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給我嘗嘗

第39章 給我嘗嘗

對于爺爺的病情, 周遠書反而并不是很擔心,畢竟上一回爺爺生病還是好幾年前,跟父親隐晦提起過繼一個合格繼承人的事情。不知道這一回是為了什麽。

應該很快就能回來, 他想。

寫了一上午作業, 中午十二點,生日蛋糕準時送了過來,是他跟岳行一起選的冰激淩蛋糕,沒有挑草莓的, 而是訂了巧克力的。

微苦,但是有讓人無法拒絕的香醇。

管家把蛋糕放在桌子上, 問他:“要先吃嗎?”

周遠書搖了搖頭:“等大家回來一起吃吧。”

他把蛋糕放進冰箱, 便繼續回去寫作業了。

沒過多久齊中越打電話給他:“生日快樂我的寶,禮物收到了嗎?”

“收到啦。”周遠書乖巧回答, “謝謝越哥。”

齊中越聽他那邊分外安靜,奇怪問:“你今天沒跟太子去約會嗎?家裏人在?”

“我爺爺生病了,他們都去了醫院。”周遠書想了想道,“應該要回來了吧。”

齊中越聽出了他話語中難掩的低落感,不知道是因為父母不帶他,還是因為不能跟岳行一起過生日。反正,絕不可能是因為爺爺生病。

“我帶你去玩?”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對方。

若是以前, 周遠書一定很開心,但是現在,他實在打不起精神, 不好意思地拒絕:“我還要寫作業呢。晚上就要回學校了。”

“對哦, 我們今天還要提早上晚自習。”齊中越哀嚎, “已經有高三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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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才挂斷, 緊接着便是岳行的電話打過來, 周遠書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地接聽:“怎麽啦?快回來了嗎?”

岳行反問他:“跟誰聊那麽久?”他試圖打了好幾次,都在通話中。

“跟越哥。”周遠書走到陽臺上,又問了一遍,“什麽時候回來?”

“可能要晚上了。”岳行的聲音帶着些許歉意,“阿姨幫我們請了一天假,後天早上再回學校。”

“我沒有事,我明早去學校。”落下一天的課他都會覺得緊張不安,仿佛錯過了許多,“怎麽要這麽久啊?很嚴重嗎?”

他這才有些擔心,難道是真的病了?

“不嚴重。”岳行語氣淡了下來,“就是人太多,事情多。”

周遠書聽到他那邊傳來鬧哄哄的嘈雜人聲,吵吵嚷嚷,對病人有百害而無一利。而自己這邊,安靜得出奇,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兩個人仿佛身在不同的世界。

“蛋糕吃了嗎?”岳行又問。

“沒有,放冰箱了,在等你回來吃。”

他的聲音很輕很乖巧,但岳行能明顯感覺到這樣平靜的語氣中的低迷,心也跟着發酸。

是自己答應過的,又是自己食了言。

無數話語在喉嚨中滾動,再三斟酌後最終又咽了下去,換成另一個允諾:“月亮,我一定在十二點前回去。”

“回不來也沒關系。”周遠書忙道,“如果十二點沒有回來,我就先吃一塊,等你回來再吃一塊。”

岳行彎了眼:“現在也能吃,先替我嘗嘗。”

周遠書挂了電話,覺得有些困乏疲憊,想睡個午覺,翻了二十多分鐘也沒睡着,只好去院子裏散步,六月下午的兩點的陽光已經趨于灼熱,他靠在秋千上曬了一會兒便覺得胸口發悶,回屋打開冰箱,欣賞一眼漂亮的蛋糕,又很快關上門。

他難得拿出手機,八百年沒有更新過的空間動态總算添了一條。

沒有文字,只是一張黑巧克力的圖片。

作業已經寫完了,他摸出書預習複習,晚飯只随便對付了點,直到夕陽最後一點餘晖散去,才驚覺渾渾噩噩百無聊賴打發了一天。

剛剛滿十七歲的少年總是心思細膩多愁善感,情緒太容易随着周圍人的變化而起伏不定,周遠書開始自責起來,這種不可抗力,豈是兩個小孩子能決定的,他憑什麽情緒低落呢?

他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好,患得患失,跟有分離焦慮症似的。好像從他隐隐察覺到自己對岳行異樣的心思之後,就常常處于這樣的狀态。

再過一年就十八歲了,他安慰自己,等十八歲,變成一個獨立的成年人,一切都會變好的。

他想起自己剛才發的朋友圈,洩露了消極的情緒,後悔起來,便又點開空間準備删掉,驚訝地發現收到了三十多條消息,要知道他空間什麽也沒有,又是好友可見,平時連訪客都沒有幾個。

他發了那條動态沒多久,岳行便評論了他,回的是一張草莓巧克力的圖片,還有一句話:黑巧克力太苦了,吃點甜的。

雖然他從不主動加別人好友,但還是有很多人通過班級群加他,他都沒有拒絕,此時在動态下面彙集

最開始評論的是現在班上的幾個同學,都是在回複岳行:【正主發糖???】

【阿行,真是人不可貌相,追對象居然如此主動熱烈】

【既然如此,給大家發個喜糖慶祝大哥大嫂甜甜蜜蜜~喜糖.jpg】

下面一排班上同學跟風的整整齊齊的喜糖圖片,還有高一班上同學在驚奇詢問這個是不是岳行的。

周遠書被這種活潑喜慶的氛圍感染,笑了一會兒,盡管可能會引起新一輪的輿論,有未知的後果,但心情仍然不由自主變好了不少,然而很快把這條動态設為僅自己可見了。

晚上十一點,屋外仍然一片沉寂,沒有車聲,更沒有人聲。

他趴在桌子上,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停打架,隔幾分鐘就去洗個臉,又玩了一會兒小游戲,只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漫長。

時間跳到了0:00,周遠書揉揉眼睛,去洗了把冷水臉,下樓把蛋糕拿出來。

蛋糕是雙層的,沒有太多裝飾,只有頂端擺了兩個巧克力捏的小男孩,他切了一小塊,猶豫了一會兒,把代表岳行的那個小人放進了盤子裏。

小人是用牛奶巧克力捏的,鑲了堅果碎,香甜且醇厚,完美符合他的愛好,他很快就吃完了,跑陽臺上往外眺望。

黑漆漆的,只有月亮朦胧的影子,如同希望一般缥缈虛無,房子和街道只現出模糊的輪廓,像是蟄伏在暗處的怪獸,叫人莫名心怯。

晚風吹得人頭疼,他只好關了陽臺的門,拉上窗簾,回房間想看會書,然而大半夜的化學書比安眠藥還有效,他的眼睛剛飄上去沒幾秒,就頭一點,再也撐不住直接睡了過去,沒有聽到外面的車聲。

十二點半,司機把岳行送回家便離開,盡管趕時間已經毫無意義,岳行依然固執地争分奪秒,進屋換鞋上樓,在周遠書房門前放輕了腳步,悄悄轉動門把手。

書桌上的燈還亮着,周遠書安安靜靜趴在桌子上,已經睡着了,小扇子一般長而密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了一小片陰影,桌上是攤開的化學書和吃完的蛋糕盤子,他站在幾步之外看了一會兒,猶豫着是把人抱上床睡還是不要打擾。畢竟月亮看上去很累,而且是過了十二點才睡的。

一定是等了一天,等來了兩次自己的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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