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講故事
第19章 講故事
宋玉竹拍拍趙骁的肩膀:“無妨,我過去看看。”
趙骁不放心他一個人,自己也跟了過去,到了其他營房一看,七八十個受傷的士兵排着隊等待救治,把他們全救完得天亮,小郎中的身體根本扛不住!
“其他郎中呢?”宋玉竹也沉下臉,覺得自己好像被針對了,這些士兵傷的都不重,完全不需要他來救治。
一個受傷的士兵道:“其他郎中們都休息了……”
“你教我,我來弄!”趙骁撸起袖子,讓宋玉竹在旁邊看,自己親手幫那些傷病包紮。他本就帶着怒氣,下手又狠又重,搞得這些傷兵誰也不敢讓他治。
趙骁起身道:“确定沒人需要我們治傷?”
“沒,沒有!”大夥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他冷笑一聲,拉起宋玉竹便往自己的營房走。
回到自己的營房,有士兵打來水,趙骁脫掉铠甲,蹲在門口涮洗身上幹涸的血。一桶水從頭到腳的澆下,整個人濕漉漉的像只落水狗。
他無力的捶打着淤泥,這種沒辦法掌控自己命運的感覺太糟了,他想要爬的高一些,再高一些!至少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死!
洗完澡兩人都躺在床上沉默着。
宋玉竹還在思考那盒抗生素的事,這東西能憑空出現在自己身上,完全違背量子力學。可穿越這種事本身就不正常,想來想去也琢磨不透,索性由他去吧。
抗生素是個稀罕東西,在這個多災多難的戰場上,一瓶就能救一個人的命,他不是菩薩舍得拿出來救所有人。只留着給自己用,唔,旁邊那小子勉強也能用一瓶。
宋玉竹轉頭看向旁邊的人,見他情緒低落,忍不住開口道:“打完仗心裏很難受吧?”
“嗯。”趙骁低聲應了一聲。人非草木,雖然他早已習慣了刀尖添血的日子,可看着那麽多同袍戰死沙場,心中還是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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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我給家裏的娘子帶句話,別等他了,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趙骁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宋玉竹知道肯定是戰友留下的遺言。
“打仗就會死人,你沒辦法保護所有人。”
趙骁把手臂壓在眼眶上,帶着鼻音道:“我明白。”
宋玉竹突然有點心疼這小子,說白了趙骁不過是個剛成年的大男孩。自己上輩子像他這麽大年紀的時候,最辛苦也不過是打兩份工。
“咳,你要不要聽故事?分散一下注意力會好些。”
趙骁側頭問:“什麽故事?”
“想聽什麽我都會講。”
趙骁龇牙着一口白牙道:“那我想聽美人的故事,還要膚白奶大那種!”
“不會講!”
“那算了吧,看你這小古板的模樣,估計也講不出什麽有趣的故事。”
宋玉竹老臉一紅,自己上輩子倒是看過幾部片子,可真講出來未免也太難為情了。
趙骁突然翻身坐起道:“要不我給你講個故事?”
“講什麽?”
“你想聽小寡婦夜戰三雄,還是孫二嫂水戲鴛鴦?”
宋玉竹就知道這小子沒憋好屁,捂住耳朵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我講的可好了,你确定不聽?”
“不聽不聽,我睡了!”
“哈哈哈哈哈!”趙骁被他逗的捧腹大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宋玉竹轉過頭看着他:“不難過了吧?”
“嗯,謝謝你。”趙骁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認真的道謝,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安慰,心裏有種溫暖的感覺。
“不用謝,以後小的還要仰仗趙校尉照顧呢。”
趙骁忍不住莞爾道:“你好像也不怎麽古板啊~”
宋玉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道:“當郎中嘛,我本來年紀就小,如果性格再跳脫,病人怎麽會信任我。”
“所以你都是裝的老成?”
“也不算裝吧,只不過在熟人面前會放得開一點。”
趙骁聽到自己被默認到熟人行列有點高興。“以後,我叫你玉竹怎麽樣?”
“為什麽突然這麽叫?”
“叫你宋公子顯得怪生疏。”
宋玉竹望着帳篷,心跳快了半拍:“随便你。”
“玉竹,你就這麽出來,家裏長輩不擔心嗎?那日我在醫館并沒有看見你父親,怎麽只有你們三個半大的孩子留在那?”
提起這件事,宋玉竹一肚子話說:“此事說來話長,我家裏早收到外城外要打仗的消息,提前便安排了馬車,把人們都送回了鄉下老宅避難。”
趙骁疑惑道:“你們怎麽沒走?”
“還不是我那個好弟弟,他腦子受了刺激,中途跳下馬車,我怕他一個人留在城內有危險,便追了過去,沒想跟家裏的馬車錯過了。”宋玉竹雲雲總總說了一頓,過了一會聽見旁邊傳來淺淺的鼾聲,趙骁已經睡着了。
他嘆了口氣閉上眼睛,也不知道家裏現在什麽樣了,父母得知自己跟大軍走了會不會着急難過。
*
宋家前廳裏,宋柏正焦急向外張望,這些日子他四處奔波,想辦法把兒子從軍營裏弄回來,短短幾日便老了七八歲,瘦的兩頰都凹進去了。
不一會,宋橋從後院匆匆的趕進來:“玉堂還沒回來嗎?”
“沒呢,他說申時左右回來,我便在這一直等着呢。”
“進去等吧,時辰還早。”
兄弟二人進了廳內,有小厮端來沏好的茶水糕點。
“我知道你愛子心切,可也得注意自己的身體,你看看這些日子都瘦成什麽樣了?”
宋柏低頭不語。
宋橋敲了敲桌面道:“別孩子沒找回來,你自己先倒下了!”
宋柏苦笑:“二哥,若是玉堂、玉沣被抓進軍營,你恐怕也得同我這般。”事情不發生在自己身上,誰也沒辦法感同身受。
“哎……”宋橋嘆了口氣,若是大哥還活着就好了,他朝中認識的人多,興許能幫上忙。眼下兄弟倆凡是有交往朋友都找遍了,沒一個能跟八王身邊人說上話的,如今手裏有銀子都不知道往哪送,真是求送無門。
“噔噔噔!”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兩人同時起身迎了出去。
宋玉堂面色欣喜道:“打聽到玉竹的消息了!他現在跟着大軍已經到了徐州!”
“真的嗎?太好了!”宋柏一掃這些天的陰霾,眼裏露出些神采。“他現在怎麽樣?有沒有傷着?有沒有病了?”
宋玉堂緩了口氣道:“具體情況我還沒問,我找的這人是八王身邊右将軍的弟弟,姓楊名固,之前在西州府開了幾個酒樓,前段時間又來了江城縣做生意。”
宋橋趕緊追問兒子:“他有辦法把玉竹弄出來嗎?”
宋玉堂支支吾吾道:“辦法倒是有,但得使不少銀子。”
宋柏:“便是傾家蕩産我也得把玉竹贖回來!”
楊固張口要十萬兩銀子才能把人撈出來,因為數目太大宋玉堂不敢應下,只得回來跟父親和三叔商量。
“十萬兩……”宋柏聽到這個數目也懵了,他手中所有的銀子加一起也沒有一萬兩。醫館的生意本來就比不上藥坊,加上這些年管理的也一般,所以并沒有攢下太多積蓄。
“我……我回去跟蓉兒商量一下,實在不行就把鋪子賣了湊一湊。”
宋橋道:“你先別着急,我看看能不能在帳裏給你挪幾萬兩銀子出來。”
“哎…哎。”宋柏急匆匆的回了後院。
宋橋也帶着宋玉堂也回了自己院子。銀子的事還得跟秦氏商議一下,畢竟藥坊的生意也有秦家的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