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刺猬污染物
第4章 刺猬污染物
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找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以免被污染物吃掉。
确定了自己在污染區的第一方針,蘇葉細瘦的胳膊抱緊懷裏唯二的財産,也就是半筒蘇打餅幹和一袋果凍,朝着森林深處走去。
他一步一步走得極慢,眼眸中滿是警惕,白嫩耳朵尖也敏銳地豎起,像一只唯恐撞上剛吃完晚飯準備找點餐後甜品塞塞牙縫的大灰狼的小白兔。
小兔崽炸着毛繼續朝森林深處走去,戒備着污染物的同時,也在努力搜尋着可以供自己容身的場所。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瑰麗的晚霞鳴金收兵,只剩下漆黑的天穹,黑暗如同薄紗那樣将天地覆蓋,随着天色越來越暗,氣溫也從原本的初夏溫度直降下來,夜晚的風吹過樹梢與灌木,凍得只穿了一件單衣的幼崽細瘦的胳膊上直冒雞皮疙瘩。
用凍僵的小手搓了搓發麻的手臂,蘇葉縮着腦袋,試圖抵禦些許寒冷,但終究只是杯水車薪。
天色越來越昏暗,蘇葉一時不查,踩到凸起的樹木根系,整只崽一個踉跄,重重地摔在了滿地落葉上。
和地面接觸過的幾個部位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擦傷,傷口火辣辣的疼。
走了大半個小時的路,蘇葉已經很累很累了,甚至沒有從地上爬起來的力氣,他維持着躺在樹葉上的動作,愣愣地看着自己正在流血的部位。
小孩細瘦白嫩的手肘與膝蓋處都擦破了一層皮,傷口通紅猙獰地往下滴着血。
他忽然想,如果爸爸媽媽看到他受傷了,現在只怕已經急得直掉眼淚了。
從前有一回,他自己調皮從沙發滾到地上,手腕上劃了一道血痕,媽媽就已經心疼得不行,火急火燎地抱着他給他處理傷口,上藥的過程中還不停地對着他的傷口吹氣,說着“呼一呼就不疼了”。
蘇葉學着媽媽從前的舉動,小嘴巴撅起一點,對着還在流血的傷口吹了吹:“呼一呼就不疼了。”
下一刻,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蘇葉哭得幾乎停不下來,淚水流滿了白嫩的小臉蛋。
“媽,媽媽騙人,呼一呼還是很疼……”幼崽委屈而壓抑地抽噎着,卻不敢放聲大哭,害怕引來可怕的污染物,将自己一口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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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地上哭了一會,蘇葉恢複了一點體力,勉強抱着口糧爬了起來,用衣袖擦了擦臉蛋上的半幹的眼淚,繼續往前走。
走了大概五六分鐘,蘇葉仰起小腦袋,視線正對上一個黑漆漆的洞穴。
山洞,躲在裏面的話就不會被污染物發現了!蘇葉如此想着,忙不疊邁着小短腿跑進山洞裏。
跑進山洞的瞬間,冰冷的夜風被阻隔在外。
感受到體溫回暖,蘇葉放緩了腳步,慢慢地朝着山洞裏面走。除了最外面的一小段路依稀可以看見洞壁的形狀,越往裏頭就越漆黑,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蘇葉最終停在了一個孔洞前,有月光透過孔洞照進洞穴,将四周照得清晰。
幼崽在牆邊蹲了下來,摸摸自己癟癟的小肚子,而後打開蘇打餅幹的袋子,很珍惜地吃了兩片,就連手心裏殘落下來的碎渣也沒有放過,一點一點抓起來塞進嘴裏。
兩片餅幹吃完,蘇葉摸摸依舊癟癟的小肚子,卻沒有再去吃餅幹,而是将它重新包好放在一邊——這是他唯一的食物,要是一口氣吃完,明天就要餓肚子了。
蘇葉第一怕污染物,第二怕的就是餓肚子。
餓肚子不僅會渾身沒有力氣,還會肚子疼腦袋疼,完不成嬸嬸交代的工作,然後被嬸嬸打,嬸嬸打人可疼了……嬸嬸昨天踢他的那一腳他現在還在疼呢。
想到這裏,小肚子,臉蛋,手肘膝蓋上的傷口細細密密地疼了起來。
因為傷口有些多,蘇葉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哪個傷口再疼,又或許是所有的傷口都在疼。
雖然已經知道媽媽的“呼一呼就不疼了”是騙人的,但幼崽還是下意識撅起小嘴巴對着幾處自己能呼到的傷口吹了吹。
奔走一晚上的疲憊感湧上來,蘇葉緩緩閉上眼眸,在細細密密的疼痛中睡了過去。
這一覺不知到底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蘇葉感覺身下躺着的大地正在輕微震顫,連帶着洞壁上落下灰塵。
難道是地震了嗎?蘇葉用力眨巴眨巴眼睛,緊接着慌忙提起放在身邊的果凍和餅幹就往洞外跑。
他大概還記得進來時的道路,因此沒再摸索着前進,而是盡量快地往外跑。
幼崽在發出震顫感覺的大地上狂奔,小心髒飛快地跳躍着。
一片漆黑中,兩只小短腿快速搖擺着的幼崽一腦袋撞上了一道溫熱的“牆壁”。
“疼……”因為沒有防備,蘇葉被撞出了好一段距離,又添幾道新傷痕。
他明明記得這裏沒有牆壁啊,蘇葉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困惑。
他在黑暗中伸出被面前場景吓得冰涼的小手,試探着朝自己剛才碰壁的地方摸去,一步兩步三步,蘇葉的手心貼上了一道結實溫熱,且緩慢起伏着的高牆。
感受到那道“牆”正在起伏的瞬間,蘇葉整只崽渾身的毛毛都豎了起來。
恐怖的念頭剎那間湧上腦海,令蘇葉遍體生寒,如墜冰窖。
他好像遇上污染物了!
明明是為了躲避污染物所以找洞穴居住,結果當場被污染物堵個正着,講究的就是一個送崽上門,崽入虎口。
蘇葉被這突然的變故吓出了荷包蛋眼,整只崽呆立在原地,完全石化。
下一刻,黑漆漆的洞穴中亮起一盞小夜燈。
借着夜燈的光芒,石化了的幼崽大概把對面的“牆壁”看清晰。
那是一只和山洞岩壁差不多高的污染物,身形圓潤,渾身長滿尖銳的棕色利刺,每根都足有半米長,根根挺拔地立着——若不是蘇葉剛才撞上的是這只污染物唯一沒長尖刺的肚皮,現在只怕已經變成了幼崽串串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