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不會強迫。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慕钊別過頭去,在陸唯真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個自我厭棄的冷笑。
他清楚自己剛才像是突然失控一樣,可怕的欲望像野草一樣瘋長,只一瞬間就壓倒了所有理智。那一刻他腦子裏狂躁得只剩下一個念頭在瘋狂叫嚣:把她囚禁在床上,壓倒她,侵犯她,讓她哪裏也去不了!
慕钊手掌使勁碾了碾眉心,仿佛想把這些陰暗肮髒的念頭都碾得粉碎。他看不到自己失控時的醜态,可陸唯真的反應明擺着告訴他,她怕死了那個樣子的他。
他一開始只是想留住她,怎麽會把事情搞成這樣?
“慕钊”陸唯真叫他,聲音還着明顯的顫音,“你先把我弄起來,我動不了。”
慕钊這才注意到,陸唯真還躺在他床上,雙臂還被外套絞着。發絲淩亂,大睜着的眼睛濕漉漉的,眼尾淚痕未幹,泛着微紅。瓷白的臉上還殘留着他的指印。有種被□□過破碎的美,讓人只想把她抱進懷裏肆意疼愛。慕钊喉嚨又是一緊,剛被他碾碎的念頭死灰複燃。
他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不敢再多想,趕緊上前把陸唯真扶了起來,快速弄松了纏成一團的外套。
“我去洗個澡,很快就出來。你別走。”慕钊背對着床站了起來。
話音剛落,房間裏空氣頓時安靜了一瞬。
慕钊很快就察覺到剛才的話聽起來仿佛有不妥當的暗示,不由跟陸唯真解釋:“你放心,我只是去冷靜一下,沒別的意思。你別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唯真覺得慕钊最後那三個字似乎帶上了祈求的味道。她不忍心拒絕,輕輕“嗯”了一聲。
随後就看見慕钊拿了毛巾飛快地進了主衛。
直到衛生間裏響起淋浴的水聲,陸唯真恍然間想起來六年前的某天,她這才突然意識到,慕钊說的冷靜一下指的可能不僅僅是腦子。
六年前,她和慕钊剛上大學不久,擺脫了高中生的身份,擁有了自由戀愛的權利,兩人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只可惜他倆的大學離得有點距離,兩人課時安排也有沖突,一周能相處的時間并不多。所以他們會格外珍惜兩人都有空閑的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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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周末,慕钊提議去城市周邊的某個景點游玩,行程兩天一夜。她當時興奮了幾個晚上沒睡好覺,這可是她第一次可以跟慕钊單獨過夜!可是到了慕钊定好的酒店才發現,這個謹守規矩的人定的居然是标間!
情侶出游訂酒店訂标間,也就他能幹得出來!理由都不用問,肯定是他倆還沒過十八歲生日。
陸唯真撇嘴,打定主意要趁着那次出游勾引禁欲系的慕钊“破戒”。連勾引他用的睡裙都準備好了。可惜,畢竟想象歸想象,那時候畢竟還小,事到臨頭就慫了。她記得那時候慕钊進浴室洗澡她就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了,等慕钊洗完出來,帶着一身水汽出現在她眼前,她居然心跳得鼓膜都在震動,別說勾引他了,多看他兩眼都緊張得發抖。
“咔噠”
衛生間門鎖的聲音清晰地傳來,陸唯真渾身一震,望向主衛的方向。記憶和現實有了微妙的重合,陸唯真不由自主地緊繃了起來,下意識抱緊了懷裏的外套。
慕钊從浴室出來第一眼看到就是她這副模樣。柔軟的頭發披散在肩頭,烏黑的發絲襯得她如瓷娃娃般白皙,眼睛睜得很大,緊緊抱着她那件淺蜜桃色的羽絨服外套,像只受驚的小兔子,脆弱得惹人憐愛。
他光站在這裏都能吓到她嗎?慕钊苦笑了一下,沒再往前走。“唯真,你怕我嗎?”
陸唯真搖搖頭,她怎麽會怕他呢?
她下意識的搖頭讓慕钊自厭的情緒得到了些許緩和。可她接下來的話又把他推回了谷底:“慕钊,我覺得你好陌生。”
慕钊啞口無言,好久才憋出三個字:“對不起。”
陸唯真抱着羽絨外套,像抱着個蜜桃味的大棉花糖。可惜這個棉花糖不能給他們提供一丁點甜。
“你不用道歉。”她嗓音一開始有點發緊,說多了也就慢慢順暢了,“你只是不知道該怎麽跟我相處了。我明白的,我也一樣。”
她說的是事實,可慕钊不願承認:“我們之前不是相處得很好嗎?你恢複記憶以前。我們只是分開太久了,可能還不太适應。”他低聲說,聲音輕柔,好像生怕吓到她。
陸唯真卻拼命搖頭:“我沒想起來的時候也不好啊。我那時候覺得整個世界都陌生,好怕你也不管我,就連作都作得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踩到你底線。我們以前不是這樣的。”
慕钊忽然感覺嗓子被人給捏住了。他還以為他照顧得不錯,陸唯真在他這裏居然過得小心翼翼?
看他啞然,陸唯真終于笑了,很淺地笑了一下。慕钊于她而言就是一件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她可以遠遠欣賞,卻沒辦法擁有。
慕钊很不喜歡她這個笑,仿佛已經看透了他們的未來。她憑什麽這麽武斷地覺得他們沒有未來呢?就憑他們重逢的這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可他也才剛剛得知過去發生的事,還沒來得及做任何補救。
他試着往她走了近了兩步,見陸唯真沒有露出厭惡恐懼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躲避的動作,他才又慢慢走到她跟前,在夠得着她的地方坐下。“唯真,你不用試探我的底線,你做什麽都可以。”
慕钊的姿态放得極低,讓陸唯真心裏猛地生出一股惡念,她忽然就想刺激他,問他:那我喜歡上別人了也可以嗎?可剛才慕钊幾近瘋狂的行為還歷歷在目,她到底還是沒有作死。
慕钊看出來她欲言又止。“我剛才都說了,你做什麽都可以,對我你想說什麽都可以。在我面前,你不用束縛自己。”
陸唯真迎着他刻意溫柔的目光,輕聲問:“那你呢?”
慕钊愣了。
“可是慕钊,我不喜歡你這樣子。”陸唯真轉過頭去,仿佛不忍心再看他。
她心裏的慕钊不該把自己放得這麽低,他應該像他們初見時那樣,是青松修竹一樣挺拔清朗的少年。他行事端方,也只是因為他有自己有一套行為準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可以毫無底線地遷就她,仿佛只要為了她,他什麽事都可以做。
可是她并不需要他這樣無底線的包容,恢複記憶以後她不怕跟慕钊分開,僅僅是有一些不舍。而且失憶的那段時間她之所以害怕被慕钊抛棄,是因為當時慕钊是連接她和這個世界的唯一節點。
陸唯真眼皮跳了一下,她是這樣,那麽慕钊呢?他這樣緊張她,會不會是因為他在拿她當某種意義上的“救命稻草”?
這六年裏她經歷了家破人亡,慕钊呢?慕钊是不是也遇到過什麽事?
“我這幾年悟出了一個道理。”陸唯真垂下眼皮。
慕钊沒有出聲,安靜地等她接下來的話。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人很容易變的,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崩塌起來太容易了。”
———
陸唯真拄着拐杖下了電梯,地下車庫裏,魏知秋正等着她。一見她出現,魏知秋忙迎了上去,接過她的背包。背包裏裝了筆記本,沉歸沉,但摸得出來,根本沒什麽行李。
“你就這點東西?”安頓好陸唯真,魏知秋把她背包和拐杖都放到後排,一邊發動車邊問。
陸唯真:“嗯,其他東西都是他買的。”
魏知秋啧啧有聲:“有錢人也太浪費了!就穿這麽幾天買了半櫃子。”
陸唯真催她:“好啦,你不是說現在是公車私用,要趕時間嗎?趕緊走吧。”
魏知秋眉毛一擡,踩上了油門:“啧,我看你是怕拖久了被那誰抓回去吧?”
陸唯真不置可否。她确實怕。她趁着慕钊去公司處理事務,趕緊找了個借口把玲姐支出去幫她買東西,這才順利地溜了出來。既然是偷跑她當然不想跟慕钊撞上。
雖然昨晚跟慕钊鬧過又聊過,慕钊也應該清楚她不可能留下了。不過她還是沒勇氣當着慕钊的面離開。她既怕自己不舍,也怕慕钊再做出什麽沖動的事來。
車很快就駛出了地下車庫,陸唯真透過車窗,望着外面已經有些熟悉的小區環境,心裏的不舍都被壓了下去。走了就好了。慕钊那麽聰明,等過了這個勁他就該自己想明白了。
“阿嚏!”慕钊在程墨面前打了個噴嚏。
“感冒了?”程墨問。
慕钊揉揉鼻尖:“可能吧,昨天洗澡水溫有點低了。”他為了讓自己冷靜沖了個冷水澡,出來又聽陸唯真說了那麽多讓人心冷的話。等會……唯真!
他忽然有種預感,跟程墨匆匆說了一聲有急事就沖了出去。三分鐘以後已經把車開出了科技園。
她鐵了心要走,他知道自己攔不住,可是她至少不要又像六年前那樣不告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