯。”
楊意銘看着老頭的臉都快貼上自己自行車的座包了就覺得好笑。
“問你，”老頭子面無表情的擡頭看着楊意銘，“怎麽聽不到還是怎麽。”
楊意銘被莫名其妙一怼，笑着說：“幾百塊。”
“這家夥起碼得八九百，上千了沒。”老頭子像沒聽到人回答一樣。
“差不多。”
“啧啧啧，”老頭子收回口水，走回去問，“林瑞你要個什麽來着。”
林瑞摸着自己的廢鐵說：“踏板螺絲。”
“哎呀，這自行車都快散架了，就跟我的一把骨頭架子一樣，都成脆皮了，”老頭子在一個起垢了的木桌子抽屜裏找到枚螺絲給林瑞，“一塊。”
林瑞給了一元紙幣，準備轉身離開，楊意銘突然問：“你這裏可以裝後座嗎？”
老頭子看了眼他的自行車說：“可以是可以，就是我這裏的後座都是廢品。”
“沒關系，你現在給我裝好，我等會兒來取。”
“可以可以，你先交十元押在這兒。”老頭看上去很高興。
“我車都在這裏還會跑嗎？”楊意銘朝林瑞伸手勾勾手指，“給張幣。”
林瑞從看着楊意銘手指到看他義正言辭的臉，默默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遞給老頭子。
老頭收到錢就跑回家不曉得幹嘛去了。
“載的起我嗎？”楊意銘站在林瑞後座邊上問。
林瑞點點頭，說：“嗯。”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一路到了超市。
“你這自行車沒點兒出息，怎麽要他幹點事還要死不活的樣子。”楊意銘從冰櫃裏瘋狂拿肉往籃子裏裝。
“夠了，吃不完。”林瑞看着滿滿的一籃，豬肉，牛肉，還有蝦快堆滿了。
“再拿幾盤毛肚，”楊意銘又跑到另一邊冰櫃。
林瑞抛棄楊意銘到一邊拿了點方便面和粉條，還有火鍋底料，各種醬料。
兩人都拿的心滿意足，不約而同的在收銀臺集合。
楊意銘沖到前面結賬，兩人大包小包又提回去，到了老頭子那裏楊意銘看上去非常滿意自己的後座又交了二十塊錢一起回長水。
林瑞讓楊意銘先上去，自己在下面換螺絲。
楊意銘看着在搞保養的自行車說：“你還挺愛惜的。”
林瑞嗯了一聲跑到樓梯下方一個角落處拿出扳手擰螺絲。
“裏面那個電動車是誰的。”
樓梯下面有個用塑料布蓋起來的電動車，剛剛林瑞拿扳手掀開布是被楊意銘看到了。
“我的，”林瑞擰完，動手試了試，聲音果然沒了，放回扳手，提上菜，“走吧。”
林瑞提着大包小包來到楊意銘家廚房一看——空蕩蕩一片，就一個泡面的小奶鍋——對楊意銘說：“去我那裏。”
楊意銘：“你奶奶看到周放那個樣子不會說嗎？”
“走吧，”林瑞怎樣進來怎樣出去，“沒事。”
四個人又吆喝着跑上樓。
周放扣押了李栗的手機逼他坐在沙發上和自己一起看電視，林瑞和楊意銘在廚房幸苦勞作。
“你把要削皮的先削皮了。”林瑞在水池邊上解凍食材，開始拆肉盤子。
楊意銘蹲在垃圾桶面前打下手：“你奶奶沒在家？”
“睡覺。”
“這時候了睡得着嗎？”楊意銘撿起飛到地上的一條土豆皮。
“那就養神。”
“夠敷衍的，你脖子還好嗎？”
林瑞下意識擺擺頭反應過來說：“還好。”
“呵呵，”楊意銘削完土豆和藕端起盆子，站到水池邊洗，順勢偏頭看林瑞的脖子，“看來我還不應該拉着你了。”
“我本來就要收手了。”林瑞拆完洗淨，分類擺好。
“那我拖着你的時候，你還補上幾腳。”楊意銘又開始洗基圍蝦。
林瑞接過楊意銘的盆準備開始切片。
蝦不好處理，楊意銘擺弄半天找不到門路，“這蝦怎麽搞？”
林瑞湊過去拿一個做示範：“先這樣再這樣最後抽線。喏，成品。”
楊意銘拿過成品放在水池邊上，自己試了一個：“真麻煩，你看像不像。”
林瑞看向旁邊楊意銘舉過來的剩了一半的蝦說：“像什麽？”
“和你的一不一樣。”楊意銘擺擺手中的小可憐。
“你覺得呢，你把人家都從中間截斷了，有你這樣弄的嗎？”
“這線不好抽，跟黏在裏面了一樣。”楊意銘又拿一個打算證明給林瑞看。
“那就不抽。”林瑞麻利的切完土豆，又開始切藕切肉。
“不抽，吃屎嗎？”楊意銘用手生生撕開蝦背一截一截的拿出蝦線，又用流水沖洗。
“吃屎？誰吃屎，靠，真惡心。”周放站在廚房外面探身看。
“你別說了，從你嘴裏說出來我感覺更惡心，”李栗走到楊意銘身邊接過他的工作，“我來試試，這是什麽蝦？好肥啊。”
“蝦線不好抽。”楊意銘在旁邊有模有樣地教起學來。
“不行，我幹不了，太難了，”李栗又開始廚房餐桌來回跑，把裝好菜的盤子擺在桌子上，然後站在門口看着林瑞忙活，“真厲害！”
“我們瑞哥可是二十四孝好男人，哪兒哪兒都是完美，又帥又能幹還寵老婆孝順父母，嘿嘿關鍵是他一把子腰賊帶勁了，要是當了爸爸，我去，我能當兒子嗎？”周放坐在木地板上越說越離譜，摸了把地面，“看這地拖得比我臉還幹淨。”
“你怎麽知道，”李栗也坐到周放身邊畏畏縮縮的看着林瑞的腰，“我要聽我要聽。”
楊意銘看向林瑞的腰——穿件黑色寬松短袖什麽都看不出來——感受到林瑞的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收回目光明目張膽的壞笑聽周放的後話。
林瑞做樣子走出廚房去冰箱什麽都沒拿回來，路過周放時擡腳踩在他的傷口上使勁碾幾下，然後面不改色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啊！我去！呼呼呼呼，瑞哥你好狠的心，你怎麽舍得的。”周放撐在地上手足無措最後直接抱着一條腿在地上磨蹭。
李栗啪站起來幸災樂禍的從周放身上跨過去娘兮兮的精致擺盤。
楊意銘笑着搖搖頭看着面前還剩的一大簍蝦着實苦惱——又想搞幹淨，又苦于沒那個技術——雙手一攤：“林瑞，搞不定啊。”
“會切西紅柿嗎？”林瑞走到水池面前看楊意銘的戰況——手撕十多只基圍蝦，蝦蝦不留全屍。
“切西紅柿幹嘛？”楊意銘問。
“西紅柿鍋底，”周放站起來驚叫連連，“靠，瑞哥的西紅柿鍋底那叫一個流連忘返，香氣四溢，勾人心魄，我的最愛！”
楊意銘走過去拿起刀照着林瑞剛剛切的模板有模學樣：“可以。”
林瑞手腳麻利，楊意銘拿起刀小心翼翼，最後兩人居然還是同時完成。
楊意銘看一籃子完完整整的蝦又贊嘆地看着林瑞：“看不出來。”
“嗯？”林瑞又開始炒鍋底。
楊意銘雙手抱胸，靠在推拉門的邊上看着林瑞熟練的手藝：“我說看不出來你還會做飯，關鍵是廚藝還這麽好。”
林瑞拿起鍋鏟說：“我也不知道有人扯蝦線要先把蝦碎屍萬段的。”
“這算什麽，瑞哥什麽都會，修修補補的有什麽他不會的，瑞哥還給我做過一雙棉拖鞋，我到現在還留着舍不得扔呢，主要是限量版，我求他給我做他也不做了，那雙拖鞋賊特碼舒服。”周放坐在餐桌椅子上給李栗搞破壞。
李栗邊推周放的臭手邊看他：“真的嗎？好幸福啊，但是怎麽聽你這麽說，你明明和林瑞一起長大但你怎麽就什麽都不會。”
周放一臉驕傲：“瑞哥會的我都不用會。”
林瑞一個人炒了兩個鍋底，盛在兩個鍋裏，又從吊櫃裏拿出兩個電磁爐，楊意銘見狀走上前幫忙端上桌子。
“終于可以吃上了，林瑞你真厲害。”李栗抓着碗筷垂涎三尺。
“奶奶呢？”楊意銘問，“她不吃嗎？”
林瑞又回到廚房炒什麽東西，回答道：“她不吃。我給她弄點面條。”林瑞弄完一碗豐盛的面條——有肉有蝦有菜——放到客廳桌子上，去到房間把奶奶叫醒帶出來。
“這麽香，”奶奶坐到沙發上望向餐桌那邊，“熱鬧好，熱鬧好，大家都吃。”
“奶奶你不來和我們一起嗎？”李栗喊道。
“不用了，火鍋我嫌麻煩，你們吃你們的，不用管我。”
林瑞接着從冰箱裏拿出來一大瓶雪碧，分好一次性杯子後，這才落座。
兩個鍋擺在一起，熱氣騰騰，香氣四溢，幾個人像惡鬼下山一樣瘋了似的開始搶食。
“太香了，這個番茄鍋底真的好好吃，”李栗吃的很歡，“我真的好幸福啊，我第一次吃火鍋，真的，以前沒吃過。”
“以後想吃就來找我們啊，随叫随到。”周放一毛不拔還大言不慚。
“真的嗎？”李栗看上去很羞澀。
周放理所應當的點頭：“當然。”
楊意銘只中意番茄鍋，辣鍋就用來吃幾口肉，也點頭：“這件事關鍵人物還是林瑞，得經過人家廚娘同不同意，我反正很願意。”
一時之間所有六只眼睛盯着林瑞，林瑞頭也不擡顧自地點點頭。
李栗在一旁竊喜：“真好，我以前就跟我哥一起吃過飯。”
“你們倆不會是李睿陽做飯吧。”周放十分震驚但又一百二十分的肯定的問。
李栗讪笑着說：“嗯。”
周放問：“他弄飯好吃嗎？想不出來欸，我現在想想腦海裏就是他叼着根煙，一手颠勺，一手插褲兜的樣子。”
李栗臉反駁道：“我哥做飯好吃，就是口味重，喜歡放辣椒。”
“我能吃辣，”周放說，“你們能不能？應該都能吧。”
“我能吃，”李栗說，“都是鍛煉出來的，我哥說了他也不聽。”
“我還好，不過我不喜歡吃口味太重的。”楊意銘說。
林瑞吃完一只蝦說：“我還沒過什麽覺得辣的。”
周放看到李栗紅着個臉想到剛剛自己說的話，賤兮兮的說：“李栗，你告訴我你和你哥是什麽關系。”
李栗整張臉都熟透了，也不回複，眼睛慌忙亂轉，反應過來似的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站起來給一桌子豐盛拍了張照，又開始搗鼓自己的手機。
周放蹭過去看：“喲，給誰發過去呀，哥哥，哥哥是誰呀！”
林瑞突然問：“你們吃蝦滑嗎？這蝦太多了，我打一打吧。”
“可以。”只有楊意銘回答，。周放在一邊拽着李栗死活要問個明白。
林瑞從廚房裏找出一個手拉的碎肉機，洗幹淨後坐在椅子上一個人拉。
楊意銘拿過機子說：“我來試試。”
“嗯，”林瑞挪給楊意銘自己接着吃。
楊意銘打完了又擠到湯勺子上燙，燙好一個遞給林瑞先吃。
林瑞吃了一口說：“還可以。”
楊意銘又給自己搞了一個大的，把一碗蝦泥放在林瑞面前，示意他自己弄。
這兩個人吃得及其優雅悠哉，對面兩個人鬧鬧騰騰的雙耳不聞飯桌事。
“我之前在那個那個上面看到過兩個男的那個那個，李栗我先說明，我沒有任何的歧視，我就是單純的關心自家兄弟的那個那個。”周放說的不假，他要是真惡心誰就會離得遠遠的，但是八卦也是真的。
李栗腦袋都紅透了，最後哆哆嗦嗦的說：“哎呀，我手機來信息了。”
周放湊到李栗面前想看他的信息，李栗捂得死死的，自己也不看了，兩個人又開始新一波戰争——搶手機。
“你不管管嗎？”楊意銘說。
“管什麽？”
“他倆。”
“如果是把我的碗打碎了的話，會的。”
“我說你這人怎麽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楊意銘看着林瑞有意思的笑着。
“那是你溫感有問題？”
“嘿，你為什麽要去找那個姓馬的？”楊意銘正兒八經的問道。
“姓馬的是誰？”林瑞喝一口雪碧。
“就是挂你彩的那個。”
“哦，手下敗将啊。”
楊意銘歡笑一聲：“對，就是他，為什麽要找他，其實已經解決了。”
林瑞燙一塊肥牛撿上來吃完說：“那是你覺得。”
楊意銘端着碗哼笑一聲。
“你哥怎麽這麽冷漠”周放作為獲勝者光明正大的拿着李栗的手機看那條信息，看完那條就把手機還給李栗，“他什麽意思。”
李栗眉頭皺皺巴巴，晦氣地說：“他忙。”
周放學着李栗的聲調誇張一百倍：“他忙。忙到不能好好回個信息？這态度還是不是當男朋友的了。”
周放說完自己也呆住了，他是真的對性向不介意，他第一次知道同性戀這回事兒後确實難受了一陣子，但是自己想明白過來後就不當會兒事了，在他眼中同性戀和異性戀沒什麽區別，但是他還真沒在現實生活中看到過，導致上次在KTV看到時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但現在已經是無所謂了。可現在突然說出來後想到面前還有兩個人，多少有點別扭，而且人家李栗自己還沒說，自己先挑明了還是有點過意不去。
“那個，李栗，我不是故意的，”周放急忙說道，“我是打心眼裏不歧視這個東西所以才這麽說的，對方是個女生的話我也一樣這樣。”
李栗倒是沒什麽反應說：“和你一樣這麽想的可不多，還有，我和我哥不是那種關系。”
“啊？怎麽看都是好吧，不可能不是。”周放可能在娘胎裏就沒長個心思。
“還吃嗎？”林瑞說。
“不吃了。”
李栗連忙過去幫林瑞收拾洗碗，楊意銘也幫忙收，李栗就洗，林瑞就擦幹。周放覺得不好當個閑人就在一旁收拾桌椅。
奶奶慢騰騰的走過來把碗放在水池裏，看到周放一身紗布顫着聲音說：“怎麽搞的，又欺負你了，哎呀！造孽啊！加油讀書，把書都出去了就好了。”說完就一個人走了。
周放笑呵呵地說：“老太太挺有意思的，每次就這麽一句話。”
“幾點了？”周放問。
“七點多了。”楊意銘說。
“你們還有什麽安排嗎？”周放說。
“沒了。”楊意銘聳聳肩。
“明天開學，大家可要想好哦，”周放說，“好無聊啊！”
“看電影嗎？去我那裏。”楊意銘說。
“他家有投影儀，超級好看，我看了兩個晚上了都。”李栗喊道。
“可以可以，恐怖片恐怖片。”周放說。
“我不去了。”林瑞擦幹最後一個碗。
“哎呀，那多沒意思啊，”周放只靠吼，“瑞哥你別怕，有我。”
李栗跑到林瑞身邊，跟着他從廚房走到客廳又走到廁所：“去嘛去嘛，少一個人多沒意思。”
林瑞看着門外面的李栗說：“我上廁所。”
李栗不松手：“哎呀，我前兩天都是一個人看的，特沒意思，林瑞，去嘛去嘛。”
林瑞憋得厲害，十分受不了李栗在自己面前撒嬌，直接破功說：“好好好。”
李栗高興的剛一松手，林瑞就pang一聲關上門，朝外面喊：“你別站門口了。”
李栗興高采烈沖到客廳手舞足蹈。
周放嫉妒的看着李栗說：“小娘炮，還不承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