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幽寒焰

扶起水容, 擡頭只見四周的結界正在散去, 夙雪瞥了眼還躺在地上的念幽寒, 沉下聲音:“忘貘幻境将散, 如今忘貘和你定下主仆契,想必已斷了與東籬袖的血契, 我們得快些離去,免得她找來!”

“玉谙師姐找回來了嗎?”水容扯緊她的衣袖, 見夙雪點頭, 她不由得看了念幽寒一眼, “不管這只忘貘了?”

“随我走。”然而夙雪并沒有多言,只是将她的手牽住, 拉她過來後, 提劍不知向何處一劃,劍歸手時,一抹詭異的暗紅在劍上一閃而過, 似是沒入了劍內。

只見眼前場景一轉,二人瞬間回到剛才的那家糕餅攤位中。

水容忽覺右手腕一涼, 但見夙雪對驚愕的攤主道了聲歉, 随後便牽着她往外走去。

匆匆離開之前, 水容還側過臉掃了眼念幽寒躺倒的地方,卻見那裏不知何時已空無一人,看得她心中一驚。

奇了,這忘貘剛才莫非是在裝暈?不然怎麽會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也是這時,她忽然感到體內似乎有些異樣。自服下血契珠開始, 便有一股灼燒之感在她體內若隐若現,卻是冷森森的。而現在,這一感覺則開始慢慢侵入她的髒腑,疼痛也随之一點點生出。

見籠罩二人的淺色霧氣散去,候在攤位邊的玉谙才撤去障目結界,一言不發地跟着二人快步離開。

匆匆離開熱鬧地帶,趕到落劍平臺上,水容終于忍耐不住,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水容!”

所幸有夙雪一直跟在她左右,見狀慌忙将她攙扶住,随她一起半跪下去。

将水容痛苦的神情盡收眼底,夙雪目光一緊,捏着衣袖為她拭去額上的冷汗,正要去按她的脈,“水容,哪裏疼?”

玉谙也被吓了一跳,趕緊喚出自己的靈劍,化為八尺長,讓夙雪扶着水容站上來,“小師妹可是受傷了?我馬上載你們回去!”

夙雪道了聲“有勞”,見水容的手正擱在腹部,心中不禁蹿起怒火,“水容,是不是那家夥在血契珠上動了手腳?”

“沒有,我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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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水容卻是邊說邊挪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氣,堪堪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只是被吓了一大跳,現在還心有餘悸……”

“呃……身上疼痛的話也有一點,”感到殺意正從夙雪身上散發出,水容拍了拍幾處被念幽寒的獸爪捏過的部位,“不過沒關系,回、回房躺一晚上就好!”

體內本就疼痛,這麽一拍,拍得水容差點倒抽一口涼氣。

夙雪狐疑地看向她:“當真?”

水容小雞啄米似的點起頭,靠在她肩上,偏過臉咬緊牙,不讓自己痛哼出聲。

她體內現在的情況,夙雪并沒有解決之法,她不想讓雪師姐擔心。

在走向落劍平臺的路上,她強忍疼痛,運轉起水靈力的同時,拜托系統一查,才知那血契珠裏還帶了微量的“幽寒焰”,無法被任何靈力驅散,只能慢慢任之融進丹田處的陰幽珠裏。

夙雪身上的幽香,讓水容稍稍感覺舒服了些。随随便便釋放“幽寒焰”的妖修,也只有念幽寒一位了。

這念幽寒果然符合人設,定個主仆契都能這麽霸道,還真在血契珠上動了手腳!

疼痛一時半會兒消不掉,為了轉移注意力,水容将心放靜,開始在系統裏整理起今晚獲得的信息。

東籬袖那只忘貘的身份已确認,就是忘貘長老念幽寒,按小說原文的設定,本該是渡劫後期,但當前的境界卻與其人不符,不曉得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麽事。

而且,這忘貘的目标應該是男主,可不知怎的就賴上了她,還不停地念叨諸如“屏仙閣右使”和“伏夢無”之類的詞,她一個都聽不懂。如果不是穿越前已經将小說原文從頭看到尾,大致熟悉過各個地區的勢力,沒準水容聽了還真會信。

但比起這些,她最擔心的事,終于還是無可避免。

哪怕是臨時主仆契,在定下的同時也會斷了先前的血契,還會對原先的主人造成心神的極大沖擊,這會兒的東籬袖,估計已經因為靈寵一方強行斷血契,心神瞬間受損,在丹宗吐血昏厥呢。

依那朵黑蓮花的生性,不出兩日沒準就要來找麻煩了。恰好明早又有動員大會,也不知那時會給出怎樣的任務分組。

而憑空消失的念幽寒,也給水容添了些不安。哪怕此妖霸道乖張,現在也已經是她的靈寵了,放任着不管,實在有些不好。

可轉念想到夙雪方才下手時的毫不留情,水容覺得,自己還是暫時不要管念幽寒為好。

她還是頭一回看到這麽憤怒的雪師姐,上次在嘉武城教訓東籬家的看守前,夙雪多少還猶豫了片刻,這回連猶豫都免了,可見她對念幽寒敵意頗深。

算啦,雪師姐既然不喜歡,不要就不要了。反正那忘貘遲早都是男主的懷中物,為了避免歪成原劇情,她還是少招惹為好。

此時夜已深,禦劍在山間穿行時,猶有蟲鳴入耳。感到山風漸涼,水容出門時穿得單薄,此時不由得往夙雪身上又挨了挨。

三人之間寂靜了許久,玉谙忽然道:“我想起來了,剛才罩住小師妹的結界,應該是忘貘一族的幻術。雪師姐又在提血契珠,小師妹該不會是和東籬袖家的忘貘定血契了吧?”

夙雪只管摟緊懷中人,一言不發,而水容則嗯了一聲:“是那只忘貘硬把血契珠塞給我的,我一個沒留心就……”

“不管是不是,那只忘貘現在何處?”玉谙回頭問,聲音有些急。

水容也不知,只能如實答:“結界散去的時候,我還看到地上有個人影,哪知一眨眼她就不見了。”

“哎呀!你怎麽不把它當場捉住呀!”哪知玉谙驚叫一聲,“它都是你的靈寵了,而且能使出這種幻術,說明它已經有一定修為了,至少可以化形和言語。如果它突然反悔,又逃回東籬袖那裏,今晚的事,豈不就成了一個挑起弟子間矛盾的把柄了?”

“這……”

“可若是将忘貘留在水容身邊,一旦被其他弟子發現,反倒變成是我們搶奪東籬袖的靈寵了。”正當水容語塞時,夙雪接過話,“血契珠入體便不可探,除了那只忘貘,無人知道它已認了水容為新主人。”

水容不由得輕咦一聲:“雪師姐的意思是,哪怕被追問起來,也要裝聾作啞是嗎?”

“除此,我暫時想不到別的辦法。”夙雪輕嘆一聲,手微擡,将水容眼前的一縷發絲撥開,“東籬袖本就是為了忘貘而來的騰瑤宮,除非那忘貘能自己回去重新認東籬袖為主,否則她勢必會與我們糾纏到底。不過看那忘貘方才的脾氣,倒并不像是位能好好說話的妖修。”

“要不然先不管了,明天不是還有動員大會嗎?”聽罷,玉谙眨了眨星眸,邊控制長劍朝蕩雲峰飛去,邊提議,“等任務布置下來,還可挑選任務區域,到時候想辦法與東籬袖分開即可。不論忘貘在不在我們手上,她也不可能離開原隊友過來找我們麻煩。”

撫着水容發絲的手一頓,夙雪微微點頭:“如此也好。”

……

回到蕩雲峰時,水容特意看了眼系統時間,已是十二點半,還有半個小時要去破刃峰洗劍。

從騰瑤臺一路飛來,幽寒焰的威力總算消退了些。等走到弟子居外,水容試着用靈力在體內轉了一圈,已無大礙。

疼痛把她的睡意都驅散光了,加上再過一會兒就該去洗劍,怕自己睡過頭錯過洗劍,水容便在弟子居門口站住不動,沒有進屋,仰起頭看向夙雪:“雪師姐,我還要去洗劍,先不睡了,你早點歇息啊。”

夙雪卻是搖頭,拉起她往靈泉那邊走:“不睡,我陪你。”

走了兩步,又問道:“身上不疼了?”

“不疼!”

乞巧時月并不圓,晚間的靈泉映着微弱的月光,發出潺潺聲響。

與水容一同在靈泉旁坐下,夙雪指尖忽凝出一團白芒,又喚出囚雲劍在手,将白芒彈在劍上。

“出來。”

清冷的聲音落下時,白芒沒入囚雲劍,下一秒竟是将一團暗紅的霧氣鈎了出來,摔在靈泉裏。

暗紅霧氣一離開囚雲劍,入靈泉便化為一個嬌小的身影,霎時水花四濺。

水容目瞪口呆地看着靈泉中一身黑的念幽寒,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轉向夙雪。

說好的不留忘貘呢?莫非在劍上的那番話,是專門說給玉谙聽的?

念幽寒是純火靈根,平素最畏懼水。但見她在根本不深的靈泉內邊撲騰邊絕望地大嚷起來:“夙雪!本、本座竟蠢到認為你失憶了!”

夙雪冷笑一聲,囚雲劍伸入水中,擱在勉強讓對方能夠到的地方:“昔日之事,我的确忘卻許多,也并不曾記起閣下是誰。”

見念幽寒的手即将握住劍身,她不慌不忙地将劍挪回來一點:“眼下我只知,你是傷了水容之人,不可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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