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知敘側身掬起一捧甘冽的溫泉水,順着康慧的脖頸,緩緩滴落在她白皙皮膚上,一路向深處滑落。水漬在皮膚上留下行徑路線。

知敘半蹲着身體,只是靜靜望着那道水線出神,嘴裏輕聲念叨着:“我的康慧啊,好可愛的,尚是聰惠,多愛自己些許罷。”

康慧沒有立刻回答,她隐隐覺得,知敘似乎知道自己企圖掩蓋的秘密,她眼中的淚點熒熒,抿着嘴唇,強忍住唇瓣的顫抖。

知敘凝視着她的淚眼良久後起身,将鼻息深埋進康慧的頸窩裏,輕緩舔舐着殘留的水漬,挑動起皮膚絨毛。

康慧則是擡起胳膊,環抱住知敘的肩膀,順從地将腦袋倚靠在他結實的肩頭。

她輕輕閉上雙眼,安靜感受着知敘的軟純如同輕撫一般,在她的身上留下淡淡的紅色吻痕。

無言之間,二人默契地摸索到對方的嘴唇,雙唇貪婪地交疊在一起,輕吻着柔軟的唇,舌尖便在接觸中,不斷緊緊依偎。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會愛上我的話,能不能不要丢下我?”

康慧仰頭盯着知敘的雙眼,委屈的淚水溢出眼角,睫毛也粘連着剔透水珠,她的心頭湧上一股酸澀的苦楚,氣味濃烈催她連連落淚。

知敘用拇指輕輕拂去淚水,輕聲地安慰:“康慧,我們離一個月結束還有好多的日子,這時候就說告別的話,太早了。”

他的眸子清澈純粹,還夾雜着淡淡笑意,面對即将發生的一切似乎還毫無察覺。

照知敘的理解,康慧會安安穩穩地待到月底離開,期間,大不了就是多多陪伴在康慧身側。

這幾日的分別已經夠折磨人了,他想着再也不用跟康慧分別,倒是心生不少歡喜,可康慧居然一反常态地愈發消沉。

康慧擡手一把擦幹眼淚,重整心态般地擠出笑容:“對,你現在不需要明白。”

知敘也随着輕笑道:“‘月有盈虧花有開謝‘,想人生最難事,也非離別不可了罷,這有什麽知敘不可知的嗎?”

康慧一下來了興趣,起身拎着知敘盤繞佛串的手說:“對啊,你當然不知道啦,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我帶你去見識見識。”

知敘遲疑地把手掌稍稍擡起,“施主,這是…要喚出朔月洞?”

康慧底氣十足地點了點頭:“對啊,我帶你去看時代廣場,去玩摩天輪,再去看看海,怎麽樣?”

随即知敘便撥動起掌心的佛珠,又将手掌疊在康慧的手背上,“好啊,朔月洞只能依照手持佛珠之人,有限的想象力或是小僧行徑,去窺探人間的一角。想來知敘必定沒有施主眼界廣,借此機遇領略塵寰,也算施主惠澤知敘了。”

湛藍一片的光幕宛若水波漣漪般,緩緩從眼前不斷擴散變大。

康慧屏氣凝神,緊盯着水波中心處,漸漸地,中心的水紋變為星點的霓虹閃爍,五彩燈火交相映照着城市高大建築。

繁華的街區攢聚着不少人,隐隐約約傳來源自廣告屏的聲音,富有韻律的鼓點刺破朦胧,游蕩進知敘的耳朵裏,連帶着他的心髒也跟随着敲擊一齊躍動。

他雙眼像是尋得寶藏後的欣喜若狂,卻又掩藏了一絲黯然,失神地喃喃道:“原來這也是塵世風景,原來施主見過如此精彩…”

康慧樂此不疲地繼續轉換腦海中的場景,“是啊,都是我想帶你去看的地方,還有還有。”

轉瞬之間,迷霧幽幽圍攏住摩天大樓,霧氣缭繞中,閃爍的燈光也變得昏暗下去。直至一抹淺藍浮上雲層。

随着舒緩的海浪聲從朔月洞裏傳來,雲霧也被悠悠然飄來的海風吹散開來,一股濕鹹的海風似乎穿破時空阻隔,擾動着康慧披散的碎發連連飄蕩。

似乎海的那端天色晦暗,飄着細雨,但依舊将蔚藍海洋沉靜、滌蕩人心的壯闊場面表露無疑。

視線慢慢靠近大海表面,不加商量地就紮進海水裏,引得早已看入迷的知敘不由戰栗一下,康慧則是擡手拍了拍知敘不安的手臂。

“別怕,跟我潛水去看看海底。”

水下的石塊坎坷不平,布滿青綠海藻,水波蕩漾着細微的塵粒,還夾雜着些許氣泡,在海裏沉浮。

康慧百無聊賴地游蕩在海水裏,游魚也跟随着康慧的身影,萦繞在她的身側。

知敘似乎能感受到那股來自水底的力量,他還有一種衣袂飄蕩在空氣中的錯覺,他下意識收緊環在康慧腰間的手臂,下巴也貼近康慧的耳朵,“跟着你走就好。”

知敘緊靠康慧的選擇是對的,康慧下一秒就跑去了過山車座上,還沒來得及準備搭上把手,一陣眩暈的旋轉伴随着旁人尖銳又興奮的尖叫聲,世界也像是被颠倒位置一樣,平坦的道路居然擺在了視線的上端。

康慧轉眼又坐上了碰碰車,手中忙着轉動方向盤,腦袋則是專注着躲避來自對手瞄準好的撞擊。

康慧玩心大起,非得逗留到機器停止運轉以後,才不舍地松開方向盤,飛奔去一片及腰的草叢裏,一翻身從游樂園變成汽車後座,康慧雙臂張開着迎接高原肆虐的狂風。

汽車在盤山路上行走,擦着一座座鋪着白雪的山巒,康慧不顧車子飛馳,一下打開車門,騎坐在颠簸中的馬背上,手中緊握着缰繩,馳騁在無垠草原。

康慧追随馬群的腳步逐漸放緩,遠遠地停駐在高高堆疊的石碓前,伫立凝望着,“那些堆砌的石塊是天葬留下的,我媽媽說,這樣就會靈魂不滅。”

她關于人間的導覽似乎已經到站,朔月洞內的景象也逐漸消散,只留下無盡的漩渦停滞在洞的中心。

她的手慢慢下垂,原先被興奮支使着的手臂,漸漸湧上一陣酸脹感,她輕揉着手臂酸痛處。

她猶疑不決了一會,嗫嚅道:“你能不能…帶我去見一個人?我想知道他到底怎麽死的,或許…只有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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