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曬衣場

接下來的整整兩天裏, 水容感覺自己簡直活成了毫無自理能力的寶寶。

第一晚的風平浪靜, 讓她以為這七日可以松一口氣、平安度過, 誰料第二天清晨, 小腹已疼得她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才醒來就覺腰酸, 起身換了月事帶又躺回去,本想稍微眯一會兒便起來修煉, 沒想到竟是一覺睡到了下午。

這初潮, 實在是來勢洶湧, 竟是無異于大病一場。

她迷迷糊糊醒來時,看到洗好的瑰岚劍直接擺在了房中的劍架上, 而她藏起來準備偷偷清洗的月事帶, 以及被血染髒的衣服……全沒了。

流失的血大概連她的力氣也一起帶走了,周期中出血量最大的這兩天裏,水容基本處于半睡半醒的狀态。聽夙雪說運轉體內水靈力可以緩解疼痛, 她清醒時便照做,累了就躺下, 乖乖地被夙雪安排着養身體。

熬到第三天, 水容終于稍微擺脫了無規律可循的腹痛, 疼痛一消退,時不時犯困的狀态也緩解了很多。

“宿主,宿主,能聽到聲音嗎?”

她離開慵星居,走到外面的小徑上時, 只聽一道蘿莉音在腦中響起,竟有些急切。

“能聽到。”水容不知系統為何要這麽問,随意一答,往前走了兩步,忽然感覺哪裏不太對勁。這兩日系統好像一直在沉默,連洗劍成功的簽到提示音也沒有彈出。

念及此,她不禁有些慌張:“包子,這兩天是你我之間的聯系斷了,還是我睡得太死,沒聽到你的聲音?”

“宿主,這兩天我能接受到外界的信息,但無法與你取得聯系。”軟包子系統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洗劍的打卡表每天都在更新,然而宿主的各項數值……從前天的淩晨三點開始,就一直處于模糊不清的狀态,無法讀取!”

水容一驚,忙問:“那現在呢?”

要是來個大姨媽還能中斷和系統的聯系,萬一哪天她遇險的時候來了大姨媽,若無系統進行指引,豈不是連命都要丢了?

“現在一切已恢複正常。”系統的聲音像是松了一口氣,語氣又恢複回原先的淡然,“該故障疑似與宿主的生理周期有關,系統已安排好調查方案,正在後臺運行中……”

雖暫時放下心來,但水容還是調出了自己的狀态欄,掃了一眼,發現自己的血量值并沒有下降,體重倒是輕了兩三斤。

大致了解完自己現在的狀态,見并無異常,水容邊走邊關了窗口,見地圖上的某一處有夙雪和念幽寒的光點,便設置好路引,沿着小徑慢慢走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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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她好像并沒有見過念幽寒,不知是不是夙雪不讓那鬧騰鬼進來打擾自己休息。月事當晚的那件事,她因疼痛難耐,意識也不太清醒,亦沒有閑暇再向夙雪提起過。

依念幽寒的推測,伏書盡或許與南绫和東籬袖均有聯系,雖不知贈夙雪摻有“控心蠱”的靈丹究竟是為了什麽,但水容總覺得有一點說不過去。

不管是單人行動,還是組織一起執行任務,又或是君王準備去哪裏征戰,總該有個明确的目的,否則就是亂打一氣。她雖讨厭這個仗着自己有實力,就欠一屁股風流債的男主,如今再好好回想一下小說原文,倒發現他其實是個行事比較直接的人。

他是五劫散魔,如果想給騰瑤宮什麽教訓,應該一早就搓個天雷,先把騰瑤宮宮主的大殿給掀了。

不過他控制南绫一事倒是真的,否則念幽寒此時應該還被囚禁在寒冰室內思過,也不可能恢複記憶。

“叮咚!路引提示,标記目标【夙雪】和【念幽寒】離宿主還有三十五米!”

水容出神思索時,不知不覺已接近了标記中的二人。

清晨的拭霜園并無幾聲鳥鳴,只有園子中央的池塘在潺潺作響,未免有些寂寞。水容繞出那片障目的竹林後,只見一抹白影出現在視線中,一頭墨發被相思簪松垮垮地盤着,下端則任之披散開,被晨風微微拂動。

望周,水容頗感驚訝。她沒想到拭霜園內,居然還有晾衣服的場地,尚不曬人的陽光投在平臺上,将變為淺黃色的晾衣竹架照得發亮。

聽到腳步聲,夙雪當即轉過身,遙遙地喊了她一聲,大步趕來。

“怎麽自己走出來了?”扶住水容的手臂,夙雪不由得怨道,“這拭霜園你還未熟悉,萬一迷路怎麽辦?”

然而水容卻并沒有立刻回答,她愣愣地看了眼曬衣竹架上正飄動的物件,心中波瀾大起。

染過血跡的蒲團、藕色的符宗弟子服、掉到地上的那條毛毯、夙雪自己的白睡袍、好像是第二夜側漏出大片血跡的床單,以及三條月事帶……

目瞪口呆地看罷,水容才回過神,連連擺手,有些語無倫次:“沒事沒事,我要是迷路了,不是還有雪狐發帶嗎?”

一提雪狐發帶,她不由得想到加持在上面的關懷buff,加之又目睹一片洗得幹幹淨淨的物件,忽然想把勤快的雪師姐舉起來轉幾個圈,又不免有些心疼她。

先前在雲雨樓,夙雪幫她洗過髒衣服,或許是她不太會處理,最後只得尴尬地站在一旁給她遞肥皂。

這才過去多久,連個袖子也不會洗的雪師姐……居然在她動彈不得的經期裏,洗了這麽多東西?!

該說她體貼還是好學……水容又找不出什麽合适的形容詞了,望着正為自己摘下發間竹葉的夙雪,她感到所有的形容詞都融在了一起,幾經混合幻化出二字:

想嫁。

當然她也只能是想想。雪師姐自然是直的,或者如大部分女修士那樣一心向道、終不問情,她絕不能因為自己的喜好,而把這位正兒八經的角色掰成蚊香。

雖然……她真的好想等身體長大以後,直接嫁給雪師姐,把髒衣服月事帶什麽的都搶過來,一件也不會讓她洗!

她的大腿兒當然要好好呵護!

東西已曬完,見水容的目光時不時望向那些飄揚的物件,夙雪微微側身,擋住她的視線,搭了她的肩膀,“小腹可還脹痛?”

說話時,手已發力,将水容推着離開了曬衣場。

水容并未反抗,半偎在她懷裏,笑嘻嘻地答道:“好多了,多謝雪師姐的悉心照顧!”

“你的身形雖已不再是孩童,但全身上下的器官,應該還沒有這麽快适應過來。”夙雪卻示意她好好走路,而後又吩咐道,“你睡熟的時候師父曾來過一次,為你留了些調理的靈丹,連服一個月便會有好轉,下個月的月事也不會再似現在這樣難過。”

聞言,水容有些不好意思:“我真是讓你和師父都費心了……”

“無妨,月事本就是女修士要面對的麻煩之一。”夙雪微微搖頭,走到一處拐角,忽然往一片灌木叢喊道,“念長老,回去了。”

灌木叢微動,一只玄貓從中蹿出來,仰頭打了個哈欠,眯着暗紫的獸眸望向水容,輕咦一聲,故意道:“小容容今天終于能下地了?”

瞥見夙雪柳眉一皺,她便哈哈一笑,倏地從二人腳邊蹿過去,直奔慵星居。

“小容容快幫本座攔住你雪師姐!”

水容似聽耳旁傳來一聲輕哼,而後便被夙雪攙扶着往回走,又聽她冷冷地道:“莫理她,不知是不是跟一些古怪的人待了太久,這忘貘如今說話輕浮,根本沒個長老的模樣!”

猜到她估計又在氣念幽寒一口一個“小容容”,水容乖巧地嗯了一聲:“我不聽,我只聽雪師姐的話。”

這話讓夙雪一愣,随後沉下臉,伸手往她臉上輕輕一戳,卻是沒有再說話。

拭霜園內景致不錯,可誰也料不到這座園中竟還有個曬衣場,哪怕已離開好一段路,水容還是忍不住問道:“雪師姐,你在這裏待了這麽多年,有沒有聽過什麽奇怪的事啊?”

比如看似嚴肅的掌門生活區內,居然有如此接地氣的地方。

“奇怪的事?”她見夙雪別過臉思索一陣,又見她微微搖頭,“我素來不怎麽與宮中弟子有交流,并不曾從他們口中聽過什麽奇怪的事,玉谙的興趣也不在這些八卦上。但剛入門時,我倒是有從師父那裏聽過一樁怪事,似乎是天災。”

“天災?”

水容的興趣被勾了起來。風雨雷電于凡人而言,或許可以作為上天的恩澤或處罰,但于修真者而言,應當不足為奇了。

能被修真者冠以“天災”二字,那該是多嚴重的自然災害?

“七十一年前,便是我來騰瑤宮的第二年,某天夜裏被一聲驚雷吓醒過,次日便聽師父與符宗宗主商議重建宮主大殿的事。”她驚奇時,夙雪已慢慢回憶起來,“那夜的雷,将宮主大殿的屋頂掀了。或許是關系到宮主大人的名譽,此事始終沒有在師門內傳開,我也僅是那天稍有耳聞。不過……”

之後的話,如同驚雷般響在水容耳邊:“我那晚被吓醒後,伏在窗邊,見降下來的一道道都是青雷,并非尋常的天雷。眼下想來……半個月前在嘉武城郊外時,我心神受損前,好像見過同樣的青雷在眼前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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