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照顧
照顧
學校後勤部難得高效率，把605的門鎖修好了，遲朝衍回到宿舍時，謝子衿已不見蹤影。
遲朝呀随手将背包扔在一旁，拿一套睡衣，跑去沖了一個冷水澡。
葉勤被遲朝衍那一股強勢的信息素壓得有點不舒服，把門窗打開通風透氣。
等遲朝衍出來時，被一屋子的冷風吹得一個抖擻，葉勤看着面色如常的大猛A，調侃着，“4℃，冷水澡，猛啊，我遲哥。”
看了謝子衿那小蠻腰照後，他就不對勁，蠢蠢欲動。
遲朝衍掃了葉勤一眼，嫌棄地開口，“你怎麽還不滾？”
“馬上滾。”葉勤一陣心肌梗塞，趕緊怼，“怕你這種獨居老人意外冷死，随時給你送醫院。”
其實他是感受到遲朝衍信息素起伏波動太劇烈，擔心會出什麽幺蛾子，特意跟了過來。
但是，塑料兄弟沒一句真話，一開口就是捅刀子。
遲朝衍回了句，“死不了。”
葉勤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往遲朝衍的身上扔，明明是關心，卻還嫌棄，“穿上，別真凍出病了，我可沒空當活|雷|鋒照顧你。”
遲朝衍倒也不矯情，把外套披着。
葉勤走後，門才剛剛合上，遲朝衍就情難自控地打了三個噴嚏。
死不了，但真的會生病。
謝子衿把遲朝衍的那一套睡衣洗幹淨，晾幹後，親自送到604，他還打算誠懇地感謝遲朝衍的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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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來公私分明，死對頭是死對頭，但姓遲的，确實幫了他，有恩必報。
可是，那條狗似乎看不起他的腹肌啊！
想想好氣，想把那狗頭擰下來，當皮球踢！
謝子衿站在門口吹了十五分鐘的冷風，有點忐忑地敲開了遲朝衍的門。
敲了好幾下，謝子衿才聽到了室內傳來微微的響動聲。
“吱”一聲，刷漆翻新的舊門被拉開，遲朝衍略顯蒼白的臉出現在門縫裏，看到謝子衿時，很明顯地頓了一下。
“你的睡衣，你還要嗎？”謝子衿拿着睡衣，想起了遲朝衍有潔癖，趕緊補充，“要是嫌棄我穿過，我可以買下來。”
貧窮的小謝在心底快速地算了一筆賬，這衣服是牌子貨，若是買下來，他估計得吃好幾個月的方便面。
“不賣。”遲朝衍将衣服拿過來，寶貝地抱在懷裏，故作防備地看着謝子衿，嘴角微揚，“謝子衿，觊觎我的睡衣，你想做什麽啊？還想買下，換做別人，我還以為他暗戀我呢。”
謝子衿白了一眼遲朝衍，毒舌地怼，“自戀是一種病，我建議你按時吃藥。”
剛說完，他就後悔了。
他還打算真誠地感謝這條狗的，現在這氣氛，非常不合時宜。
謝子衿決意打破尴尬，故意将頭撇開，快速地說，“遲朝衍，謝謝你。”
遲朝衍愣了愣，“什麽？”
謝子衿以為遲朝衍故意逗他，轉過頭，字字铿锵，“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溫暖了四季，我不至于流浪走廊。”
“不客氣不客氣。”遲朝衍看着謝子衿有點炸毛的模樣，壓了壓上揚的嘴角，巧妙地回，“鄰居嘛，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謝子衿沒聽出異常，但覺得遲狗這話說得挺有禮貌，不打算怼他。
遲朝衍深深地凝着謝子衿，眼底有一絲絲竊喜冒出來，“宿舍樓六十多年的歷史，設備破破爛爛的，偶爾壞壞空調熱水器之類的，應該很正常吧。”
謝子衿：“……”
我感覺哪裏不對？
“哪天要是我的鑰匙斷門裏，謝工頭應該也不會讓我流浪走廊吧？”
謝子衿：“……”
這條狗是不是在內涵我？
“我相信謝工頭的為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見義勇為，天生長着一顆善良真誠的心，不會見死不救的。”
謝子衿：“……”
我感覺這條狗在捧殺我？
沉默了一會兒，謝子衿給遲朝衍一個白眼，“得了吧，話唠也是病，閉嘴。”
睡衣還了，道謝也道，他倆繼續老死不相往來。
謝子衿正要跑路，只見遲朝衍擡手按了按眉心，他的臉色很白，屬于病态的白，看起來應該是生病了。
“哎，你是不是不舒服……”
話音未落，和謝子衿相對而站的遲朝衍一倒，謝子衿眼疾手快，伸手一攬，将狗摟住。
“遲朝衍！”
“你特麽別碰瓷啊！”
“草，你不會要涼了吧？”
千鈞一發之間，遲朝衍的額頭正好倒在了謝子衿的頸窩處，一片燙意傳過來。
體溫都不用測，肯定是發燒了。
冤大頭謝子衿趕緊把遲朝衍扶到宿舍裏，安置在床上，蓋上被子。
他一陣翻箱倒櫃，找到一個醫藥箱，趕緊把退燒貼貼到遲朝衍的額頭上。
遲朝衍燒得迷迷糊糊，意識不清醒，嘴裏一直說着冷。
謝子衿沒辦法，跑去把自己的被子抱過來，蓋到了遲朝衍的身上。
蓋被子時，謝子衿的身微彎着，正要站起來，遲朝衍作妖地把被子踢開了。
謝子衿不打算欺負病號，耐心地彎身，抓住被角，正在拉上時，卻被遲朝衍早一步伸手握住了手腕，用力一拉——
他沒站穩，整個人栽到了遲朝衍的懷中。
對，是懷中。
“……遲朝衍！”
謝子衿栽到遲朝衍的身上，腦門磕到遲某人的頸窩處，鼻息間環繞着那一股清新的薄荷味，熏得他有點懵，心跳驟然加速。
有毒，這條狗的信息素太過強勢，對他似乎有億丢丢影響。
謝子衿正要爬起來，遲朝衍的手一搭，似是無意地摟住了謝子衿的腰，像是黑夜肆意瘋狂生長的藤蔓，緊緊地圈着。
不知是不是受到超強信息素的影響，謝子衿的臉迅速地紅了起來，連同耳根子都有點發熱。
他居然燥了啊！
理論上，他們的信息素應該相排斥，真特麽見鬼了！
“遲朝衍，你特麽再不放手，我就動手了。”謝子衿心頭火旺盛，咬牙切齒地威脅。
遲朝衍一動不動，像王八。
謝子衿舉起拳頭，一副要打人的模樣，“我警告你，我一拳打下去，你真的會沒兩顆門牙啊！”
遲王八依舊沒反應。
拳頭始終沒有揮下來，謝子衿看着遲朝衍病蔫蔫的模樣，終究是放輕語氣哼了聲，“趁你病，拿你命，太沒品。”
這等搞偷襲的龌龊之事，為人正直、光明磊落的謝子衿絕對不會做。
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睡得跟死狗一般的遲朝衍，謝子衿伸手去掰某人恨不得焊在他腰間的手。
好不容易掙脫了遲朝衍的禁锢，謝子衿站起來，準備回宿舍，打算等一個小時，再過來觀察一下這條狗會不會退燒。
退不了燒，那就把狗打醒，喂藥。
此時，遲朝衍擱在書桌上的手機響了，謝子衿本來不想接的，但是一看到是葉勤，便接了。
趕得早不如來得巧，找個苦力來照顧姓遲的。
謝子衿接了電話，“葉勤？”
葉勤立馬聽出不是遲朝衍的聲音，頓了頓，“哪位啊？”
“謝子衿。”
“啊，嫂子啊？”葉勤脫口而出。
“……你叫我什麽？”謝子衿一臉懵。
“草！”葉勤吓得趕緊咽口水解釋，“臊子面，我想吃臊子面。”
謝子衿懶得拉扯，“遲朝衍發燒了，溫度不低，你過來照顧他。”
葉勤一個“好”字到了嘴邊，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一秒變臉，“為什麽啊？他生病跟我有毛線關系？！”
被質問的謝子衿感覺到一陣莫名其妙，“……你倆不是兄弟嗎？”
“塑料的。”
謝子衿：“……”
葉勤耿直地回，“我和他的兄弟情，屬于日抛，過一天就可以埋了的那種。”
謝子衿：“......”
“我單方面宣布，從這一分鐘開始，我正式和遲朝衍絕交。”
謝子衿深吸了一口氣，想罵葉勤反骨，但又不好直說，委婉地開口，“我聽說，你倆是發小？從幼兒園開始的兄弟情？”
“對啊。”葉勤趕緊滔滔不絕地說，“我八歲時玩魔法士方便面集卡，他居然嘲笑我交智商稅。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記仇，終于等到今天，現在決定不管他死活了！”
謝子衿：“……”他的腦子是不是沒長好？
“衿哥，你倆是鄰居，維護一下鄰裏關系有助于吃好睡好學習好，麻煩您抽空照顧他了哈。”
謝子衿：“……”
“就醬，再見啦！”
謝子衿：“……”
不給謝子衿發言的機會，葉勤趕緊把電話給挂了。
謝子衿将手機放回桌子上，嫌棄地看了一眼遲朝衍，低聲吐槽，“這條狗，狗緣真差。”
雖然內心千萬個嫌棄，但是生性善良的謝子衿還是彎了身，體貼地替遲朝衍蓋好被子。
謝子衿正要回宿舍，口袋的手機嗡嗡嗡地響，林落利索地甩過來三條鏈接——
【命懸一線！十八歲單寝男大學生發燒致昏迷，十二小時後才被發現送醫！簡直慘絕人寰！】
謝子衿：“……”
【大寫的慘！二十歲獨居男大學生高燒不退，致腦神經功能障礙，恐成智障，原因竟是生病無人照顧？】
謝子衿：“……”
【沉重！悲痛！一單身男子高燒不退，引發抽搐吐白沫，送醫搶救無效，年僅二十二！】
謝子衿：“……”
沉默了三分鐘，謝子衿看了一眼孤苦無依的遲朝衍，忽而生出了恻隐之心。
謝子衿坐到一側的椅子上，給腦子不正常的林落回了消息。
【？明天去挂個精神科。】
林落發了幾條語音，激動地說——
“衿哥，是葉勤那小子腦子有毛病啊啊啊啊啊！”
“那小子給我甩了三條鏈接，說轉一條88r，三條264r，我做夢都不敢夢到這種大煞筆！哈，他這智商怎麽考上清大的！不會是高分低能吧？”
“我以為他诓我，沒想到真的收到錢了！真的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咱明兒去吃海鮮大餐哇！”
聽完語音，謝子衿一時竟無言以對，但是想想遲朝衍的收留之恩，他還是心軟了。
主要是擔心十八歲單寝的男大學生遲朝衍真的會因高燒引發抽搐口吐白沫……
一直到淩晨一點半，迷迷糊糊的遲朝衍總算是退燒了。
見遲朝衍醒了，謝子衿功德圓滿，可以全身而退了。
謝子衿刀子嘴豆腐心，擔心病狗會餓，還特意熬了小米粥，用得是某人的違規電煮鍋。
臨走前，謝子衿故作冷淡随口提醒了一句，“鍋裏有粥。”
遲朝衍凝着謝子衿的眼眸鋪着柔色，垂下眼皮，斂去眸底的溫柔，嘴角微揚，“謝工頭，還挺賢惠的。”
謝子衿耿直地回，“男人不賢惠，娶不到媳婦。”
遲朝衍默了，不吭聲。
媳婦兒，等謝子衿完成分化成A，他應該會找一個小O吧，畢竟AO才是天作之合的絕配戀。
姓遲的，突然有點心梗了。
謝子衿沒注意遲朝衍，準備走人，萬萬沒想到，意外來了，他震驚地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低聲罵了一句，“草，我的鑰匙……”
遲朝衍說冷時，他跑去宿舍把棉被搬過來時，鑰匙随手放在桌子上，忘記拿了。
尴了個大尬！
“沒帶鑰匙啊？”遲朝衍一眼就看出問題所在，退了燒，但他的臉色還有點白，看起來有一種病态的帥。
“宿管有備份，我去找她要。”謝子衿站了起來。
遲朝衍眼巴巴地瞅着謝子衿，眼神裏帶着幾分難掩的試探，“大半夜的，敲宿管門，好像有點不夠體貼……”
謝子衿甩了一個嫌棄的眼神，“難道你還有夠體貼的主意嗎？”
遲朝衍眉頭一皺，故作做出了一副為難又糾結的表情——
躊躇一分鐘後，遲朝衍往床裏面挪了挪，拍了拍身側空出的位置，誠懇地說，“要不，我們将就擠一擠？”
謝子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