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車上
104公交車
“餘燼——”
“爸爸——”
在汽車進入隧道時，許呈林和鮑雲同時喊道。
江文烨拼盡全力死死抱住許呈林，不管他怎麽掙紮，就是不松手，他怕許呈林解開安全帶沖出去找餘燼。
江文烨心裏也在默默喊着：“餘燼，你可千萬別出事了。”
他雖然一直希望餘燼能從許呈林面前消失，但不是以這種方式。
通過隧道要花十秒時間，十秒，每一秒在此時都變得漫長而又煎熬。
許呈林腦海一片空白，他不相信餘燼就這麽死了。
餘燼那個混蛋，明明說過不會死的，可是他為什麽不理？
“江文烨，你放開我。”許呈林冷冷地道，他竭力想要掙脫束縛，但是江文烨下定了決心不松手。
“在等一會兒，一會兒就好。”江文烨聲音非常輕，像是在誘哄。
“晚了。”許呈林看到了隧道盡頭的白光，汽車駛出黑暗，進入光明。
汽車過道什麽都沒有，沒有了季旭，也沒有了餘燼。
許呈林目光從所有座位上逡巡一遍，始終沒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餘燼不在車上了。
他整個人像是卸了力一般，無力地靠到座椅上，目光怔松地發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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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嗚嗚嗚……”鮑雲哭了起來。
徐可眼睛也紅了，她也在幫忙找餘燼，畢竟要不是餘燼把座位讓給了自己，也不至于……
她将車上環視一圈，确定了沒有餘燼的身影，正當她準備嘆氣的時候，突然看到駕駛位上的司機好像不太對。
她的位置比較靠前，又是在車門的這一排，所以能看到司機位置。
她記着司機是個身穿淺黑色的外套，頭發髒亂，身材略微發福的中年大叔。
但此時駕駛位上，正靠在座椅上輕輕喘着氣的男人，明明是個穿着藏藍牛仔外套的年輕人，頭發微卷，怎麽看怎麽像餘燼。
徐可正欲喊一聲，駕駛位上的那人扭轉過了頭，食指放在唇上，對她輕輕“噓”了一聲。
還真是餘燼。
徐可也不明白餘燼為什麽要這麽做，輕輕地點了下頭。
她看到餘燼臉色蒼白，額間挂有汗珠，他伸手随意地擦去，大口做着深呼吸，卻盡量壓低聲音不讓人聽見。
緩了幾口後，似乎好了些，他這才将兩只袖子往前扯了扯，系上扣子。
徐可伸頭仔細打量，只瞄到幾條猙獰的血痕遍布其上，似是被什麽東西抓出來的，這讓她不由打了個冷顫。
餘燼檢查一遍手腕，确定看不到抓痕後，這才從駕駛位探出頭，喊了一聲：“林林，我在這裏……”
說着他神色一凜：“江文烨，你他媽給我放開他。”
許呈林失神一般坐在那裏，不知該如何是好，就連說話的語氣，也沒了精神，任由江文烨将他抱着。
他說：“放開我吧。”
江文烨見他這幅樣子，真怕他下個隧道解開了安全帶，要找餘燼去。
他勸道：“你別這樣，我答應了他帶你離開。”
江文烨話剛落下，餘燼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江文烨和許呈林一起看過去，餘燼已經解開安全帶往這邊來了。
“我靠，你怎麽在那？”坐在前排的高興驚呼出聲，他是萬萬沒想到餘燼會搶了司機的座位，更沒想到司機的座位竟然也可以坐。
其他人也跟着恍然，司機的座位也有安全帶，司機又不是綠鬼，為什麽不可以坐呢？！
“餘先生，你……”餘燼從徐可身邊路過，徐可想要提醒他脖子上也有抓痕，但是餘燼已經迫不及待要去找許呈林，根本無心搭理她。
餘燼走到許呈林面前，許呈林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還伸出手去摸了下餘燼臉上的傷痕。
餘燼“嘶”了一聲，心裏暗罵：“操，臉上怎麽也被抓了？狗日的黑影，竟然敢抓老子的臉。”
“沒事。”餘燼握住許呈林的手，拉過來一把抱進了懷裏。
鮑雲見餘燼沒死，由哭泣變為喜極而泣，拍了身側的鬼肩膀一把：“我爸爸沒死，跟你說……”
她太激動了，以至于忘記了旁邊坐的不是人，她扭過去想跟人家分享開心的事情。
結果看到一個綠油油的上半身吊死鬼一般姿勢坐在身旁的鬼，頓時手僵在了半空，尴尬又不失禮貌地笑道：“不好意思，忘記你不是人了。”
鬼：“……”
車上其餘玩家默契的保持着沉默，将這份獨處空間留給這兩個剛差點陰陽相隔的戀人。
就連江文烨也将臉扭向他處，沒打擾他們。
“寶，對不起。”大概過了一分鐘後，餘燼在許呈林的耳邊低聲道歉。
許呈林推了下餘燼，從他懷抱中出來，問道：“我是不是應該說沒關系？”
“額……”餘燼感覺他生氣了，“其實……也不用說。”
“去你媽的不用說，”許呈林照着餘燼臉，毫不客氣的給了一拳，“餘燼，我操你大爺，你是不是覺得犧牲自己很光榮啊？你是不是覺得把我托付給別人很偉大啊？你是不是騙我很有成就感啊？”
餘燼被打的後退兩步，及時拉住鮑雲的座椅扶手才穩住身型，他用舌頭舔了下後槽牙，有點松動了。
使這麽大的勁，看來寶貝氣得不輕。
“寶，別生氣，你聽我解釋。”餘燼哄道。
“好，那你解釋。”許呈林瞪着他。
“額……”餘燼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爸爸，你快點說啊，”鮑雲扯着餘燼衣角催促道，“林林哥給你機會呢。”
許呈林面無表情地盯着他，就像一個父親知道兒子撒了謊，等着他編排出一個理由來。
餘燼咳了一聲，假裝底氣很足的開口：“……我說了我不會出事，我是真發現了司機位置沒事，才過去的，你相信我。”
許呈林表情依舊漠然：“是，你是發現了，但是你不确定。”
餘燼還想狡辯一下，許呈林直接堵死了他未出口的話：“所以你提前把遺言交代好了。”
餘燼眯起眼睛看向江文烨，眼睛裏火星四濺。
江文烨：“……”
感情你沒看到呈林當時的狀态，再說了，你既然沒事，呈林叫你你倒是吱一聲，害得他白白擔心，現在對你生氣，你也是活該，自己受着吧。
江文烨只在心裏吐槽，不想摻合進他倆的怒火裏。
餘燼磨着那顆被許呈林打松動的後槽牙，威脅着江文烨：“回頭再給你算賬。”說完又轉向許呈林，“寶，對不起，別生氣了，老公的錯。”
許呈林可沒打算這麽快原諒他：“剛我叫你為什麽不理？”
餘燼：“司機有點胖，我忙着丢他，沒聽見。”
其實司機只是個虛假的紙片人，用來迷惑乘客的，餘燼很輕易的就把它從駕駛位弄了下來。
餘燼之所以沒說話，是因為當時車進隧道後，從車頂冒出了許多爪子，那些爪子朝他揮舞着，想要将他抓走。
為了不被抓走，他只能用胳膊不停地揮舞阻擋，坐上駕駛位時，安全帶都差點沒系上，就是為了擋住那些爪子，不讓其撓破自己帥氣的臉，導致胳膊被抓的面目全非。
但是他不敢理許呈林，讓他知道自己這邊情況，他怕許呈林跑過來找自己。
許呈林被氣得不行，他深吸一口氣壓住怒火：“餘燼，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騙呀？”
“沒有不敢，”餘燼趕緊認錯，“我寶最聰明了。”
餘燼看了下時間，只有一分鐘了，他剛着急過來道歉，還沒找阻止鬼上車的方法。
他剛才用喘氣的功夫，發現駕駛位其實只是個擺設，沒有剎車也沒有油門，也就說車的啓動和停止都是設定好的。
就跟沒辦法阻擋車門打開一樣。
“寶，老公真錯了，回頭老公給你跪榴蓮，現在還有事要做。”餘燼說完回到了駕駛位。
其他人在心裏吐槽道：“沒想到看着挺拽一男的，竟然是個地道老婆奴，啧啧啧。”
許呈林猜到了餘燼什麽事情，也跟着過去了。
餘燼見許呈林過來幫忙找東西，邊找餘燼邊說：“我們沒辦法阻止它們上車，所以我猜，應該是有什麽辦法可以讓它們主動不上車。”
“它們”指的是鬼乘客。
“嗯。”許呈林點了下頭表示同意，他回想了下以前自己打車的情況。一般他不會攔截的計程車，車上都有個已滿的提醒牌。
這樣的車，就算停到自己面前，自己也不會上去，因為沒有座位了。
那麽現在汽車的情況就是“已滿”，所以應該是有個“乘客已滿”的車牌。
兩人一通翻找，終于在最後兩秒，在座椅下方一個暗袋裏，找到了一塊空牌子和一支炭筆。
“操，還要寫字。”餘燼拔出筆帽，在牌子上一頓鬼畫符，恰巧在收筆時，汽車到站提醒響起：
【尊敬的乘客您好，第八隧道站點到了，需要下車的乘客，請從後門下車。】
前門打開，兩個長發女乘客，頂着貞子形象上車，車廂當即傳來倒抽氣的聲音。
“不好意思，車坐滿了。”餘燼舉着剛找到的牌子給倆女乘客看。
女乘客微微擡起頭，濕廠髒亂的長發後面，露出一只布滿血絲的眼睛。
那眼睛對着牌子盯了足足十秒，也沒認出寫的內容，垂下頭繼續上車。
許呈林給了餘燼一個十分無語的眼神，拿過牌子，用手指點着上面的字讀給倆女乘客：“乘客已滿，實在不好意思，位置真的坐滿了。”
倆女乘客對視一眼後，兩人回到了站牌下等下一輛路過的公交車。
這一幕直接讓其他玩家看傻了眼——我去，這樣也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