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車禍

車禍

程遇行知道了,在書櫃後面,有一個隐藏的空間!

這個空間很可能藏着毒品!

程遇行在書櫃上尋找着機關。

果然,一本不起眼的書後面,藏着一個紅色的按鈕。

書櫃從中間一分為二,呈現在題安眼前一個暗閣。

暗閣裏有個沙發,沙發前面的茶幾上,放着幾包白色的粉末。

路風确實在吸毒,經紀人美姐一直都知道!

程遇行将暗閣裏的證物,擺上證物牌,拍照取證之後拿回了警局。

審訊室。

程遇行目光如炬:“你知道刻意隐瞞事實,跟做僞證一樣,要承擔相同的法律責任吧?”

美姐支支吾吾,“您指的是什麽?

我沒有做僞證啊,我說的都是事實。”

程遇行說:“還不說實話嗎?

我們已經獲得了路風吸毒的證據。”

美姐試探地問:“我能行使緘默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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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等我的律師來嗎?”

程遇行嚴肅地說:“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零五條規定。

在刑事訴訟中,證人對與案件有重要關系的情節。

故意作虛假證明,意圖隐匿罪證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你的行為決定你是否構成犯罪。”

美姐慌忙說:“我說我說。我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

程遇行點頭示意江喻白,可以開始記錄。

“路風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吸毒?”

美姐想了想,“我是十年前開始帶的路風。

那時路風二十六歲左右吧。

但我們網上統一的說法,路風都是二十三歲。吸毒,大概......大概是一年前。”

程遇行問:“路風的吸毒史是一年?

他是怎麽樣染上的毒瘾?”

美姐不安地舔嘴唇,“我不知道他怎麽染上的毒瘾。”

程遇行用筆敲敲桌子,“FBI的微表情專家說,對問題的生硬重複,是典型的撒謊。”

美姐慌忙改口,“我知道一點。”

“說。”

“哎。是這樣的。我們路風之前是以小鮮肉的形象出道的。

但現在的小鮮肉,就跟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

比他年輕的,比他帥的,比他有才的,很快就占了他的市場。

沒辦法,我們公司為了讓他翻紅,決定給他重新包裝。以健身型男的形象,放入市場再試一下。

要短時間內達到完美的肌肉,除了沒日沒夜的鍛煉,還有......

還有......”

程遇行問:“還有什麽?”

美姐快哭了,“我要是說出來,我以後在我們圈兒,還怎麽混啊?”

程遇行說:“你要是不說,你連此刻的關都過不了。”

美姐哭哭啼啼,咬了一下牙。

她說,“公司讓人定期給路風注射類固醇。”

程遇行問道:“類固醇的作用,是為了短時間內,讓鍛煉者增肌減脂的是嗎?”

美姐說:“時間不等人啊,市場更不等人。

慢慢練根本來不及。”

程遇行冷冷地說:“雄激素類固醇是2A類致癌物。

還有,路風吸毒和注射類固醇,之間有什麽關系?”

美姐哭着說:“類固醇注射了一段時間,路風自己感覺身體有點不對。

可能他是那種,比較敏感的體質吧。

其實健身很多人,都會用這種類固醇。路風就跟公司提出,不想注射類固醇,還想和公司解約。

于是......于是......公司為了控制他,給他用了一點......毒品。”

程遇行憤怒地說:“你們公司用毒品控制藝人?”

美姐說:“我們總公司在韓國。

韓國很多明星公司,都是用這種方法,控制不聽話的藝人。公司為包裝一個藝人,前期付出很多的人力財力,沒有賺回本兒,怎麽可能讓他輕松解約?”

程遇行問:“你們公司有殺人滅口的嫌疑嗎?”

美姐慌忙擺手,“這個是沒有的,肯定沒有的。

公司還想從路風身上再賺一筆呢。

殺了他,背上人命官司不說,錢也打水漂了。公司劃不來的。”

程遇行對江喻白說:“你接着審,我去趟法醫鑒定中心。”

林姐看見程遇行,馬上迎了上來。

“程遇行哪,二次鑒定果然有問題。

你們的同志拿着報告,應該已經到你們刑警隊了。

因為一般吸食毒品在幾天之後,完全檢測不出來。所以,我給死者做了毛發鑒定。

毛發鑒定可以鑒定出來死者,六個月以內的吸毒史。

經毛發鑒定,路風有一年左右吸毒史。

還有,我一直對路風的□□萎縮,心存疑慮。

所以我帶着問題,又對屍體切片進行了化驗。

結果是,死者違法使用雄激素類固醇。

而雄激素類固醇,會引起男性□□萎縮。

更重要的是,我發現了不同于第一次鑒定的結果。

路風雖然有心髒出血致死的可能,但我還發現了一個致命傷。

路風脊椎靠腦後的部位,有一個針眼。

由于毛發覆蓋,第一次解剖我沒有發現。

我立刻警覺,有人用注射器,往他的脊椎裏,注射了什麽東西。

一化驗果不其然,在他的腦幹部位,我檢測出了硫酸根。”

程遇行驚訝地問:“您的意思是,有人用注射器,将硫酸注射進了路風的脊椎?”

林姐點頭,“是的。路風應該是腦幹損傷,引起的快速死亡。”

“所以,他不是吓死的?”

“但他一定是受了驚吓。但致死原因,應該是腦幹損傷。”

程遇行思索着。

林姐又說了一句話,讓程遇行的心整個懸了起來。

“那個古曼童,DNA和路風相似度高度匹配。

也就是說......

那個古曼童,是路風用自己的孩子做成的。”

“什麽?”程遇行震驚。

電話進來,江喻白說:“隊長,美姐還供認了一件事。

東南亞的那個阿贊法師,是自己介紹給路風認識的。

而且,路風之前有個沒公開的女朋友。”

程遇行分析了針頭刺入的方向,是比路風還高的人做的。

按力度來看,是個男人。

程遇行讓江喻白排查所有183cm以上,案發時間前後,出入過濕地公園的可疑男性。

自己則趕上了最後一班出國的飛機。

八個小時之後,程遇行站到了為路風制作古曼童的阿贊法師的寺廟門口。

程遇行通過警局同事,找了當地比較有威望的華人做介紹人。

他跟介紹人說明了來意。

介紹人點頭,表示明白。

他說,這位阿贊法師不做正牌,只做橫死冤死的陰牌。

他建議程遇行直入主題,開門見山。

就要請路風當時請的小鬼王。

他會在中間斡旋。

程遇行只需看他的眼色行事。

由于中間人的引薦,阿贊法師對程遇行并沒有戒備。

中間人指着程遇行,對阿贊法師說,“這個人想請一個小鬼王。”

阿贊法師眼睛微閉,嘴裏吐出一串,程遇行聽不懂的字。

中間人翻譯,“小鬼王雖法力大,轉運快。

但它的戾氣很重,煞氣很大,陰氣太重。

主人會減少壽命,甚至慘遭橫死。

後果你都想好了嗎?”

程遇行說:“請您告訴法師,我是個公衆人物。

我需要最陰最毒的小鬼王,來讓我紅。

我後果已經都想好了。”

中間人在阿贊法師耳邊低語幾句。

阿贊緩緩睜開了眼睛,看着程遇行說:“擁有雙倍怨靈的小鬼王,法力是最強的。

因為除了胎兒靈魂,還有死于非命的母體靈魂。

這種的,可遇不可求。”

程遇行趕緊拍拍皮包,“請法師放心,錢不是問題。”

誰知這位阿贊法師說:“我說了,可遇不可求。

懷着胎兒死于非命的孕婦,這種很少。

你需要等。”

程遇行忙裝出急切的樣子說:“可是我等不了。

我現在要趕緊抓住我的事業上升期。”

阿贊法師盯着程遇行的眼睛看了半分鐘,“你不是來請小鬼王的。你是誰?”

中間人連忙解圍,“他就是來請小鬼王的。”

阿贊法師緩緩搖頭,“他不是。

他是來探究三年前真相的。

他是......警察。”

程遇行和中間人愕然呆立在原地。

中間人趕緊上前,附在阿贊耳邊說了幾句話。

幾分鐘後,阿贊法師緩緩開口,“我可以告訴你真相。因為在這件事中,我沒有違法。

無論是你們國家的法律,還是我們國家的法律。”

程遇行拿出錄音筆,“可以嗎?”

阿贊法師說:“可以。你錄吧。

三年前,一個小夥子也來到了這裏。

一進門就跟我說,要請一個小鬼頭。

要怨氣最重的那種。

我跟他說了剛才一樣的話。

他說沒關系,只要能紅,他不怕折壽,不怕橫死。

而且出多少錢也在所不惜。

我說錢不是關鍵,而是懷着胎兒慘死的孕婦,這種可遇不可求。

需要等。

他說他等不了。我說我無能為力,就将他送出去了。

結果,幾天之後,他就拿來了一個剛成人形的胎兒。

我問他哪來的。

他讓我不用管。

他睜着血紅的眼睛,對我說,這具胎兒屍體上,還留着慘死孕婦的血。

我問他,孕婦怎麽死的。

他說,是車禍死的。車的撞擊将孩子直接撞了出來。

這具胎兒,是他從車禍現場拿回來的。

于是,我用這具嬰兒屍體,給他做了小鬼頭,并給小鬼頭施了法術。”

程遇行問:“你知道,這個嬰兒,其實是他自己的孩子嗎?”

阿贊法師沒有回答,緩緩起身回到了寺廟後堂。

中間人幫程遇行找了警局的朋友。

這個外國警察,就是當時負責那個車禍案件的警察。

他回憶說,“那場車禍不是謀殺。

是意外發生的。

一輛飛馳的車被旁邊店鋪的玻璃反光刺了一下眼睛。

等看清楚的時候,慘劇已經發生了。

一名女性躺在血泊中。

她腹中的胎兒,因為猛烈沖擊,被撞了出來。”

程遇行問,“當時有沒有調查,這個反光的物體,究竟是什麽?确實是店鋪的玻璃嗎?”

警察說:“因為死者和死者家人,都是外國人。

我們也沒有權力過多地調查。

死者家人沒有追究司機,兩家相安無事,我們也就做了結案。”

程遇行問:“死者家屬沒有追究司機責任嗎?

一點兒都沒追究嗎?”

警察說:“是的,沒有追究,連賠款也沒要。”

“那個男人的名字,是路風嗎?”

“好像是。”

“那個孕婦和男人是什麽關系?”

“是情侶吧?他們是來度假的。”

中間人跟警察耳語幾句,警察将一個資料袋遞給程遇行,“這是當時的案件資料。

您只能看,不能拍照哦。”

當時的案件,确實存有疑點,就匆匆結案。

事實是,司機說當時那道光,是突然閃現的。而且非常非常刺眼。

一切真相大白。

回國前,程遇行跟着中間人,走到了一個雕塑前。

中間人說,這個雕塑是一個将軍。

他的夫人懷孕後,過了預産期很久都不生産。

終于分娩,但娩出一個死嬰。

将軍将死嬰淋上佛油,供奉了起來。

将軍在打仗的前夜,夢到了一個孩子。

孩子告訴他該如何出戰。

将軍按照夢中孩子所說,果然大獲全勝。

從此以後,将軍把孩子的一部分骸骨,随身攜帶,百戰百勝。

于是慢慢的,這種方法被很多人效仿。

傳聞,孕婦和腹中胎兒的怨靈,最陰最厲害。

但如果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則能将法力加持數倍。

心中所願,皆能實現。

程遇行走到當年發生車禍的馬路上。

他似乎看到一個孕婦在過馬路,而路邊的大樹後,藏着一個手拿反光鏡的男人。

他睜着被欲望控制的血紅的眼睛,他等着,他等待那一刻。

他貪婪地等待那一聲撞擊。

不顧一切的惡念,再也無法隐藏。

.

程遇行回國,他調查起死亡孕婦的信息。

孕婦叫嚴馥微。

是路風的緋聞女友。

在被狗仔拍到兩人一同出行的照片之後。

路風的公司找關系,花錢把事情壓了下來。

嚴馥微死于異國度假時。

嚴馥微父母雙亡,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弟弟。

嚴飛。

嚴飛畢業于醫學院。

審訊室。

程遇行問嚴飛,“是你,對吧?”

嚴飛泰然處之,“是我。”

程遇行痛心,“為什麽要做到這一步,你知道了真相,該做的是報警。”

嚴飛冷笑,“我姐已經被火化。

跨國案子調查起來難上加難。

我已經搜集了很多證據,但律師告訴我。

不能用。

證據通通不能用。”

程遇行說:“但你也毀了你的一生。”

嚴飛無所謂地笑笑,“我姐死後,我這輩子的任務,就是報仇。

給我姐報仇。

給我姐肚子裏的孩子報仇。”

程遇行:“但是你..........”

嚴飛打斷程遇的話接着說:“我勸過我姐。

她說她已經懷了路風的孩子。她願意永遠躲在鏡頭後。

做路風看不見的家人。

支持他的事業,為他養育孩子。

但,路風早就動了殺念。

從媒體拍到他和我姐的那一瞬間開始。”

程遇行說:“所以你利用你的所學知識,等待一個可以不知不覺殺掉路風的機會。”

嚴飛嘴唇微顫,“是。”

程遇行嘆氣,“如果一審結果是死刑。

一審判決下來,你有權提起上訴。

你向法官将事情陳情始末,你改判的機會很大。”

嚴飛說:“我不上訴。

能殺死兇手,我很滿意。”

程遇行苦口婆心,“你還年輕,有機會改判。

如果你在獄中表現良好,是非常有可能減刑的。

即使二十三十年之後出獄,你還能重新開始!”

嚴飛笑笑,“這個人間肮髒涼薄,我不滿意,我要回去了。”

程遇行說:“死亡不是解脫。”

嚴飛說:“對于我來說,活着才是折磨。”

程遇行還想說什麽。

嚴飛擺擺手,“警官。

你是我人生最後,接觸到的最後溫暖和善意。

你讓我姐姐的死,大白于天下。

謝謝你。”

走出審訊室,程遇行手機推送了一條新聞。

“翰興市首個“嬰兒安全島”不堪重負暫停運營。”

嬰兒安全島開放一個月,就接收了300名棄嬰。

社會福利機構設立“嬰兒安全島”的初衷,是給那些被父母抛棄的嬰兒,提供存活的機會。

但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暴露出來。

最終“嬰兒安全島”因不堪輿論和運營壓力而關閉。

程遇行如鲠在喉。

他心裏堵得慌。

他只能暫時收起心裏無以名狀的難受。

因為他知道這個案子,還沒結束。

程遇行整裝待發。

路風所在的傳媒公司,背後靠的是巨大的利益集團。

他要整理證據,将這個利益集團,連根拔起,斬草除根。

他已經做好被威脅、被恐吓、被舉報、被革職、被冤枉,甚至被打被殺的準備。他要堅持到底。

——既然這個世界無法被改變,那他要做站在原地,永遠不被世界改變的人。

永遠有人在黑暗中提燈前行。

也許這樣,才能讓逝者真正瞑目。

人心是最可怕的,甚于一切鬼魅魍魉。

古語言:寧可千年不得道,弗修一日野狐禪。

程遇行在一個周末,走進了翰興市的一個寺廟。

他不信鬼神,此刻卻真心祈禱,那些冤靈能夠安息。

往生淨土,自在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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