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倆戲精
自昏夢中暈乎乎地醒來, 水容只覺被蛇咬的手臂疼得很, 擡也擡不起, 除此之外倒是一切都好。
她又夢見自己被夙雪喂了藥, 還是唇舌相抵的那種,苦澀之味從一端而來, 壓下了一切。
而在夢中服下藥後,她本想趁機催促夙雪早些用凍蝶花泡水沖洗傷口, 不想終究是不敵體內蛇毒, 只是無力地掙紮了一下, 便再度倒頭昏睡。
水容記得原文女主經常做夢,大概是作者的有意安排, 幾乎女主的每個夢境都能成為後續劇情的預言, 而呆萌的原女主也因為堅信這些夢境,多次化險為夷,相當于自帶未蔔先知的金手指。
結果輪到她……
摸着自己冰涼的額頭, 水容不曉得自己該竊喜,還是該好好反思一下。
抛開雜念後, 她下意識打量起周圍, 發現自己正躺在熟悉的弟子居中, 不由得愣住了。
怎麽回事?雪師姐不是說要與騰瑤宮挑明恩怨關系麽,而且她現在火毒未解,只能保持半妖的模樣,為了避免麻煩,按理說應該不會再接觸和劍宗相關的人或地點。難不成是自己還在夢裏?
她難以置信地合了眼, 滿腦子都是疑問,又忍不住心想,若是夢境,再睡一會兒應該就可以醒來。
若不是夢……只可能是夙雪帶她離開蛇窟後,又出了什麽棘手的意外吧。
閉上眼,繼續躺了沒多久,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入耳,熱粥的清香随之鑽進鼻中。這腳步聲水容并不陌生,待腳步聲在耳邊停住,她已辨出來人是夙雪。
只聽湯碗輕輕擱在床頭,繼而便有一只手伸到她背部,小心翼翼扶她起來坐好。隔着衣服,指尖觸碰肌膚之感依然十分清晰,應該不是夢。
水容任她托住自己,也不睜眼,靜靜地裝睡等待。她不知自己中毒後昏睡了多久,但她在乎雪師姐會在自己昏睡期間做些什麽,會不會很辛苦,又會不會像她一樣,趁機做些在對方清醒時不敢亂來的小動作。
她閉着眼都能感到自己半靠在夙雪懷中,粥的清香稍濃郁了些,仔細嗅了嗅,好像還是肉粥。不多時耳旁傳來吹氣聲,想來是粥剛熬好,得吹涼再喂給她。
水容正猶豫待會兒要怎麽裝,才能讓自己的喝粥方式像一個還在昏睡的人,不料托着自己背部的手往下一放,而後唇上便湊來一點溫熱,不是勺子,而是兩瓣她再熟悉不過的柔軟。
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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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見雪師姐如此主動,更何況她還是才決定暫時與自己拉開一些距離,以免感情太好而重蹈覆轍。
咽着粥,水容不免有些心癢,但還是忍下了睜眼戳穿夙雪的沖動。看樣子雪師姐比較喜歡若即若離、誰也不道破的相處方式,那她以後還是不要太過主動,慢慢讓這段感情“順其自然”升溫比較好。
走出心理陰影的過程,漫長而痛苦。伏夢無為夙雪而死過,作為伏夢無生命的延續者,水容覺得自己得給這只別扭而傲嬌的雪狐妖一點緩沖的時期。
等過了這個坎,如果按正常的劇情套路發展,一切應該都會好轉。
順從地配合她将一碗肉粥吃下,待夙雪再度托着她的背部,準備把她放回床上時,水容才睜開眼,裝出一副睡眼朦胧的樣子,輕聲喚她:“雪師姐……你又喂我什麽了……”
沒想到她醒着,夙雪整個人微微一抖,而後卻是鎮靜地将她扶穩:“你醒了?”
水容順着她的力道晃了晃,半眯着眼舔了舔嘴唇,故作沒聽清她在講什麽:“好鮮啊……是肉的味道……”
她似是聽到了夙雪壓低的笑聲,又聽她道:“儲物靈符內還有鮮肉,我便剁了些與粥同炖,給你補補身體。”話畢,她擡手搭上水容手腕上的脈,“感覺好些了沒有?傷口還疼不疼?”
半睜眼時,水容才發覺一直豎在夙雪發間的那對狐耳不見了,而一直拖在她身後的狐尾也消失了蹤影。想到雪師姐或許按時用了藥,她不禁暗喜,面對她的問題點了點頭,這才将眼完全睜開。
“好些了,就是沒什麽力氣。”
她邊說邊努力晃了晃痛得麻木的右臂,扯出一個看上去不太假的笑容:“手臂有點麻,不過不礙事。雪師姐有好好用藥嗎?”
“已用,身體舒服了許多。”但見夙雪亦是微笑,哪怕她的半妖狀态暫時解除,想到自己采回的凍蝶花藥量,水容還是不免生出些別的念頭。
十二朵凍蝶花,只是兩天的藥量,而她只帶出了八朵。說起來,她還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幾日。
将要問時,人卻被夙雪放了下去,在床上躺好,溫淡的聲音響在耳旁,“沒有力氣,便好好在這裏躺着,我先去幫你洗劍。”
說罷,不管水容答應與否,面前的紅衣女子已躍出了弟子居。
水容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沒來得及問就被留在了這裏。她望着夙雪離開的方向愣了愣,忍痛掀開蓋住身體的薄被,下床時發現沒有找到鞋子,便赤着腳走出房間。
走到弟子居門口,她怎麽都推不動門,呼喚軟包子系統進行檢測,才發現整個弟子居都被設下了結界。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水容很是郁悶:“包子,你知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另外,能不能告訴我,我究竟睡了幾天啊?”
“由于宿主失去意識,系統沒法進行檢測。”軟包子系統淡淡地嘆了口氣,“時間有記錄,截止到剛才,精确到分,宿主總共的昏迷時間為31小時20分鐘。”
“嗯?!離我出蛇窟已經過去一天了?”聽得水容一愣,想起夙雪臨走前說給自己洗劍去,忙打開記錄洗劍的簽到表,但見昨天的格子上已打了勾。
“這麽說來,昨天雪師姐也給我洗過劍了。”她以手指勾着自己垂在臉頰兩側的發絲,很是困惑,“難不成我們現在已經安全了?可以回到騰瑤宮繼續佛系生活了?”
系統沉默了片刻:“宿主,不存在的。可能是大部分弟子都被丹宗收入麾下,所以相對來說,劍宗的內外門弟子主峰才比較安全。”
聽得水容若有所思一陣,“外門弟子姑且不說,玉谙和千灼師父不會找過來嗎?”
“不清楚,但系統并沒有在當前場景檢測到這兩個标記人物。”
半信半疑地聽完,水容摸了摸下巴:“算了,能暫時歇兩天也好。不過這裏總歸已經不是安全之地了,得趕緊想辦法回溪水村去。”
系統悶悶地道:“宿主,辦法有,但你需要先做一個前置任務。”
“什麽任務?”
只聽久違的“叮”響在腦中,一條标記了“高難”二字的任務飄在水容眼前:“已為宿主接下‘離開騰瑤宮’的前置任務:劍宗掌權。該任務未完成前,宿主不得離開騰瑤宮,否則視為任務失敗,懲罰将導致劍宗全體角色死亡,包括宿主本人!”
水容本還在好好聽着,冷不防被“死亡”二字吓了一大跳。看着飄紅的“劍宗掌權”,她忍不住罵了系統一聲:“包子,你是睡傻了嗎?我還沒同意,你怎麽突然就把任務接下了?!”
然而系統的聲音也很是郁悶:“宿主,檢測到有人在宿主之前觸發了這一隐藏任務,并且現在任務已經開始。因為宿主是那名角色的默認隊友之一,所以不管宿主同不同意都得接受,連我也不能抗拒。”
“……好,我體諒你。”水容将牙磨得吱吱響,恨聲繼續問,“可這任務和我八竿子關系打不上,能不能避免死亡?”
出乎她的意料,系統居然十分确信地說“能”:“只要宿主在三十六天內完成洗劍任務、凝出劍靈胚,将瑰岚劍的容納靈力屬性更改為水,即可避免指定角色的死亡。”
“……”
水容從未想過,原來普普通通的洗劍,竟能成為回避死亡的條件之一。
但看了眼剩餘的洗劍日期,又将最近幾乎是緊湊的遭遇回想了一番,她兀自冷笑一聲。
哪怕劍宗的內外弟子主峰暫時安全,但誰也不知她們還能偷偷居住多久。溫馨的小窩竟成了避難所,本只是日常打卡的洗劍,也成了一言難盡的死亡倒計時。
獨自在弟子居中冷靜下來後,水容搓了搓臉,暗笑自己大概是每天沉迷于和雪師姐卿卿我我,竟忘了現在生活的這個世界,是一本時不時出現花式發刀劇情的小說。
怨不得誰,是她小看了刀子文的戰鬥力。
向系統仔細詢問了任務詳情後,爬回床上盤膝坐好,水容合上眼,運起水靈力開始驅逐體內蛇毒,安心等着夙雪洗劍歸來。
在生與死中苦苦折騰了七年的經歷,讓她并沒有亂了陣腳。不論在什麽地方,只要想辦法活下去就是勝利。
……
滿月之下的蕩雲峰內,一片紅影貼着樹木的陰影,提着瑰岚劍,靈巧地往弟子居的方向趕去。
以最快的速度将瑰岚劍洗完,為了加快洗劍速度,夙雪還劃破了腕部動脈,控制着出血量,将自己的血滴入劍內,喚醒更多被封印幾十年的木靈力,貪婪地汲取着瑰岚劍本有的土靈力。
水容不知,可她再清楚不過。在洗劍第三十六天到來前,若要成功使用濯劍粉,改變劍的屬性,必須将整把劍的本源靈力全部排空。而要消耗掉土靈力,以水、木兩種靈力将之取代,是最穩妥的辦法。
被劃破的手腕被她做了緊急處理,加之元嬰期境界修士的愈合能力,待夙雪飄然回到弟子居外,輕推房門時,傷口已結疤,只要遮擋得好,便不會被看出。
誰知她才踏進就寝的房間,就看見水容正趴在床沿吐烏血。慌得夙雪幾步趕到床旁,放下劍将她扶過,失聲道:“你怎麽了?可是蛇毒又……”
“咳咳……沒有,蛇毒已經被我逼出來了。”
聞言,水容邊解釋邊抹了抹嘴。力氣雖用盡,她卻覺自己一身輕松,連右臂的疼痛也大有緩解。
這煩人的蛇毒總算被她同化了,可喜可賀!
大概是方便為她清洗傷口和換藥,弟子居內早已備有溫水與木盆。見狀,夙雪墊高枕頭讓她得以靠着坐,起身去打了一小盆溫水回來,擰好帕子沾了水為她洗臉。
等殘餘毒液和血跡清理幹淨,夙雪坐在床沿,沉下臉怪她:“你怎可在我外出時逼出蛇毒?萬一引動陰幽之息,該如何?”
知道自己做錯,水容沒有吭聲,只管低着頭聽她訓。有系統的擔保,她逼出蛇毒時,倒沒有考慮過這事。
聽她不語,夙雪冷着聲音再問:“我問你,該如何?”
“……該罰吧。”
水容也不知該如何,想了想,只得硬着頭皮答。
耳旁傳來輕微的響聲,水容還低着頭等着訓話,冷不防下巴被捏起,頭一仰,未等她反應過來,唇上已覆來一片溫熱,将一丸有些分量的丹藥推入她口中。
晶瑩攪動,片刻便自行離去,徒留蜜丸。
“罰你服藥。”
貼在她耳旁一字一頓,盯着她咽下用以穩定靈力的丹藥後,夙雪才松了捏住下巴的手,雙手環抱胸前,故作無事人一般坐在床沿。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讀者神射手、三百六十九和婵潺的雷,以及讀者舒語夏、帥白白白_、影之殇、玄及也叫五味子、歸一和碳烤小鱿魚的灌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