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當王于波說要大家都想看莫北哭的時候, 直播間裏……

【莫莫哭？我邪惡了】

【完了，我想看莫莫哭的樣子】

【我想把莫莫弄哭】

【忽然間飚車, 我懷疑自己跑錯了地方】

一個小時後, 五個家庭集合在一起。五個小朋友還被工作人員帶着玩項目。

導演有些感慨：“家長們，寶貝們由工作人員照顧，現在是你們的娛樂時間了。節目組為了獎勵這兩天各位家長的辛苦, 所以每個人免費贈送一個項目。“

現在大家都知道節目組的送出的蘋果，裏面絕對下了毒。

周思過揚聲問：“可以拒絕嗎？”

導演：“不能拒絕, 只能由人代完成。”

田鳳君與莫北齊齊地看了過去，周思過咳了聲：“你們看我幹什麽, 我就只是問問。”

姜成對此毫無壓力, 他一向熱愛各種極限挑戰，否則也不會從小就把姜奎送去打拳擊。

于是李天王對多比說：“你要是不想, 我可以代你。”

一直板着臉的多比：“不需要。”

接下來, 工作人員拿來了五張紙條, 上面都寫的是一些項目活動，然後背過來, 讓幾個家長抽取。

導演看向蛇妖美人莫北，笑眯眯的：“莫北，你先來吧。”

莫北心裏想着今天王于波的話，大家都想看你哭。

莫北閉上眼睛, 抽出一張紙條。周思過比他還着急，已搶了過來。紙張上寫着：“玻璃棧道。”

周思過與田鳳君同時松了口氣。周思過神情輕松：“這個簡單。就是沒什麽意思，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莫北也松了口氣。他從沒有走過這種東西，但知道就是個玻璃橋。雖然莫北有輕微的恐高, 但這個玻璃橋比他最擔心的蹦極什麽的, 不知道要好到哪裏去了。

莫北不由唇角彎起, 露出了放心的微笑。

【哈，我居然有些失望啊。】

【所以，我今天不能看到莫莫的眼淚了嗎】

【我還以為看莫莫會抽到跳極，那可是能把漢子吓哭】

【不僅能吓哭，還能吓尿啊我記當就被吓尿了哈哈哈】

【我也，然後放棄，白花了幾百銀子】

接下來，周思過與杜子松都抽到了相同的項目：“蹦極。”

覺得自己安全到岸的莫北，有些擔憂地問：“你可以嗎？”

周思過咳了聲：“沒什麽。我一直都想挑戰一次。”

莫北微笑：“那你得願以償了。”

接下來田鳳君與姜成抽到的是滑翔傘。莫北與周思過一聽這個名字，就覺得氣喘不過來，心跳加速。但田鳳君興奮得眼睛都亮了，原地跳了起來。

莫北與周思過默默地扭過頭，有些心虛，有些憋屈。

導演拍拍手：“家長們，現在我們先去蹦極的地方，幼崽們由工作人員帶着。”

田鳳君有些不放心田糖糖：“讓糖糖跟着我。”

導演微笑：“我擔心一會兒你們大哭大叫，吓着寶貝，給孩子留下不可磨滅的創傷。”

周思過小聲嘀咕了句：“誰會大哭大叫。”

蹦極的地方，除了教練，還有一小攝圍觀群衆。他們是假公濟私地工作人員，都在給自己的親戚朋友拍照，錄像。

周思過此時被教練在腳踝處系上橡皮繩，正直直地站在跳臺上。不能不說，這裏風景如畫，四面都是翠碧的山，山下是蔚藍的海水。

周思過站在跳臺上。他剛才把腳探試性地伸出一下後，立即縮了回來。

【思過站了好長時間了】

【有十分鐘了哈哈哈】

【爺爺加油】

【爺爺加油】

不知什麽時候起，直播間時的聲音傳到了現場，現場的圍觀人員：“爺爺加油，爺爺加油。”

周思過捏了捏手，腳往前再一探，頭一陣眩暈，他看向導演：“導演，我忘了說了，我心髒不好，心律不太齊。“

導演用那雙圓酒窩笑臉相迎：“我們和你們簽約的時候，從經紀經那裏确認過你體身體健康，心髒功能相當強大。“

田鳳君悄聲對莫北說：“思過的腿在發抖。”

莫北“嗯”了聲，覺得自己如果站在那裏腿也會抖。

田鳳君揚起聲音：“思過，要不我來替你。“

周思過：“沒事，我能行。“

田鳳君：“真的不讓我代你？“

周思過：“我怎麽可能讓人代替我呢？“

【看不出周思過居然還這麽頑強】

【笑死，可他的聲音出賣了他。他的聲音虛弱的很】

【思過，還在逞強。臉都吓白了，你們細看他，他的腿還在抖啊哈哈哈】

【可是姐妹們，你們看到莫莫了嗎，他一直雙手抓着欄杆，明明他在後面，還是很緊張的樣子】

【只能慶幸莫莫沒有抽到這個，否則的話，他真的會哭哦】

【莫名失望】

【同失望】

【你們真的好壞，不能這樣欺負莫莫大美人】

杜子松微笑走了出來。他等這一刻等了很長時間了。身着“多比“麻袋裝的杜子松一直都氣壓很低，但現在，他找回了自信，他經常玩蹦極，對這完全不在話下。這兩天他的人氣值，話題度都不夠，今天就靠這一蹦翻盤了。

杜子松對導演說：“導演，要不我先來。讓思過先休息休息。“

周思過一聽：“導演，杜子松這麽急，讓他先……“

話沒說完，周思過慘叫聲起。

“啊啊啊啊~~“周思過整個人已飛了出去，伴随着他躍下的那一刻，是周思過在山谷裏回蕩的慘叫聲。

此時，只見田鳳君悠然地站在在蹦極臺上。

【發生了什麽】

【田田給了周思過一腳，把他給踹下去了】

【啊？哈合哈。】

【我能說這一腳真帥嗎哈哈哈】

【可是莫莫為什麽又往後挪了挪哈哈哈】

等周思過被拉上來後，田鳳君：“對不起啊，思過。“

周思過：“哦，沒事，我本來也要自己跳下去的。“

接下來是杜子松，杜子松走到起跳臺上，他覺得現在即便身着“多比“服，也自有一股桀骜不馴的氣質。杜子松回頭對着攝相比了個OK的姿勢，極其潇灑地縱身一躍。

不能不說對比周思過那個熊樣，杜子松表現得相當幹脆而有膽色。膽小如鼠的莫北也不禁要給他點個贊。

姜成與工作人員也都拍了拍手，給予了肯定。

杜子松優雅地自由下落過程中，四面的海風與氣壓擠了過來，他覺得自由又輕松，只是就在這個時候，身上那件只在肩頭系成個結的多比麻袋裝，在巨大的風力下，忽地就散開了，然後在杜子松的眼前展開，起舞。被風帶向了山谷。

【啊？】

【啥？】

【哈哈哈哈】

【多比服被風吹走了】

【哈哈哈哈哈】

【節目組不是人，我們要投訴，這是故意要哥哥出醜吧】

【松子粉格局大些，往好處想，大家都看得樂呵啊】

等杜子松上來的時候，全身只有黑色背心，與黑色健身短褲。雖然杜子松對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奈何周思過一直蹲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來。

杜子松黑着臉，周思過居然有臉笑他。

連姜成都在笑。

工作人員也是笑聲一遍。

他們在攝像機裏，能更清楚地看到多比服脫離杜子松的全過程。

如果杜子松此時大肚些，反而會贏得大家好感。但他偶像包袱太重，整張臉都黑了下來。

而他私帶來的助理，忙給他拿了衣服給他披上。

導演的笑意還沒有散盡。才一個節目，已是笑點看點百出，他更加期待莫北了。

導演：“接下來，我們分成兩組，我帶莫北去玻璃棧道。副導演帶田鳳君與姜成去飛滑翔機“

周思過推着莫北：“走走走，我們到那裏輕松輕松。“

是的，比起蹦極與滑翔機這種麻辣川菜，玻璃棧道就是個開胃小甜點。

幾個人來到了玻璃棧道前。連莫北都驚嘆這裏的風景之美，玻璃橋的壯闊。四面依然是臨山面海的開闊景色，一個圓環形的玻璃棧道映入眼簾。

這個棧道的起點與終點都在一個方向，而玻璃橋的本身，空中旋轉了一個漂亮的弧度，又回到了起點這個地方。

王于波：“好美的景色。一會兒站在中間別動，我給你照張像。“

莫北點頭。雖然自己有點恐高，但他相信自己可以克服。而且這裏的景色相當美，視野開闊，空氣通透。

四面的海風吹向莫北，王于波的攝相機對準了莫北：“準備好了嗎？“

莫北點頭，然後回身對着攝相機唇角一彎，邁出了步子。

莫北身材高挑修長，身上這件不倫不類的衣服，卻又恰好地顯示了他白晰的脖子，與長直的雙腿。莫北一腳踏上在玻璃棧道上，風揚起了他的頭發。他一手扶着欄杆，一手去摁自己的頭發，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電影般的故事感。

【姐妹，心裏湧出無數個前生今世的故事怎麽辦】

【莫莫像是從千年前的時光來到這裏，就是為了等一個人】

【姐妹，我知道，他一定等的是我】

【等的是我】

【別争了是我】

莫北其實沒有外表看起來的淡然，他有些不敢看腳下。但越是不敢看，還偏要看，他的眼睛一垂，一個詞蹦進了他的腦海：萬丈深淵。莫北忙把眼皮擡起，但剛才那一刻，已讓他心髒差點從嗓子眼裏跳了出來，頭也開始發暈。

王于波一直抱着攝相機在前面：“你是不是害怕了？“

莫北唇角帶笑：“沒有。“

莫北說着再次邁腳一步下去。就聽到“咔嚓“一聲。莫北一愣。

就見腳下的玻璃卡的一聲響，裂開了一道裂縫，莫北整個人都被釘在當場。

莫北聽到自己的聲音像是飄了出來：“玻璃裂了。“

扛着攝相機的王于波：“不要緊，我們快點走過去就沒事。”

莫北覺得王于波沒聽懂他在說什麽，但還是擡起發軟的一條腿，再次挪動一步，腳剛落下，又是“咔嚓“一聲，剛才那道裂紋迅速擴大。莫北腿一軟，整個人跪在了玻璃棧道上。

腳下的玻璃裂紋還在不停地擴大。

莫北的聲音抖了起來：“玻璃裂了。橋要塌了。“

【莫莫大美人別怕，勇敢點】

【莫莫大美人別怕，再有一小半就到了】

【剛誰說玻璃棧道不刺激的站出來 】

【可是莫美真的很害怕啊】

【姐妹們，你們有沒有發覺，莫莫那麽害怕是不知道那是個玻璃裂紋特效，他是真以為玻璃裂了啊】

【啊？哈？】

【是的，莫莫大美人是真的以為玻璃要裂了啊】

【忽然心疼，擔心】

周思過看得幹着急，他想過去，但一看到這個玻璃，他也頭暈眼花。他就是嘴上厲害，其實還沒從剛才的蹦極裏回魂。“莫北，快過來，別在那裏一動不動。”

莫北全身都軟成一團：“我不敢動。我一動，玻璃裂得更厲害了。“

莫北說着，眼裏的淚水忽地一下子就滾落下來。

王于波給了一個特寫，那些滾圓的淚水從他光滑的皮膚落下，砸在玻璃上，美得讓人心碎。

王于波的聲音飄了過來：“莫莫，勇敢點，像我這樣爬過來。”王于波半蹲在地上，攝相機怼着莫北。

【攝影師也好壞哦，他居然不告訴莫莫這是特效哈哈哈】

【所以說，節目組的目的就是吓哭莫莫？】

【莫莫的眼淚像人魚的珍珠，好想撿一粒】

莫北不僅是怕，還有傷心。這短短的一周多時間，他已喜歡上了這裏。他喜歡谷谷，這個孩子像是和他有着天然的宿命聯系，他喜歡這個節目，喜歡在這裏認識的周思過，田鳳君，還有周皮皮，田糖糖。他們樂觀積極，個有個的懷格，讓他體驗到以往體驗不到的快樂與友情。

莫北這樣一想，淚水更是不斷從他那精致的臉龐上滑落，有的挂在他漂亮的下巴上，有的砸在了玻璃上。

【莫莫別哭】

【莫莫我心碎了】

【好心疼莫莫，可是我為什麽覺得他哭起來好美，很好欺負】

【我邪惡了，我也好想欺負】

【我也邪惡了】

周思過看不下去了：“莫北，你別動，我過去接你。“

莫北大聲說：“別過來，這個玻璃橋要塌了。“

說着，眼淚落得更厲害了。

【笑哭了】

【這是什麽生離死別的劇情啊】

【莫莫大美人，別哭了，雖然你哭得很美，可是我心疼了】

【心疼加一】

而此時，莫北的腦海裏有些畫面在閃動。這些畫面裏，自己也在哭，而耳邊卻有個聲音在笑，有幾分心疼，有幾分調侃：你膽子這麽小，還要逞強。

莫北愣了愣，但下一刻，更大的玻璃裂開的特效聲把他拉回了現實，莫北抽泣：“你們都別過來，這個橋要裂了。“

王于波的鏡頭怼着莫北的臉。透過眼鏡，也看得到莫北的睫毛濕了。而整張臉也都濕透了。

而此時周思過小心地探出一只腳，玻璃卡擦一聲裂開。他魂飛魄散。他知道這只是特效，奈體就是害怕。

【唉，思過高估了自己】

【莫莫還是錯付了哈哈合】

就在這時，一個明明有着奶腔，卻又沉着的聲音響起：“北北。”

不知什麽時候，霍谷谷與周皮皮跑過來了。霍谷谷看到趴在玻璃橋中間，不敢動的莫北，噠噠噠地就往這邊跑了過來。

這一刻，莫北忘了自己的害怕，他沖着霍谷谷大聲叫：“谷谷別過來！”但霍谷谷根本沒聽他的，還在往這裏跑。

莫北又急着對王于波說：“快，別讓谷谷過來。”

王于波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不知道這些都是特效。”

莫北怔了怔。特效？什麽意思？

王于波指着玻璃裂紋：“這是聲音特效和影像特效。你想這裏怎麽可能有事呢？真有事，我們還能扛着攝相機嗎？”

就在這時，霍谷谷已跑了過來：“北北。”

莫北看着霍谷谷怔怔的。

霍谷谷黑葡萄眼睛對上莫北的眼睛，聲音軟軟的，像是在安慰莫北：“北北，別怕。”

莫北：“谷谷，你不怕嗎。”

霍谷谷黑葡萄眼睛有些無奈：“不怕。”

“你為什麽不怕？”

霍谷谷：“就是不怕。”

是啊，不怕要什麽理由嗎？

莫北：“可是這玻璃像要裂開的樣子。”

霍谷谷黑葡萄眼睛看着玻璃上的裂紋，他并不懂得特效。可是他說：“前面三個叔叔扛着攝相機沒事，我們也沒事的。”

莫北點了點頭。是的。自己是吓糊塗了。

【驚現五歲人類幼崽，哄哭鬧大人過玻璃棧道】

【谷谷好軟好可靠啊好想有這樣的崽崽】

【谷谷真的好厲害，雖然我知道是假的，也還會害怕的。】

【是的姐妹，我上去的話也會像莫莫一樣吓哭的】

【是的，玻璃棧道其實很可怕的】

莫北終于從玻璃上站了起來，牽起了霍谷谷小小的手。

他想起剛才腦海裏閃過的一些畫面。似乎在很久以前，自己也被誰這樣牽過手。

霍谷谷：“眼睛別往下面看。”

霍谷谷難得的軟軟的聲音，莫北的心再次被融化開。

他不再看玻璃裂紋，只是拉着霍谷谷的小手，跟着他一步一步地走過去。每走一步都有玻璃碎的特效聲音，但莫北的心忽然就安寧下來，澄靜了下來。

莫北唇角微揚：“谷谷，你一定是我上輩子失散的小孩，我這輩子是來找你來了。”

霍谷谷那雙黑葡萄眼睛一轉，似是懂了，似是又沒懂。

在霍谷谷的帶領下，莫北終于一步踩上了實地。

莫北坐了下來，周思過把一包紙遞了過來，莫北摘下眼鏡，去擦臉又擦眼睛。

周皮皮，霍谷谷與田糖糖都圍在莫北的周圍，連姜奎都在一邊偷偷地看着他。

莫北被大人小孩圍觀着，十分的不好意思，十分的難為情。

王于波嘆了口氣：“真沒想到你會吓成這樣。”

導演心想：感謝莫北，直播又出現了新的收看高潮。

而在莫北被玻璃棧道吓哭的同時，英姿飒爽的田鳳君已完成了滑翔傘的項目轉回來了。

問她的感受，就三個字：沒玩夠。

周思過與莫北同時閉嘴。

大巴車載着累了一整天的寶貝與家長，回到漁村已是很晚了。家家戶戶燈火通明，漁場上的燈火也亮如繁星。

王于波扛着攝相機跟着莫北到了方神的家門口，就停了下來。

莫北回頭：“咦，你們怎麽不進去了。”

王于波：“今天導演說，讓你們好好休息休息。攝相頭也全都關了。”

莫北：“節目組居然這麽通人性了。”

一起過來的周思過：“我也要關。”

王于波：“那不行。”

莫北領着霍谷谷進了屋。屋裏的燈沒開，但莫北一進去，立即把霍谷谷拉向自己的身後。

屋裏有人。

一個男人靠坐在沙發上。窗外的月光透了過來，把他的輪廓十分淡地顯了出來。

莫北心咚咚直跳，拉着霍谷谷就要掉頭跑的時候，那人低沉的聲音在昏黑中響起：“今天在你最害怕的時候，我沒在你身邊。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