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4章

羌活早就算準了何意來送藥草的時間,但他沒想到這次原本該在書院的謝秀才又跟着來了,弄的他想和何意多說幾句話都不敢。

上次說那些唐突的話是知道何意沒有成親,可現在知道了自然就不敢了,連獨處都有些慌張。

他只是個藥鋪夥計,要是謝秀才有心找他麻煩,那才是實打實的慘。

何意知道謝潇瀾忌諱着上次的事,把藥草給羌活後就沒再多說,在其他夥計的示意下,兩人便去旁邊坐等了。

何意将陶家兄妹的事告訴謝潇瀾,并總結道:“當然,如果你不願,我回去就和他們說清楚。”

“想做便做,何況你已經答應,沒有出爾反爾的道理。”謝潇瀾不怎麽在意這種事,謝陶兩家還沒到世仇的地步,何況,“許多事,你看着辦就好。”

華庭學院的書生裝是紅白兩色相間,謝潇瀾容貌俊朗,但眉目鋒利,輪廓線條清晰,比那些嫩面的書生要有看頭的多,眼眸微淺卻深邃,仿若能洞悉一切。

何意懼怕被人看穿,但他總刻意躲避某些方面的交談,怕是早就被對方知曉,之所以不說,無非就是配合他罷了。

“我知道了。”何意微微點頭。

等藥鋪清點藥草的間隙,豆大的水珠砸在地上轉瞬消失,漸漸的水珠密集,雨勢漸大,不消片刻就積起了水窪。

水汽濺起薄霧。

何意突然笑了:“幸好出門時聽娘的話帶了傘,那我一會先送你回書院。”

“不妨事,我出來時已經同靈微說過,若是下雨便讓他再代我請下午的假。”重生後除家人之外最想緊緊攥在手裏的人,控制欲不允許何意只身在外面。

“哦。”何意輕點着腦袋應了一聲。

目光移到別處時他偷偷翹了翹唇角,自從父母去世,他能感受到自己極度缺愛,他像個神經病一樣擺着冷臉,就是希望有個人狠狠撕破他的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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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節奏過快的社會裏,不會有人真正把他放在心上,久而久之,也就不奢求了。

羌活從裏面拎着銅錢串出來,就見自己喜歡的小哥兒和別人言笑晏晏,不禁偷偷抹了把辛酸淚。

“謝夫郎,這是今日的酬勞。”他規規矩矩的遞上前,眼睛卻是不敢多看一眼。

何意接過道謝:“辛苦了。”

謝潇瀾眉心一蹙,上前牽住何意微涼的指尖:“我們該走了。”

初夏裏,雨勢總是多變,兩人撐着一把傘剛到客棧,雨聲就變得嘈雜,噼裏啪啦的砸的屋頂或是打在樹葉上,發出驚人的聲響。

小二認得謝潇瀾,忙遞上塊幹布:“謝秀才您快擦擦,我讓後面給你們備些熱水沐浴。”

一把只能遮一個人的傘,謝潇瀾濕了半邊身子。

盡管剛賺到錢,但出于某種原因,何意十分“摳搜”的只要了一間房,謝潇瀾聽到時撩起眼皮看了他緋紅的耳尖一眼。

何意冷臉:“我賺的銀子,怎麽花我說了算!”

“聽我夫郎的。”謝潇瀾看向瞪大眼睛聽他們說話的掌櫃。

掌櫃只覺得驚奇,人人都說這謝秀才如何天資卓越,不曾想還是個懼內的,心裏如何驚訝面上也不會表露出來,麻利的幫他們開了房間。

房間裏倒是收拾的幹淨,何意拿着塊布将桌面擦拭了一番,床上的被褥更是使喚謝潇瀾好好抖落了幾遍才放心些。

房檐外翹,即便開着窗也濺不進雨滴。

何意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象,映入眼簾的空無一人的街道,沿街叫賣的貨郎也早就歸了家,雨滴在水窪裏濺出泡泡,鼻尖都是難以表述的雨幕清香。

“別着了寒氣,稍後送來熱水,你先洗。”謝潇瀾将窗戶半阖,拉着他手腕坐桌前倒杯熱茶給何意,“暖暖身子。”

沐浴要在屋內,支着屏風将視線隔開,何意扭頭看了一眼背對他坐着的郎君,心情大好的玩了玩眼眸。

謝正人君子聽着身後的水聲略有些不自在,從何意嫁到謝家,兩人一直都是同塌而眠,但最出格的行為也僅限于親吻眉心,身後浴桶的熱浪好似傳到了他身上。

焦躁不已。

不多時,何意從屏風後出來,雖然很小心打理頭發,還是濕了些發絲,貼在側臉處平添一絲風情。

謝潇瀾只看了一眼便覺得呼吸有些不穩,他快速走上前把人拽到床榻邊,推倒,然後……将何意裹在被子裏。

“別着了風寒。”

操作有點騷,何意往被子裏鑽了鑽無聲偷笑。

謝潇瀾借着浴桶裏的水簡單清理一番,剛好來來送飯的小二敲了門,順便把浴桶也收拾好擡走了。

謝潇瀾:“來吃飯,客棧裏的吃食不多,雨停了再帶你去吃紅燒魚。”

“我也不是非吃魚不可。”

只是謝潇瀾的話并沒作數,這雨竟是直接下了一日,傍晚時天邊陰沉的像是随時要揚起風沙,往常這種天氣時,何意總是泡在實驗室裏,觀察着自己的課題研究,分析藥草與藥草之間會産生的碰撞。

而如今的他卻坐在床上披着被子,嘴上吃着謝潇瀾托店小二買來的燒雞和果脯,還有個青年才俊給他端茶倒水。

何意将雞骨架全都啃光光,不用刻意逗,臉上都帶着笑:“我吃好了。”

“不吃肉?”瞧着手裏捧着的骨頭渣子,謝潇瀾覺得何意可能被何家磋磨的太狠了。

“喜歡唆骨頭。”何意滿足的不得了。

謝潇瀾将剩餘的肉全填進肚子裏,喝了清茶去膩,晚食就這麽簡單解決了。

夜晚。

兩人再次同塌,熄了燭光的屋內并不似往常那般明亮,烏雲早就将月亮和星趕走了。

“睡了嗎?”

謝潇瀾正想找個話茬和何意說說話,這種時刻談談彼此心中所想是個絕妙的時機。

他以為何意要喝茶,正準備掙紮着起身,就聽見他接下來的話。

“我們聊天如何,你今日打量我一天了。”何意背對着他輕聲說着,大概是半張臉藏着被子裏,聽着有些甕聲甕氣。

謝潇瀾原本想說的話被他這一問徹底打散,黑暗中的他蹙了蹙眉:“我不希望你是因為我打量你,所以才想跟我交談。”

他總愛将話說一半,卻不是吊人胃口的一半。

是剛好能戳中何意內心的一半,因為即便對方未曾将話說完,但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那剩餘的一半。

“那我說些想說的吧?”何意翻身面對謝潇瀾,他偷偷往前蹭了蹭,頭頂隔着些距離抵着對方的胸膛,“何家……待我不好,所以我一心想着擺脫,恰好金媒婆來家裏相看,我哄何曼自殺威脅何家,自己頂了她嫁給你,我就只是想嫁出去。”

謝潇瀾對這番話不置可否,畢竟按照他當時的情況,定然是“有心人”才會嫁來。

“他們說我木讷,其實我比誰都看得清楚,不吵不鬧才是立身之本,哥兒在這裏本就是不被歡喜的存在,我早知道的,所以就算沒人給我撐腰,我也能把他們都罵跑。”

他像是在說原主的事,卻又借着原主暗戳戳的把自己說給謝潇瀾聽。

他也是沒父母的孩子,所以沒人護着他。

謝潇瀾從不在意“女子或哥兒”,在他看來出身性別并非自己是挑選,何況家裏還有個謝潇潇,他自己是如何也不會讨厭哥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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