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想留下

躲在夙雪身後,聽罷她剛才說的那番話,水容內心波瀾頓起。

玉谙卻不以為然,右手懶散地劃着水,“雪師姐言重了,我不過是想試試她的根骨,哪裏會舍得傷她呀!”而後便擡眼看向水容,眉眼含笑,“小師妹的水靈根很純粹,是個修仙的好苗子,只是瘦小了些。”

她的誇贊,卻是勾起了夙雪的心事。水容只覺牽住自己的手一緊,而後便聽夙雪道:

“……明日一早,我便送她下仙山。”

淡淡一句,似是嘆息。

說罷,夙雪牽着她,轉身就往木屋走。

“咦?!送她下山?”嘩啦的水聲在耳邊響起,水容聽見玉谙驚愕的聲音遙遙傳來,“她不是記名弟子麽?你還送她下山幹什麽?暫時不修仙又無妨,她可以在咱們這養肥呀!”

養……養肥?!

養肥待宰?!

想起方才玉谙捏着自己的肉,口中喃喃不已的情形,加上這番話,水容下意識低頭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光顧着和玉谙打水仗,她連自己這副身體是什麽模樣都沒看。略有些嬰兒肥的胳膊,連她的手都能輕易将之握住,好像……是瘦了些。

不過玉谙的話,倒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雪師姐先前分明說,她修仙的機緣未到,可水容又想起泡靈泉前,她與玉谙介紹自己時,說的是“記名弟子”,還讓玉谙将她視為未來的小師妹。

如果把所謂的納新大典作為升學考試,她這算是已經被內定了嗎?

在自家那片地區,學生得到下一個學校的內定名額後,的确還要和普通學生一起經歷升學考試,因而對于自己現在的尴尬情況,水容多少能理解。但在這個世界,規則似乎不太一樣?

玉谙的聲音漸遠,夙雪沒有再理睬她,直接把水容帶進了小木屋。

水容記得內門弟子的居所是四人居,或許是因為劍宗的晉級要求苛刻,夙雪二人的居所,幾十年下來,也只有她們兩個住,并不曾加入過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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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蕩的木屋裏,此時卻彌漫着一股菜香。自從家被火災摧毀後,水容已經有五六年不曾接觸過正常的家常菜,眼下只是吸了吸鼻子,就感動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她剛要由衷贊嘆一句“好香”,夙雪卻走到她身旁,伸手把打成死結的衣帶解開,動作娴熟地為她系起來。

“可是不會系?”夙雪特意放慢動作,邊系邊教,“這條帶子需和那條相連,兩條衣帶都要系上……腰封是這般用法……”

水容從沒擺弄過古裝,剛才只能把衣帶亂七八糟系一通,勉強讓衣服固定在身上。因而在夙雪進行教學時,她認真觀察着她的動作。纖長的手指在她的眼前慢慢挪動,不急不躁。

等最後一根衣帶系上,水容聽到自己的肚子發出了求食的叫聲。午飯雖吃了不少,可她沒想到女主的身體會消化得這麽快。

道了聲謝後,她不好意思地看向夙雪。

方才那聲異響,夙雪自然聽了個真切。但見她的手指淩空一劃,桌上頓時出現了兩碗素菜,冒着熱氣與香氣,還有一雙筷子搭在盛米飯的碗上。

“随便做了些菜,不知可否合你胃口。”等水容坐下,提起筷子準備對炒得白嫩的竹筍片下手,只聽夙雪的聲音響入耳中,“我夜間還需修煉,先去了。”

走到門旁,她頓了頓,“玉谙的話,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并無惡意,只是太過清閑。”

叮囑水容吃完後務必留在住處等她回來,夙雪方離開住處,禦劍而去。

夙雪走後,水容端坐桌邊,望着面前的菜和飯,咽了咽口水。出于習慣,她不動聲色地挪到門邊,把門給關嚴了,再把窗也檢查一遍,确認後才坐回來,拿起筷子就是一頓扒。

穿越前,在住着十來個乞讨者的房間裏,頭兒不止一次告訴過他們,一飯一菜來之不易,吃飯時要護食,吃飯速度要快,別被其他勢力的小要飯把飯搶去了。

在騰瑤宮自然不會有人來雪師姐這兒搶食物,但這是水容五六年養成的習慣,即便換了個世界,也沒法馬上改過來。

“包子,女主的生平給我看一下。”暫時把記名弟子的事抛在腦後,迅速把飯菜扒得一幹二淨,水容邊收拾碗筷,邊問系統,“只要給我看個大概就好,比如女主在溪水村時都做些什麽,和哪些鄰居關系不錯。”

既然明天一早就要離開這裏,她得提前規劃一番,免得回去後連混日子都艱難。

文中的新手村,即女主生活的溪水村是個窮地方,以小農經濟為主,靠天吃飯。雖然水容能來到騰瑤宮,是因為女主上山采藥時墜崖了,但要在這種窮地方活下去,光靠采藥肯定行不通,怎麽說也得種點田。

水容忽然意識到了人物傳記的重要性。即便沒法回顧原劇情,只要掌握住每個主要角色的生平,她完全可以根據這些信息,重新安排出一條路來,就像掌控劇情的作者一樣。

明明是隐藏的金手指啊!

這股突然升起的動力,一直持續到水容确定女主在溪水村占有的土地大小後。

換算成水容熟悉的面積後,可供女主使用的土地,大概是一平米不到,跟學校單人課桌的桌面差不多大。

而女主在這片豆腐幹土地上又種了什麽呢?她種了一大蓬香菜,算算日子,現在已經可以采來吃了……

從小就有香菜恐懼症的水容,此時感覺天都塌了。

要是她喜歡吃香菜,沒準還能每天靠涼拌香菜過活,可她連香菜的味道都聞不得,更別說吃了。

幸好溪水村名副其實,靠山臨水,光吃魚應當也能過日子,野菜水容自然認得一些,認不得索性讓軟包子系統幫自己一起辨認就是,總之填飽肚子已經不成問題了。

對時常露宿街頭的小要飯而言,住處根本就不是事兒了。在計劃好大概要在溪水村過什麽樣的日子後,水容開始考慮起要如何正式加入騰瑤宮。

但凡弟子入門,總得參加并通過騰瑤宮一年一度的納新大典。別說騰瑤宮,只怕任何一本正兒八經的修仙文裏,主角都免不了走這個流程。沒人為她築基,哪怕再過七八年,她照樣是個白板屬性的凡人。

她不由得摸了摸雪狐發帶。夙雪雖贈她這件上品靈器,可她現在連靈力都沒法調動,暫時也只能将靈器當發飾用。

若是要入仙途,她得先想辦法築基。可水容記得女主築基需要一個特殊的法陣,還得消耗十枚上品靈石,她一個凡人,上哪去把這些條件湊齊?

左右都想不出個辦法來,大概是涉及主線劇情的事,軟包子系統并沒有理她。幹想無果後,水容嘆了口氣,端着碗筷,出門尋找可供刷洗的水源去了。

結果她一開門,就看到玉谙站在門口,伸着手正準備推門。

水容微微彎腰,沖她行禮:“玉谙師姐。”

然而玉谙卻是盯着她看了片刻,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碗筷,輕輕把她推回屋裏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留下水容怔怔地面對門板。

不多時,玉谙又開門走進來,見她還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由得撲哧一笑。

“來,師姐帶你去乘風涼。”

說罷,不等水容反應,手腕已被她握住。

帶着水容坐到房頂上,玉谙自顧自摘了片竹葉,貼在唇上吹起。水容無事可幹,只是望着天穹的星月,目光不知不覺移向來時剛踏上的那片平地。

她知道雪師姐是劍、符雙修,金丹期前始終修劍,在境界步入金丹期後,便又拜入符宗門下,每晚都要去符宗那裏修習符術。

至于她身旁的玉谙,目前是金丹中期,只比夙雪低了一個小境界,但論劍術而言,卻是比夙雪更勝一籌。

她窺探玉谙的境界之時,忽覺臉上一疼,回神時,但見玉谙的手指正捏在自己臉上。

“打水仗的事,我向你道歉。”收回手,玉谙撚着手中竹葉,仍是笑吟吟地看向她,“畢竟雪師姐已經幾十年不曾中意過新人了,護着你也很正常。不過小師妹,像你這般純粹的水靈仙根,倒是罕見得很,能否再讓我仔細探探?”

水容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她對這個世界的設定尚不熟悉,也不知玉谙口中的“探”又是怎樣的施行方式,還是穩妥些決定為好。

她不樂意,玉谙倒沒有強求,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眸子裏露出失望的光。

“也對,若是碰巧探出了不得了的東西,只怕雪師姐又要生氣了。”

然而她接下來的話,卻讓水容吃了一驚。

聽語氣,玉谙似乎已經探出什麽了?

女主的體質,與夙雪的身份的确有些關系,而這也是夙雪從一開始就對女主照顧有加的原因。不過水容絕不會随随便便就上鈎,畢竟對于追求仙道的修真者而言,那實在不是什麽好身份。

她故作沒聽出玉谙的言外之意,只是接過話:“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雪師姐生氣,但她人真的很好,我不是很想做讓她不開心的事。”

順便,還給夙雪發了好人卡。

“這樣嗎?”玉谙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竹葉,似是随口一提,“若是想讓她開心,你應當想方設法争取留在她身邊才行。”

這話讓水容有些不解,但她很快就聽到了玉谙的解釋:“讓你下山是師父的決定,可雪師姐自然希望你能留下來,那你就留下來呀!留下又不意味着非要修仙,你可以先把你的肉肉養出來……”

怎麽還惦記着養肥她呢……

不過水容的确也有留下的意思,聞言當即打起精神來。

見水容滿眼期待地望向自己,玉谙狡黠一笑,“我教你些法子,哪怕是明天下山也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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