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殺鬼游戲

殺鬼游戲

從半開的房門往裏看，403房間黑隆隆一片，怎麽看都像一場不懷好意的邀請。

許呈林和江文烨經過眼神交流，決定一起過去看看，兩人一同往對面走去。

“喂，你們幹嘛？”

黃毛沒跟上去，在後面貓着聲音問道。

許呈林：“過去看看。”

這對黃毛來說無異于作死，他實在沒勇氣過去，只敢在樓梯口處墊腳偷瞄，并随時做好開溜的準備。

許呈林心裏也隐隐發慌，不過有斯文淡定又帥氣的江文烨陪着，那份恐慌減輕許多。

他想游戲殺人肯定要滿足死亡條件才行，只要他不做違反游戲設定的事情，應當不會有生命威脅。

如此一想，許呈林更是膽大，朝着403門前走去：“我來吧。”

江文烨點點頭，停在不遠的地方，萬一有意外發生時，他好及時上前幫忙，

反觀他身後不遠處的黃毛，已經緊張的抓住了樓梯欄杆。

許呈林撿起地上的破掃帚頭，慢慢推開了房門。

随着門被越推越開，一股令人作嘔的酸臭混合酒精的沖鼻味撲面而來，直沖天靈蓋。

許呈林和江文烨不由自主後退一步，許呈林雖然已經屏住呼吸，但還是被惡臭熏着，直接蹲到一旁嘔吐起來。

這樣的房間，真特麽鬼都不願意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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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早晨到現在沒吃過東西，許呈林也就是幹嘔了兩下，擦掉流出來的眼淚，他站起身，重新考慮要不要進去了。

這時，門從裏面被完全拉開，一個腰間裹着浴巾的男人睡眼惺忪地走出來，胸前各種抓咬痕跡縱橫交錯，春光燦爛。

見門口站着兩個陌生人，似乎被打擾了興致，他不悅地開口：“有事嗎？”

乍然冒出來個人，就連許呈林也被吓了一個激靈，身後的黃毛直接大叫一聲“鬼呀”，邊喊邊慌張地往樓下跑。

“艹，神經病呢！”浴袍男人罵着，打了個充滿味道的嗝，許呈林瞬間明白了剛才那股酒臭味的來源。

估計這人跟大家一樣，是被拉進游戲的玩家，只不過他昨晚喝的亂醉，睡到現在才醒而已。

許呈林趕緊往後退，避開了被有毒氣體二次傷害，“不好意思，打擾了。”

“親愛的，跟誰說話呢？”屋內傳來女人嬌媚的聲音。

男人沒理她，見許呈林和江文烨轉身離開，語氣不怎麽客氣地問道：“哎，衛生間在哪裏？”

許呈林沒計較他态度，指着前面的公共廁所，還善良地提醒了一句：“剛死過人。”

男人以為他說這話故意吓自己的，不屑地勾起唇角：“老子可不是吓大的，別說死了人，就是有鬼，老子我也不怕。”

他說着走進公共廁所，直接被裏面的糟糕環境氣到：“媽的，還不如有鬼。”

許呈林和江文烨又将每個樓層廁所檢查了一遍，別說趙祥的屍體，就連一滴血跡也沒看到。

從一樓廁所出來的時候，看到了櫃臺上放着許多份盒飯，每份還專門配了盒肉湯，門前那些人離門口八丈遠，一看就知道不是他們買的。

許呈林：“這是……游戲盒飯？”

經過這麽久折騰，許呈林早就餓了，他上前打開一份，有葷有素，看着還不錯。

江文烨也有些餓了，他相對謹慎許多：“能吃嗎？”

許呈林：“應該能。”畢竟要在這生活好幾天，不吃東西哪能行，就算鬼來了，也得吃飽才有力氣逃命。

更何況，比起叫鬼殺死，他更寧願被毒死。

“我來吧。”江文烨看許呈林夾了塊紅燒茄子說道。

“沒事，毒死跟餓死區別大不多少。”許呈林說着，把茄子放到嘴裏嚼了嚼，“味道不錯。”

許呈林把其他菜和飯一起嘗試了一遍，過了一會兒，感覺身上沒有不适，才對江文烨點頭：“沒問題，可以吃。”

外面的人還等他倆出去，結果不知道他倆從哪裏弄來盒飯吃上了。

本來一直被恐懼占據主要感官，一時忘記饑餓的衆人，頓時肚子都跟着咕咕叫起來。

黃毛跑進旅館，見許呈林和江文烨坐在沙發上，端着盒飯吃的正香，問道：“你們的盒飯哪來的？”

許呈林下巴朝着櫃臺點了一下：“那裏，叫他們一起進來吃吧。”

陳思思進屋就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們找到屍體了嗎？”

剛才黃毛出來，肯定已經把四樓沒有看到屍體的事情告訴大家了，不過他沒說自己被403突然出現的人給吓跑的事情。

江文烨安靜的吃飯，沒打算在這個時間點讨論影響胃口的話題。

許呈林：“先吃飯，一會兒再說吧。”

這些人餓了許久，腦供血嚴重不足，默認是許呈林叫的外賣，忘記了他們壓根沒有手機。每人拿走一份飯後，櫃臺上還剩兩份。

最後拿飯的王豔道：“多了兩份。”

許呈林：“不多，樓上還有兩個人。”

正大口往嘴裏扒拉着米飯的黃毛，放慢了動作，口齒不清地問道：“你說剛才那個是人？”

許呈林：“嗯。”

黃毛灌了口肉湯，将嘴裏米飯咽下去：“不是，他什麽人啊？真确定是人嗎？”

畢竟剛剛死了人呢。

不待許呈林回答，被談論着的男人摟着個黑色吊帶的女人從樓上下來，不可一世地斜睨了衆人一眼：“說誰不是人呢？”

黃毛擡頭，對上男人的眼睛，一眼就知道是個自己惹不起的富二代，當即閉上嘴。

“這什麽破地方呀，池少，我們怎麽到這來了？”女人嗲着聲音撒嬌，對自己昨晚上睡在這種地方，表現出強烈的不滿。

這種又小又髒的地方太掉身價了，哪能配得上自己的細皮嫩肉。

“江洲那小子訂的，回頭再找他算賬。”池少在她纖細腰肢上揉了一把，“寶貝不生氣，咱換一個五星級酒店去。”

陳思思剛要開口叫住兩人，許呈林吸溜了一口湯，頭也不擡的說道：“放心吧，會回來的。”

除了還有幾個男人目光有意無意的游移在女人背影上，其他人都抓緊時間吃起了飯。

剛吃幾口，崔健總算想起哪裏不對勁，他問向許呈林和江文烨：“這飯是哪裏來的？”

他記得江文烨和許呈林進入旅館後就沒再出去過，而大家都沒手機，更不可能點外賣。

許呈林已經吃完，在收拾飯盒：“不知道，我們下來就在這裏了。”

正在吃着的飯衆人：“…… ”

“呸呸呸。”黃毛連連将嘴裏的飯菜吐幹淨，将手裏的盒飯随地一丢，氣道：“不知道東西從哪來的你們也敢吃。”

江文烨并沒有受到影響，維持着優雅的吃相。

“吃吧，沒完成任務找到出路前都要待在這裏，總不能一直餓着。”許呈林道，“實在吃不下，就當最後一頓好了。”

衆人：“……”謝謝，有被安慰到。

但是一想到這飯有可能是鬼送過來的，大家就又把飯盒合上放回櫃臺，有的把塞到嘴裏的也吐了出來。

江文烨放下筷子，開始收拾飯盒，許呈林見大家都不願意再吃，也不多勸，反正餓狠了自己會吃的。

“你來說吧。”江文烨道。

許呈林點頭：“旅館的所有樓層我和江先生都檢查過了，并沒有屍體，也沒有被人打掃過的痕跡。”

王豔站的位置，離陳思思比較近，問向她：“你真看到屍體了？會不會看錯了？”

陳思思想到那個場面，臉色當即白了，她也希望是自己看錯了。崔健摟住她的肩膀，輕拍着安撫，同時回答王豔：“不會，一個人看錯，總不至于三個人都看錯。”

“那屍體怎麽會不見了？”明明外面陽光熱烈，王豔卻覺得背後生寒，她的妹妹王靜更是緊抿着嘴唇，大氣都不敢喘。

這個崔健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是不會再上去确認屍體是真不在還是假不在。

他這裏得不到答案，所有眼睛再次聚集到許呈林身上。

“不排除為了避免血腥，到了時間游戲給收走了的可能。”許呈林道，他想着這麽解釋，至少屍體不在旅館這點會讓大家好過一點。

但是，他心裏感覺，游戲沒有這麽好心，更大可能是被鬼弄走了。

他環視一圈，衆人臉上的恐懼并沒有減少分毫。

許呈林：“……”好吧，他已經盡力了。

他繼續道：“我們仔細觀察過三樓和四樓廁所，門口沒有臺階，地面也不濕滑，自己摔死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想跟大家再次确認一遍，有沒有邀請過外人進來？或者說過邀請類的話？”

一旁的江文烨補充道：“或者祈求神明降臨。”

崔健：“祈求的是神明，照你意思，不是鬼殺人，是神明了？”

“不，”江文烨說出自己新的猜測，“這個世界不知道是真實存在還是被創造出來的，如果是被創造出來的，為求逼真，也可能會根據真實世界創造神明。在我們不知道鬼會以怎樣的形态存在的情況下，可能會請求神明護佑，這樣，由鬼冒充的神明就會進入旅館。”

他說完，大家腦中不約而同想到“請神容易送神難”，而且神是虛無缥缈看不見的，這樣的話不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王豔搖頭，提出質疑：“鎮子這麽多人，怎麽可能不是真實世界？”

江文烨：“他們可能是游戲裏的NPC。”

他們開始用質問的眼神詢問對方，黃毛眼睛赤紅：“有沒有人拜過神的，快點自己站出來。”

一直躲在王豔身後的王靜，開口了，但是細如蚊蠅的聲音被哭腔掩蓋住。

黃毛不耐煩道：“你他媽說話大點聲，是不是你把鬼請進來的？你倒是說呀。”

王靜被吼的哭出聲來，王豔擋在她面前：“你有病吧，鬼又不是我妹招進來的，你憑什麽吼她。”

黃毛指着王靜道：“不是她招進來的，她哭什麽？肯定是做賊心虛了，不然她哭什麽？”

王豔挺直了腰背，氣得面紅耳赤：“我還說是你招進來的，不然你惱羞成怒什麽，還不是急着找人給你背鍋。”

王豔說着，似是又想到什麽，繼續譏諷：“剛才不是你說要燒旅館，我看指不定就是你這瘟神惹了不幹淨的東西，想一把火毀屍滅跡。”

“少在這放屁！”黃毛氣勢洶洶，擡起胳膊就朝着王豔揮了過去。

許呈林一伸腿，将人拌的身子前傾，再擡手拽住他的後衣領，一把将人撂在了地上。

許呈林愣愣的看向自己的雙手，他什麽時候有這身手了？

江文烨佩服的眼底放光，朝他豎起大拇指。

黃毛摔的腰都要斷了，疼的哎吆吆的嗷嗷叫，指着許呈林，怒罵：“草尼瑪……”

忽然瞥見許呈林眼底的寒意，黃毛罵到嘴邊的髒話不得不憋了回去。如咽了蒼蠅一般，卡的他十分難受。

江文烨好心勸道：“別沖動，先聽王小姐說什麽。”

黃毛不滿的從地上爬起來，不敢再造次：“她能說什麽，肯定是給自己開脫！”

王豔瞪了他一眼，将方才王靜的話如實轉達出來：“我妹說她祈求過耶稣讓游戲快點結束，大家都能平安回去，并沒有說邀請的話。”

“草泥馬還祈求耶稣，人家顧得上管你嗎，傻B。”黃毛又怒罵起來。

王豔：“你嘴巴放幹淨點。”

黃毛瞥見旁邊的許呈林，不敢動手，威脅道：“你給我等着！”

許呈林：“誰要是再敢窩裏橫，別怪我把他丢出去。”

氣氛一度僵住。

江文烨站起來，笑呵呵的拉着許呈林坐到自己旁邊，打圓場道：“這只是我一時的猜測，在沒得到證實前，一切都有可能。”

崔健看王氏姐妹的眼神也有點複雜，他問道：“那要怎麽證實？”

江文烨思索了下：“還是別證實了，萬一真會死人怎麽辦？依我看，還是先找殺鬼方法吧。”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當務之急找殺鬼方法才是最重要的，否則就算鬼站在大家面前，身為玩家的自己也只能是砧板上的魚肉。

大堂內恢複安靜，凝重的氣氛充斥着每個角落。

許呈林看到不只有女生，有兩個男生眼睛也都紅了，都強忍着眼淚才沒流下來。

這個時候再多安慰也是徒勞，許呈林總感覺遺漏了什麽，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幹脆去櫃臺翻找看看有沒有用信息。

抽屜裏放着一本入住客戶信息登記表，日期是4月4號，上面連自己一共13個名字，他數了一下在場有10個人，加上死去的趙祥，和剛才離開的兩人，确實是13個。

許呈林念名字跟大家核對了一遍，最後只剩下三個名字，分別是死的402室的趙祥，剛才離開的403室的池飛和安萦。

許呈林又将信息表往前翻了翻，前頁的登記時間在兩個月前，而且客戶很少，每天能有一個客戶就算是不錯的。

也難怪這個旅館像是許久沒人住過。

“你們房間都檢查過了？”江文烨問道。

陳思思：“檢查過了，沒發現特別的東西。”

許呈林想起早上是被一聲“砰”的聲音吵醒的，聲音不小，他現在腦子裏還能清晰地回憶起那個聲音。

他看向衆人，突然升起一種錯覺，那個聲音只有自己聽到了，他們應該都沒聽到。

“我也上去看看我睡的房間。”許呈林說道。

江文烨不放心他一個人上去，以檢查自己房間為由，跟着一起上去了。

兩人分別在201室和202室，一牆之隔，就各自回屋檢查。

“有事情叫我。”進屋前，江文烨說道。

“好。”許呈林進了房間。

屋內窗簾是拉開的，整個房間明亮清晰，一眼就能掃個大概。

許呈林走到窗邊看了看，玻璃上沒有被撞擊的痕跡。

他試圖拉開窗子。窗子是推拉式的，生了鏽的金屬邊框異常頑固，他費了吃奶的力氣，才将右半邊的玻璃推到左邊，發出“呲啦”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窗戶剛拉開，對面的居民樓窗戶也被打開了，一個渾身橫肉油膩的發光的中年男人朝着許呈林吹了聲口哨：“嘿，小帥哥，約一炮啊？我去找你。”

許呈林沒理他，匆匆掃了眼屋子下方，沒看到鳥的屍體，就趕緊拉上窗戶。

他知道，只要自己點頭，或者回答個“好”，甚至讓男人誤會自己同意他來，都會成為邀約。

我就算約，也約個帥哥，許呈林想。

那男人還在不停地朝他擠眉弄眼，許呈林幹脆拉上右半邊窗簾，屋內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許呈林甚至有種溫度降低的錯覺。

他走到床頭，将床頭櫃上的小抽屜一一打開，只有一盒落滿灰塵看着像過期的套套。

正要起身，他突然看向床底，床底被垂下的床單蓋住，露出的縫隙仿佛能吞沒光源。

這種越想越頭皮發麻的時刻，許呈林也不墨跡，扯住床單一角，一把掀了開來，床底空空如也，他還被床單帶起的灰塵嗆了一把。

“咚咚！”

許呈林捂鼻咳嗽兩聲，房間的門被人敲響了。

“許呈林，開門。”江文烨的聲音傳來。

“等一下。”許呈林将床單鋪好，走到門邊，手剛放到門把手上正準備拉，突然想起江文烨不是這麽叫他的。

他反手将門從裏面鎖上了。

外面的人也聽到了聲音，問道：“你做什麽？開門啊許呈林。”

許呈林：“問你個問題。”

“什麽？”

“鬼不都是見光死嗎，你為什麽不怕光？”

“……”外面安靜了一瞬，門把手突然開始轉動不停。

許呈林想叫隔壁的江文烨，轉念一想，這麽大的動靜，對方要是能聽到肯定已經出來了，所以這時候叫破嗓子也沒用。

他不由後退兩步，眼睛死死地盯着房門。

好在外面那東西又砸了幾下門後就停止了動作，短暫道沉寂後，再次響起了敲門聲。

“呈林，還在裏面嗎？”仍是江文烨的聲音。

許呈林抹了把頭上的冷汗：“大哥，你能換個門敲嗎？我心髒不好，容易梗塞。”

門外：“……我是江文烨，呈林，剛才是不是有人敲你門了？”

許呈林：不是你敲的嗎？

他感覺外面這次站着的是真的江文烨，不過保險起見，他沒開門，而是說道：“先說暗號。”

有毛的暗號。

門外頓了一下，開口：“我沒有妹妹要介紹給你。”

許呈林：“……”稍作猶豫，上前打開了門。

江文烨看他臉色就知道發生了事情，關切地詢問：“怎麽了？剛才有人敲你門？”

許呈林點頭：“鬼應該看過那份登記表名單，知道我們的名字，另外，鬼是有實體的，門關着的時候不能進入房間。”

下樓的時候，許呈林簡單講述了方才的經過，并說出自己的推斷。

江文烨聽完，眉頭緊鎖道：“以後不要單獨行動了。”

許呈林贊成的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