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血染劍

雖及時轉移了話題, 水容卻無法放下心來。

重傷弟子在此次大會中, 的确有放棄任務的權利。在這次的規則之下, 一旦名單生成, 所有弟子能選擇的只有接受與棄權兩條路,不可更改任務地點。

東籬袖的突然棄權, 反倒令水容生出一絲不好的念頭。即便此人已是丹宗的記名內門弟子,然而她拜師的目的, 本就是為了變相獲得供給忘貘成長的靈力, 忘貘既丢, 繼續留在騰瑤宮已經毫無意義。

如果她還決意要留下,只能想方設法找回忘貘。

與夙雪對了一下各自的任務, 水容才發現空白靈箋只供記錄任務地點, 而再度分發下來的任務靈箋,才根據修真者的實力和屬性,來分配更為合适的任務。

握着夙雪的任務靈箋, 見她的任務竟是加固溪水村與丹宗空青藥谷間的浮石藤橋,水容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這座僅一臂寬、卻有千米長的藤橋, 以相隔百米的十塊天隕浮石為墩, 以木靈力構成的藤蔓為繩索搭建, 下方便是深淵,在常識靈箋裏有詳細提及,亦是小說原文裏的一處險地。女主修為尚淺時,有一回還險些從上面摔下去。不過對于金丹期及以上的修真者來說,通過此橋輕而易舉。

她喚出溪水村的地圖, 圈出自己和夙雪的具體任務地點,看着兩個光點之間的距離,皺了皺眉。

有些遠。

意識到這點後,水容犯了愁。夙雪的任務,一旦開始便不可随意離開,玉谙則在剛才就已經拿着靈箋與符宗弟子會合去了,她的任務地點并不在溪水村。

萬一東籬袖在棄權後私自下山,來找麻煩,只有靈寂初期的她,豈不是要變成活靶子?

“溪水村望仙河畔……”正當水容犯難時,耳中傳來夙雪的自語聲,而後自己的任務靈箋便被遞到了眼前,“止血果的生長地方有些難走,任務開始後,我先送你過去。”

接過靈箋,水容默然點了點頭。

看出她有心事,夙雪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可是怯了?”見水容再度點頭,她微微一笑,手指撫上了雪狐發帶,“莫怕,你我都在溪水村,若是遇上什麽難處,便将你的血塗抹在雪狐發帶上,如此,便可喚我前來。先前幾次我能及時趕到你身旁,皆是因此。”

水容早已知道這個方法,聞言扯出一個笑容:“嗯,我記好了。不過雪師姐也要當心,不要一直挂念我。”

夙雪松開手,“無妨,浮石藤橋每年都會加固一次,我不會耗時太久。”順勢托了托袖中正在往下滑的念幽寒,與她傳音道,“我的任務不便帶你,待會兒允許你到水容那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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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幽寒在她袖中輕輕扒了扒,表示同意。

等在場的所有弟子都拿到自己的任務靈箋,一身棗紅色的丹宗掌門又道:“本次動員大會的任務時間為三十日,每日需完成的任務已在諸位的靈箋上标明,三十日後,諸位可憑靈箋上的記錄,來杏林堂領取靈石、靈丹和法器等獎勵。”

話至此,丹宗掌門故意一頓,掩口輕笑:“任務靈箋極為重要,還望諸位妥善保管。最後容我提醒一句,此次的靈箋以持有者的修為分成兩等,但凡金丹期以下弟子手中的靈箋,均可易主。若是不慎被旁人搶走靈箋,消去原主記錄,即便将靈箋搶回,所有的任務和獎勵,可是要從頭開始算呢~”

此言一出,平臺上頓時一片嘩然。

“這個規則不是納新大典的嗎?怎麽連動員大會也如此!”

“往年可沒有這樣的規定啊……”

“今年的規則從一開始就與往年不同,莫非有什麽變故?”

“……”

等議論聲漸止,但見丹宗的一名長老上前一步,面無表情地道:“防範他人搶奪靈箋是納新大典的規則,考慮到招收弟子的質量,今年的動員大會便特意增加了此條。若無異議,還望諸位在散會後,速速前去任務點報道!”

“本次動員大會中,所有記名弟子的成績都會記錄在案,包括任務成功完成的天數。”她話音剛落,丹宗掌門又不緊不慢地繼續補充,“但凡任務完成總天數連十日也達不到的記名弟子,明年納新大典的初始分數,便從八十分開始減。”

聞言,在場的所有記名弟子齊齊倒抽一口涼氣,不由得攥緊手中靈箋。納新大典的考核總分為一百,達七十分方可留下,從八十分開始減,意味着參與者最多只能出現十分的差錯。

水容越聽越覺得不公平。靈寂期以上、金丹期以下的記名弟子是被搶奪靈箋的對象,可規則中并沒有規定協助搶奪之人的實力。

這究竟是在鼓動記名弟子抱門內弟子的大腿,還是單純在貫徹修真界弱肉強食的理念?

仔細一想,又覺得哪裏有些蹊跷。為何這些話,都是從丹宗之人口中道出?而本是動員大會總負責人的蒼懷宮主,怎麽反倒站在原地,一聲不吭?

念頭一閃,水容隐約想起書中好像的确提及過丹宗篡位的事。在女主突破至金丹中期的當晚,騰瑤宮內發生了刺殺宮主的事件,但殺手并未得逞,而是被趕來的劍、符二宗掌門當場擒住。

因此事關乎騰瑤宮之主,事發後便被多方捂住了,除了當事人和看文的讀者,再無一人知曉。而在那之後,丹宗掌門突然宣布閉關,在騰瑤宮的禁地畫卷山一待就是一百六十年,實則是被蒼懷宮主以參與謀害宮主之罪,判了囚禁之刑。

眼下大部分的劇情都已偏離了原書的時間線,不過一些事件的苗頭反而提前暴露了。

将這個事件在系統裏記錄好,水容無聲嘆了口氣。

蒼懷宮主是劍宗出身,若是丹宗篡位,首先被波及的定然是劍宗及劍宗內門弟子。而百年內無法出師的劍宗內門弟子,唯有她、夙雪與玉谙三人。

如果這一事件成真,後果不堪設想。

待蒼懷宮主發言收尾後,去符宗隊伍裏尋找隊友的玉谙又折了回來,很是抱歉地對水容道:“小師妹,師姐沒法照顧你了,你要多加當心,好好跟着雪師姐。”

水容收好任務靈箋,抱緊夙雪的胳膊笑道:“好,我一定跟緊雪師姐!”

心中則叫苦不疊。相隔距離太遠,而且夙雪沒有棄權的權利,她這是想跟也沒辦法跟……

她卻沒有發現夙雪正微動嘴唇,似是在與何人交談。随聲,念幽寒藏身的那只袖子中,靜悄悄地飄出些許淺粉色粉末,很快就在夙雪周圍擴散開來。

議論聲又響起一陣,當所有弟子都認命似的開始退場時,一道淡淡的女聲卻是響在主峰平臺之中:

“敢問棗掌門,若是現在棄權,可否協助參與任務的記名弟子?”

女聲落下之時,水容難以置信地将目光投向身邊的夙雪。

她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高臺上的丹宗掌門沉默片刻,而後微微點頭:“可以。不過動員大會并非是什麽高難度的任務,若非在任務前身受重傷,任何弟子不得棄權。”

“此話當真?”

她話音剛落,夙雪便沉聲追問。

聞言,丹宗掌門不由得挑了下眉:“當真。”

水容忽覺自己抱着胳膊的手被夙雪輕輕移開,又見她嘴角一揚,從容道:“如此,此次的動員大會,劍宗內門弟子夙雪,棄權。”

铮——

随聲,劍鳴大作,駭人劍意驟然鋪開。

未等高臺上的幾人反應過來,只見囚雲劍已貫穿夙雪腹部而過,又被她親手取出,鮮血淋漓地支在地上。

任喉中湧上來的血自嘴角淌下,夙雪緊按傷口,順着囚雲劍慢慢跪倒,目光還停留在高臺上。

沾染上血的紅衣,在外人看來并不明顯,但不多時,夙雪的衣裙下便緩緩積起一灘暗紅。

而在她的袖中,念幽寒努力往上鑽了鑽,挑了一個好位置,揮動貓爪,将剛才未撒完的幻術粉末通通抛了出去。

夙雪的舉動,将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只見劍宗掌門千灼已從高臺上一躍而下,疾步朝此處掠來。

“雪、雪師姐?!”

水容萬萬沒想到,為了能協助自己,夙雪竟會做出當場棄權的選擇!

她慌忙撲上去扶住痛得柳眉緊擰的夙雪,讓她靠在自己身上,盯着往外淌血的傷口,卻是手足無措。她只知道打架受了皮外傷,要用東西趕緊系住傷口,可貫穿傷與此不同,只能趁早送醫。

怎麽辦?她現在要怎麽辦?!

玉谙也吓壞了,趕緊蹲下來喚出一個盛放丹藥的瓶子,正要取藥給夙雪喂下,千灼的聲音便傳入耳中:“快讓我看看!”

接過夙雪,千灼又轉向玉谙,“此事由為師來處理,你先将水容帶回蕩雲峰。”

玉谙紅着眼圈應了一聲,晃了晃如木雞般呆在原地的水容,将她的手拉起:“我們走,雪師姐不會有事的。”

見水容還是一動不動,她哽咽着提高了聲音:“不要看了!快跟我走啊!”

作者有話要說: 夙雪:念長老,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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