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草味
福不雙降
三個人直接到了楊意銘家坐。
李栗一路上像是失了魂，拿着手機十分愛惜的摩挲。
林瑞和楊意銘冰箱裏翻零食出來逗李栗，李栗先還笑笑，後面木着雙眼說：“別這樣了，我是人不是狗。”
李栗說出這話不是因為搞笑而是真的傷心了。
楊意銘出個主意說：“你給他打個電話問問。”
李栗在兩人的鼓勵下撥出號碼，李睿陽還真接了。
“喂。”
李栗一聽到李睿陽的聲音就忍不住了抽兩下鼻子說：“你在哪兒？”
“地球。”李睿陽十分敷衍的回答。
林瑞和楊意銘坐在一起努了很大力才憋住笑出聲，或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倆就覺得李栗和李睿陽再怎麽鬧也是連着筋的。
李栗哼兩聲，笑出來，又馬上皺着眉毛說：“你過年回來嗎？”
李睿陽沒出聲，又說：“回哪兒？”
“你說回哪兒？”
“還真不知道。”李睿陽說話都調調兒的，痞氣十足。
李栗在沙發上一彈，直接急了說：“你是不是要回你女朋友家。你才多大還談戀愛。”
李栗一直憋着沒說想混過去，但心裏的刺拔掉了都還是存在感十足。
李睿陽一笑說：“我現在就在她家。”
這句話無疑是給李栗當頭一棒，拿着手機說不出話來，李睿陽也沒繼續說。
“我挂了。”李睿陽說完這句話嘀嘀咕咕和旁邊一個人笑着念叨些什麽。
“你去死吧。”李栗把手機摔在沙發上，就開始哭起來。
林瑞和楊意銘看呆了，拿誰都沒辦法，就都由着李栗哭。
沙發上手機嘟的一聲，那邊挂斷了。
林瑞看着李栗覺得麻木，楊意銘倒是喊：“李栗。”
李栗自己抽泣幾聲後說：“幹嘛？”
楊意銘沒想到他還答應了自己，這猝不及防的一聲，楊意銘把林瑞推了兩下說：“林瑞有話說。”
林瑞看着楊意銘擠眉弄眼，又看李栗疑惑的朦胧的眼神，硬着頭皮說：“你別傷心。”
李栗一聽哭得更傷心了。
林瑞掐了把楊意銘用口型說：“你個禍害。”
楊意銘看着林瑞的嘴認出禍害二字說：“你連話都不會說，你腦子吃壞了。”
李栗現在的狀态就是被渣男遺棄的落魄柔弱女子，家人不認，朋友還火上澆油，好不可憐。
林瑞和楊意銘動都動不了，生怕李栗哭過去了，就在一旁聊天。
林瑞說：“你念一段英文來聽聽。”
楊意銘像看傻子一樣看着林瑞說：“你當表演才藝啊。”
“不是，我聽聽你口語。”
楊意銘橫着脖子說：“你求我。”
林瑞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看都懶得看，就看向李栗，忍不住說：“他這麽哭沒事兒吧。”
“可能會虛脫，說不定還會休克。”楊意銘一本正經道。
林瑞白了他一眼說：“你會遭雷劈的。”
楊意銘說：“你那本書看到哪裏了？”
“第四章，太長了。”
“好看嗎？”楊意銘問。
林瑞說：“挺好用的，我感覺我英語有進步。”
楊意銘忍不住推搡他一掌說：“對牛彈琴。”
林瑞坐直起來又推他一下說：“瘋的是彈琴的那個人。”
楊意銘又推回去說：“是牛走錯場地了。”
林瑞又推回去說：“是彈琴的沒長眼睛。”
楊意銘又推回去說：“你是笨牛。”
林瑞推回去說：“你沒眼睛。”
兩個人也不閑無聊在沙發上晃來晃去誰也不認輸。
李栗哭夠了，哆嗦兩聲，擦幹臉，啞着聲音說：“你們倆好吵，我連哭都沒地方哭，我想回家。”李栗一嗓子出來把林瑞吓一跳。
林瑞和楊意銘手還沒停，就是從推換成拍了。
“拍上來點。”楊意銘突然說。
林瑞手落在楊意銘的肩處，往上一點就是頸根，林瑞已經麻木了直接把手往上給他拍說：“給你我拍背。”
楊意銘看準地方就給林瑞拍背。兩人一前一後，一上一下，配合得十分默契互相舒緩着肌肉。
“舒服！”楊意銘三百六十度活動脖頸嘆道。
林瑞看着楊意銘的側臉加重了力道。
李栗又哭夠了擦幹淨臉說：“我也想拍。”
林瑞和楊意銘真的麻木了，笑也不笑，一齊走上前蹲在李栗背後，一人一邊給他又捶又捏。
李栗換兩口氣說：“用點力。”
後面兩人又加力。
“舒服，”李栗保持一個姿勢久了渾身筋骨都僵了，這一頓服務簡直是深入他心，“我真的好傷心啊。”
“哦。”後面兩人異口同聲。
“不是因為我哥談了戀愛，是因為我以後就沒家了。我和我哥不可能還像以前一樣。”
“為什麽？”林瑞麻着神經說出大話，說完自己都覺得多嘴。
“我和我哥以前談過。”李栗說到後面都沒了聲音。
林瑞看了眼楊意銘，楊意銘麻木至極地沖林瑞挑挑眉。
“談過三天，”李栗說，“還是我求的。”
李栗說完這句就沒繼續說話，林瑞和楊意銘把李栗捏的舒服極了，李栗最後趴在沙發上眯着眼睛還蹬兩下腿。
林瑞和楊意銘成對稱狀一直捏到李栗的腳踝處才松手。
楊意銘靠在沙發上說：“我感覺我剛剛被下蠱了，完全沒了意識。”
林瑞并排躺着說：“我也是。”
李栗趴在沙發上直接睡了過去。
林瑞和楊意銘也累着了靠着頭也睡了過去。
南方的九月餘熱持續發作，悶燥的空氣侵蝕着人的毛孔，林瑞覺得身上黏黏的。還沒睜開眼睛就覺得後背貼着沙發枕頭的皮膚像火燒一樣的熱。林瑞動動後背睜開眼睛打個哈欠，感覺腿上沉甸甸的，林瑞低頭一看——楊意銘又睡到自己腿上。
林瑞覺得雙腿一緊，在慢慢發麻。楊意銘後腦勺枕在自己跨上，溫熱的呼吸噴在褲子上，林瑞感到他趴着的那一節皮膚滾燙無比。
林瑞動動腿，腿已經全麻，動不了了，林瑞把楊意銘頭擡起來，跨那一節才透氣。林瑞手中的頭動了動，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上半身懸在空中，整張臉被林瑞的兩根手指吊着，楊意銘皺着眉毛，嘟哝着說：“你有病啊。”
林瑞把楊意銘直接甩在沙發上，然後坐在沙發上默念：“螞蟻下樹螞蟻下樹。”
楊意銘被撞得生疼，迷糊着坐起來摸着臉說：“你有病吧。”
林瑞看着楊意銘右臉上全是褲褶子的紅印痕，想到自己現在動不了就沒說話。
楊意銘走到衛生間上完廁所，洗手的時候突然草了一聲。
林瑞看他走出來那個樣子就生氣。
楊意銘皺着臉，說：“餓了麽？”
林瑞：“不餓。”
“我也不餓，”楊意銘到冰箱裏那兩瓶礦泉水坐到林瑞旁邊遞給他一瓶，“補充水分。”
林瑞接過水看到楊意銘的紅印子覺得楊意銘好白，真的好白，連耳根子都是白的。
“你怎麽沒有。”楊意銘知道林瑞再看自己的紅印子就順口說道。
林瑞指着自己的褲子：“你看像不像”
楊意銘看着林瑞的褲子就明白了原因，摸着自己的臉，笑說：“不好意思，麻了嗎？”
林瑞仰頭飲水嗯了一聲，突然感覺的腿上傳來一陣麻辣辣的感覺，一看，楊意銘正壞笑着給自己捶捏大腿。
林瑞拍開他的手說：“別欠。”
林瑞腿恢複後就準備走，站到門口了探出身子說：“你們晚上吃什麽？”
“外賣，你來吃嗎？”
林瑞無語，西和根本沒有幾家好吃的外賣說：“我準備晚上吃面，來嗎？”
“什麽面？”
“西紅柿雞蛋面，油潑面，豬肉面，雞蛋面都可以。”
“好好好，到時給我發信息，”楊意銘喝完一瓶水眯着眼睛靠在沙發上，“真賢惠。”
林瑞“嘭”拍門而去。
周放還沒回家，奶奶一個人在房裏看小電視。林瑞回到房間拿起書繼續看第五章。
林瑞剛開始看的時候就是純想着翻譯于是乎看後面忘記前面。現在他講究通讀不去在乎一個兩個單詞的翻譯，這樣速度快了，故事的整體性也上來了。最後反過來再看單詞的意思，壓力太大，逐字逐句啊，生怕錯過某一個單詞。
林瑞看完這一章也就到了時間做晚餐。他到冰箱把一小塊新鮮肉取出來解凍準備做肉臊子，然後給周放打了個電話，好長一會兒那邊才接電話。說了兩句周放不回來吃，林瑞挂掉電話心裏空落落的，總覺得自己的承諾太輕賤了，現實過于殘酷，窗戶口一戳破了，還覺得自己太幼稚了。
周放雖然有爹有媽，但是爹家暴，娘不懂愛，導致他心理脆弱，思維極端。林瑞雖然苦沒少吃，但還是經事太少，認知上有所欠缺。誰都沒錯，要怪就怪這個操蛋的世界和那複雜的人性。
林瑞雖然沒像李栗那樣大哭，但是他心裏是怨自己的，周全的一番問話直接拿自己所有的幻想一次性破碎—是呀，自己算什麽，不過是個善良的鄰居還妄想着拯救誰。周放的沉默相當于默認，他最終還是會回那個家，而不是寄人籬下。
家是什麽？林瑞覺得這真是個世紀難題，他想到如果奶奶不在了自己就只剩這間小房子了，到時候回家都空蕩蕩的。李栗如果他哥哥真自己結婚了，兩人是老死不相往來還是心照不宣讓時間沖淡一切。
又或許我們最終都會和心儀之人重新組建家庭，可是我們的根在哪裏，難道真要像一株浮萍？世代相傳的東西在哪裏？又是什麽？
林瑞做完臊子在奶鍋裏煮上水門就響了，楊意銘又提上一袋東西進來，林瑞跟在楊意銘身後看到袋子裏面有一個缽。
楊意銘放在餐桌上把陶瓷缽拿出來說：“幹牛肉，拌面吃。”
林瑞看着黑黑的幹牛肉說：“買的嗎？我做了肉臊子。”
“買的，拌來吃，吃不完放在冰箱裏就可以了，”楊意銘走進廚房看了下臺面上的肉臊子和一碗西紅柿炒雞蛋，“你真是廚藝了得，真奇了怪了，你到底怎麽什麽都會。”
林瑞站在鍋前說：“基礎的會了，複雜的都是照貓畫虎。”
楊意銘啧啧兩聲說：“不愧是學霸，學習能力真強。”
林瑞望向外面的李栗說：“他還好嗎？”
楊意銘八婆地說：“透心涼！”
“這麽誇張？”林瑞抓上幾把雞蛋面放進鍋裏煮。
“你是真笨，”楊意銘看着林瑞的腦袋，“腦子裏裝的什麽。”
“端腦，間腦，中腦，腦橋和延髓，還有神經細胞，腦脊液。”
“別說了，夠惡心我的。”
“嘿！吃湯面還是拌的。”林瑞拿出四個大碗洗幹淨後問。
“我要湯的，李栗也要湯的。”
林瑞趁面還沒熟就開始加調料。
“這個有什麽講究嗎？”楊意銘看林瑞加調料問道。
“有。”
“什麽？”
“放多了浪費，放少了沒味。”
“放多了不也不好吃嗎？”
“那可說不定，說不準誤打誤撞放出喜歡的口味來了，總之少了就是不好吃，多了就不一定。”
“哦。”楊意銘白一眼林瑞又開始嘀咕：“瞎說。”
林瑞把面盛好給奶奶端到房間，再出來和他們一起吃。
林瑞自己弄的拌面，肉臊子，西紅柿雞蛋都放進去拌，一個人吃的津津有味。
楊意銘吃着碗裏的湯面覺得自己西紅柿湯放多了和油混在一起不夠味，就問：“你那什麽味？”
“我怎麽形容，”林瑞看看碗裏的面，“你要嗎？”
楊意銘猶豫一下，從廚房拿出以後一雙新筷子把林瑞的碗翻一翻取最下面的一坨放嘴裏吃，吃完豎了個大拇指，說：“好吃。”
“吃你自己的。”林瑞看到楊意銘那股子嫌棄勁就憋火。
吃完面時候也不早了，林瑞把菜封口放在冰箱，李栗洗完碗就跟着楊意銘回去了。
林瑞休息一會兒洗完澡就回房間繼續看書，看完一章天都黑透了，周放還沒回來，林瑞又給他打電話，他又說快到了
林瑞接着看了半章聽到門響。周放進來拿一身衣服出去洗澡，林瑞又看完半章周放才進來上床就睡。
林瑞看他一眼關掉燈也上了床。
空氣很緊張，林瑞很慌亂，他看着周放的後腦勺半天，問：“你去哪兒了？”
“出去玩。”周放這還答得很快。
林瑞想到他之前的一堆朋友就說：“別又和馬二他們一起混。”
“別管我。”周放聲音低低的，聽上去十分不耐煩。
林瑞心裏一咯噔。
“錢還夠用嗎？”林瑞還是不放心地問道。
“你別管我就是了。”
林瑞莫名說不出話來，如果是以前他會站起來走過去揍周放一頓，現在總感覺那些行為過于親熱，甚至是已經過界，現在連問候都變得鋒利。
林瑞現在會想要知道周放出去幹了什麽，見了誰，和誰一起吃的飯，有沒有做壞事，有沒有缺錢，有沒有在外面被欺負，可是他真的沒這個資格管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周放把他流放到了他世界的千裏之外，在那裏林瑞可能和周全是一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