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意暗藏
心意暗藏
005/楚天江闊
任何車都躲不開堵車的命運,哪怕你開的是邁巴赫,也照樣得和形形色色的車輛,一起在擁擠的車流中墨跡聳動。
終于,在堵了半個小時以後,車流稀疏了一點點,盛銘洲指了指不遠處的游樂園,發號施令:“李輝,游樂園門口停一下。”
下了車,桑怡茫然的看着盛銘洲:“來這裏做什麽?”
“幼兒園不是用來玩的嗎。”盛銘洲挑眉:“難不成我帶你過來視察産業?”
“……”
桑怡沉吟片刻:“你別告訴我,你投資了這家游樂園。”
“恭喜你,已經學會搶答了。”盛銘洲看了一眼桑怡的手,最終還是拉住了她的手腕,将人帶進了游樂園。
盡管現在不是周末,但游樂園依舊人滿為患。
盛銘洲買了兩張全票,高貴而又優雅的帶着她從溫和的項目玩起。
玩完溫和的項目,接下來就是刺激的項目了。
第一站。
——過山車。
桑怡的頭發被風吹起,身體失去重力就像飛起來一般輕盈,早上的不快樂也全都随風散去。
當他們從過山車上下來,桑怡腳步輕快的走在前面,盛銘洲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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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銘洲——”
桑怡想和他分享一些自己這一年來經歷過開心事,誰料一轉身就對上一張慘白的臉。
慢慢的,這張臉和媽媽那張臉重合。
桑怡想起了媽媽躺在浴缸裏的樣子,女人悄無聲息,一缸鮮紅的水将她本就沒有血色的臉襯托的更加慘白。
桑怡的腿軟了一下,她趕快跑到盛銘洲身邊扶住了他,眼眶含淚:“你沒事吧。”
“沒——嘔!”
盛銘洲才說出半個字,優雅就離家出走,他虛弱的撐着桑怡單薄的肩膀幹嘔了出來,而後又迷迷糊糊的走到樹坑旁,嘔了個昏天暗地。
桑怡想要說些什麽,但根本發不出聲,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裏,只能一下又一下的拍着盛銘洲的背。
她祈禱着盛銘洲不要有事,甚至已經準備撥通120了,但卻被盛銘洲按住了手。
緩過來一些,盛銘洲了接過水漱了漱口,虛着聲音問:“心情好些了嗎?”
“……”
桑怡看着他蒼白的臉,眸子中波光粼粼:“所以,你帶我來游樂園,就是為了哄我開心嗎?”
“不然呢。”盛銘洲将空掉的瓶子扔進了垃圾桶,“難不成看着我家乖崽像個小可憐一樣、默默的縮在角落裏舔舐自己的傷口嗎?這種事,我這個長輩可做不來。”
“其實沒關系的。”桑怡又重新給他開了一瓶水,吸了吸鼻子:“過一段時間我自己忘了。”
傷口自然而然就愈合了。
“天真。”盛銘洲接過她遞過來的水,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感情最難用時間來衡量了,遺忘自然也就變得困難了。”
“你看起來還挺懂。”桑怡觀察着他逐漸好轉的臉色,微微松了一口氣:“難不成你在國外談了一場刻骨銘心的戀愛?”
“沒有,”盛銘洲看着手中的水:“只不過,我心裏一直有一個喜歡的人,很久很久了。”
桑怡:“喜歡就去表白,等什麽呢。”
盛銘洲:“因為她不喜歡我。”
桑怡:“不喜歡就去追,你越是這樣慎着,越沒戲。”
盛銘洲:“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怕她讨厭我,所以只能以朋友的身份陪着她。”
桑怡驚詫的扭頭,禁不住笑了出來:“沒想到你在感情上竟然這麽慫。”
“這不是慫不慫的事,而是害怕。”盛銘洲的手指微微用力,手中的瓶子遭了殃,變了形,他小心翼翼的說:“當你喜歡一個人到刻骨銘心的程度,你就會發現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着你的心,也就更加承受不起被拒絕的後果。”
所有人都說,做不成相濡以沫的愛人,還可以繼續做好朋友。可又有誰知道,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就連朋友也做不成了,見了面只有難以掩飾的尴尬。
盛銘洲現在的狀态就像一只探頭探腦的大鴕鳥,一方面想表明心意,一方面卻又顧慮太多。
桑怡小時候是一個情感非常豐富的人,但自從親眼目睹媽媽割腕自殺的場景以後,她就變成了一個情感淡薄的怪物,很難共情他人的情緒。
但她還是很講義氣的拍了拍盛銘洲的胳膊:“喜歡就大膽去追,用你真心收獲對方的芳心,你要是遇到困難,随時來問我,怎麽說我也是女生,應該可以支支招。”
“不過,你喜歡的對象要是個男的,我就沒辦法了。畢竟同性戀和異性戀情感狀态不太一樣,相處模式也天差地別。”
“當然,你也不要因為這句話誤會我歧視同性戀,相反我覺得他們很勇敢,可以沖破世俗的眼光,勇敢的在一起。”
“那……以後就麻煩你了。”盛銘洲的話變相承認了自己的性取向為女,他又低頭看了一眼時間,距離天黑還有一會兒,問:“你接下來想去玩哪個?”
其實,桑怡還有些沒玩夠,鬼屋、大擺錘等等幾個刺激的項目都沒有去呢,但是盛銘洲剛剛下過山車的樣子一直盤旋在桑怡的腦海中。
最終,桑怡決定做一個有良心的人,說:“回家吧。”
“這麽快就回去?”盛銘洲的臉已經重新恢複了血色,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鬼屋:“我還沒玩夠,要不……你再陪我玩會兒?”
如果不是他的眼神過于真誠,桑怡差點以為盛銘洲是為了遷就她才留下來的。
桑怡遲疑:“別了吧,你這——”
盛銘洲:“沒事,我只是恐高,再說了這是我第一次來幼兒園,并不想留下遺憾。”
小時候,岳靈潞每每帶着桑怡去游樂園,盛銘洲都要被太上皇和太後按在家裏學習,如今他登基了很難不想把小時候的遺憾補全。
盛銘洲起身,垂眸看着桑怡的眼睛:“所以,你願意繼續陪我嗎?”
“那······”桑怡抿了抿唇:“陪吧。”
盛銘洲帶着她去鬼屋排隊了,人不多,很快就到他們了。
這間鬼屋很有意思,建了三個入口,旁邊的牌子上寫道。
【入口一:心平氣和入口,恐怖指數一顆星】
【入口二:心驚膽戰入口,恐怖指數三顆星】
【入口三:鬼哭狼嚎入口,恐怖指數五顆星】
接待的小姐姐問:“兩位想從哪個入口進?”
對視一眼。
桑怡:“入口一。”
盛銘洲:“入口三。”
又對視一眼。
桑怡:“入口三。”
盛銘洲:“入口一。”
接待小姐姐:“······要不,你們選入口二?”
一番尴尬下來,兩人并沒有聽從小姐姐的建議,也沒有聽從對方的建議,而是将命運交給了天意。
桑怡對着三個通道“點起了兵将”。
“點到誰就是誰——”
最後一個字落下,桑怡的手指對準了入口三,盛銘洲一拍手,就帶着她進去了。
桑怡打小就混跡游樂園,什麽樣的鬼屋都見過,所以盛銘洲知道她不會害怕,就選了三。
可為什麽——
盛銘洲走進去以後問:“你怎麽選了入口一?”
鬼屋的前半段并不可怕,桑怡關心道:“你不是沒怎麽來過游樂園,我怕你第一次進鬼屋不适應,更何況剛剛又吐得跟懷孕了似的。”
桑怡對着盛銘洲的肚子就是一巴掌,搞怪道:“這萬一再受個刺激,把孩子吓掉了可怎麽辦呦。”
盛銘洲按住了她的頭,壓着她往前走:“皮的你,快走了。”
雖然盛銘洲臉上看起來風輕雲淡,但心裏早已經開始敲鑼打鼓了。
其實……他膽子挺小的。
不過,為了安全着想,鬼屋裏的工作人員應該不會太過分。
可盛銘洲沒料到這家鬼屋的工作人員就是很過分,也很對得起入口三寫的“鬼哭狼嚎”四個字。
越往深處走,就越發陰森,冷氣嗖嗖的吹,陰間歌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兩邊的牆嵌滿了骷髅架子,被風吹的晃晃悠悠,鼻尖甚至還能聞到若有若無的腥臭味。
盛銘洲皺了皺眉,将手伸到了桑怡面前:“牽着點,害怕了立刻跟我說,我帶你跑。”
桑怡把手放了進去,原本幹澀的掌心瞬間就被汗水浸濕了。
——哦,原來盛銘洲不僅恐高,還怕鬼。
而這時一個“鬼”刷的一下從天而降,倒吊在兩人面前,将臉怼了過去,沖着兩人“嗨”了一聲,幽幽的說:“來呀,快活啊~~~”
桑怡的眼底沒有任何波瀾,甚至露出一抹微笑,回了一句:“不必了,人間不值得,趁早去投胎。”
但盛銘洲的狀态截然相反,他忽然大喊了一聲“鬼啊”,就原地“陣亡”。
他這一嗓子,将桑怡和整個三號通道的鬼都吓了一跳。
誰也沒料到,一趟游樂園之旅,年輕的盛大總裁豎着進來,橫着出去,最後還差點驚動120。
重新坐上車時,盛銘洲已經醒了,他實在丢不起這個人,雙眼一直緊緊的閉着。
桑怡坐在他的旁邊,原本還很是懊悔,覺得自己不應該聽他的,可卻被盛銘洲這幅死不認命的架勢逗樂了,甚至暗暗罵了自己一句沒良心
盛銘洲睜開了半只眼睛,看她:“很好笑嗎?”
桑怡忍住笑意,擺了擺手:“不好笑,一點也不好笑,你信我——”
桑怡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她趕快捂住了自己的臉。
盛銘洲的臉可以和鍋底比一比了,他拿出手機點了幾下,然後将手機放在耳邊:“喂,劉主編,我覺得這次專訪還是——”
“!”
桑怡瞬間就吓沒聲了,她抓住盛銘洲的胳膊瘋狂搖頭,簡直就像磕了藥。
別別別,住嘴,快住嘴!
“錯了?”盛銘洲無聲的問。
桑怡眨了眨眼睛:“錯了。”
盛銘洲挑眉:“真的?”
桑怡點頭,扔掉節操,将他的胳膊抓緊幾分,可憐兮兮的說:“真錯了。哥哥、爸爸、祖宗!”
盛銘洲:“……”
總是說他想登上爹位,但她有沒有想過自己認爹認的也挺快的,甚至不止是認爹。
在桑怡可憐兮兮的注視下,盛銘洲把手機屏幕沖向桑怡,揚唇一笑:“瞧你你傻樣,逗你玩呢,沒撥通。”
“盛!銘!洲!”
桑怡氣沖沖的看着盛銘洲,她剛要和此人一刀兩斷,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震動起來,摸出一看,消息全都來自劉主編。
——桑怡啊,采訪完就趕快回家。
——到家了,給我報個平安!
——咱們時光報社雖然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報社,但絕對是個正經報社。
——絕對不會為了文章的浏覽量和曝光率,去犧牲員工的。
——那個誰要是敢圖謀不軌,你就報警!
——你也千萬不要像那些小姑娘一樣被美□□惑,光鮮亮麗的皮囊下包裝的是腐化堕落的靈魂。
——看見了回我個消息。
桑怡被這串消息炸的面臉問號,而這時劉主編又轉過來一篇爆料轉了過來。
【盛世集團總裁私會美女,有圖有真相,實錘!】
桑怡點開,看着爆料中的照片,神情瞬間凝固,臉色白的比盛銘洲從過山車上下來時還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