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獨奏
第19章:獨奏
姜游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他唰得一下又把頭扭過來,“什麽?”
“我說對不起,”陳柏青又說了一遍,“昨天是我太過分了,你說得對,你也沒真的做什麽,我不該發這麽大火。”
姜游都聽愣了。
他狐疑地看着陳柏青,懷疑這人是打一棒子又想給顆棗。
這可不是他污蔑陳柏青人品,而是陳柏青過去就老幹這事。
陳柏青說,“但我也是擔心你,酒吧裏魚龍混雜的,你身邊的孟揚也不靠譜,你要是真的遇到什麽事,碰見什麽亂七八糟的人該怎麽辦?”
陳柏青有心想要說服誰的時候,總是不動聲色地循循善誘。
他一錯不錯地盯着姜游,收斂起昨晚戾氣與暴躁,甚至稱得上溫和斯文,眼神裏也只剩下關切。
姜游被看得有點心虛。
其實陳柏青這話也沒錯。
但他又不高興地捶了陳柏青一下,“誰不靠譜了,我和孟揚哪個不靠譜,”他很不樂意,“你也是,別老對孟揚有偏見,他人很好的,我要真有什麽他不會放着不管的。更何況我們兩個男的,又不是未成年小姑娘,能出什麽事情。”
陳柏青想,只怕孟揚自己就是那個危險。
他又不是傻子。
姜游一直遮遮掩掩,隐瞞着孟揚的性取向,但姜游不說,他就看不出來嗎?
姜游又長得好看,讨人喜歡,萬一兩個人喝多了發生點什麽……
陳柏青眼中劃過一絲冷意,卻又很快掩飾了過去。
他沒提這茬,只是道,“他喝多了還怎麽顧得上你?”
他輕聲說,“我不是真的要管着你,你喜歡去酒吧,喜歡跟樂隊演出都可以,但不要總夜不歸宿,也不能真跟亂七八糟的人攪和在一起。我以前給你發過這麽多病例,你不會忘了吧。”
陳柏青說到最後一句,忍不住加重了語氣。
姜游一聽,臉都氣綠了。
陳柏青這王八蛋為了吓唬他,給他發過一堆梅毒患者的圖片,吓得他連做三晚的噩夢,這還有臉提。
再說了,誰真就這麽随便了?
他但凡是個能随便開房的人,還輪得到陳柏青給他當初戀?
姜游憤憤地剮了陳柏青一眼。
但這話确實是他昨天親口說的,他自己也不太占理,姜游想了想,還是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
“知道了。”
陳柏青稍稍滿意。
他說,“那就行,你出去跟我說一聲,如果時間太晚,你又喝了酒,就喊我去接你。”
姜游聽得臉色古怪。
這段話實在耳熟。
他隐約記得,他寝室長也是這樣哄小女朋友的,出去玩一定要注意安全,随時給他打電話,他會來接。
連語氣都跟陳柏青一模一樣。
姜游抿了抿唇,心想,他現在是還在陳柏青眼皮底下,但等回了學校,他真在外邊玩,陳柏青又能知道什麽呢?
他總不能還跟戀愛時一樣天天報備。
但陳柏青執拗地看着他,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樣子。
姜游沒轍,心煩意亂地閉了閉眼,“行行行,知道了。”
陳柏青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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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游看着陳柏青,咬了咬嘴唇,心裏其實也有話想問。
他想問陳柏青,你昨天生氣歸生氣,能不能別總對我動手動腳。
咱倆現在這關系,你把我摁在床上摸來摸去,真的合适嗎?
但他看着陳柏青一派清風明月的正經樣子,提都沒提起昨夜的混亂,他咬了咬舌尖,最終又沒有問出來。
“抱夠了沒,”他沒好氣道,“還不放我下去。”
陳柏青從善如流地放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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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游今天沒再出去,在家跟陳柏青待了一個下午,他自從寒假回來,還少有跟陳柏青這樣和平的時候。
晚上也是陳柏青做飯,姜游今天就要去徐克齊的酒吧裏打工,所以只簡單做了兩份面。
但是吃完飯,陳柏青卻也要跟姜游去酒吧。
他振振有詞,“我只是去看看你的工作環境,昨天我太着急了,那個徐先生對我可能也有點誤會,正好跟他打個招呼。”
姜游狐疑地看着他,一個字都不信。
但陳柏青一本正經地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睛,看着格外真誠,他又敗下陣來。
“行吧行吧,你別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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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柏青開的車,在路上他才跟姜游說,“我不會一直去盯着你的,只是今天去看看,明天我就不跟着了。”
姜游哦了一聲,也聽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到了酒吧,這裏還跟昨天一樣熱鬧,姜游輕松在吧臺找到了徐克齊,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徐克齊一回頭看是他,頓時笑了起來。
“來了啊。”
“晚上好,老板。”
姜游也笑眯眯開玩笑。
徐克齊眼睛一拐,又看見了旁邊的陳柏青,他不太記得名字,但昨晚真是印象深刻。
“這……你哥哥也來了啊?”
陳柏青沖徐克齊點了點頭,主動伸出手,客氣道,“你好,昨天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是姜游哥哥,叫陳柏青。”
“你好你好。”徐克齊連忙也伸手。
陳柏青說,“昨天給你添麻煩了,不好意思。我以為姜游在外面喝多了,有點擔心他,說話也沖點,抱歉。”
陳柏青他願意展現出溫文爾雅的時候,總是格外有欺騙性,真像個謙謙君子。
徐克齊也是個心粗的,立馬把昨天那點尴尬抛到了腦後,“沒事沒事,擔心弟弟嘛,能理解。”
陳柏青也算姜游半個“家長”。
哥哥管弟弟麽,也是天經地義。
他又跟陳柏青保證道,“放心吧,我們這兒不是什麽烏七八糟的酒吧,不會有那種亂來的人,酒水也肯定正規。姜游在我這兒上班沒問題的。”
陳柏青對徐克齊印象還行,他又笑了聲,“我很放心。”
他想讨人喜歡的時候總是很容易,沒聊幾句,就跟徐克齊聊起了摩托,他雖然現在不怎麽玩了,但是對摩托的型號及保養還是如數家珍。
徐克齊頓覺找到了知己。
姜游在旁邊聽了一耳朵,全是他不太感興趣的。
不過他今天是來上班的,也不是來喝酒的,看陳柏青居然能跟徐克齊相談甚歡,他也放下了心。
他今天帶了自己的吉他,随手談了下試試手感,就拎着上臺了。
酒吧裏還有熟客上次見過他,還記得他,在臺下挺高興揮了揮手。
姜游笑起來,也揮揮手。
而他不知道,他一坐上舞臺中間那把高腳椅,陳柏青的視線就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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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游其實有點緊張。
并不是因為臺下這烏央烏央的觀衆,他跟着自己的樂隊,大大小小的演出也去過不少場,形形色色的人也打過交道,這樣的小場面對他根本不值一提。
可偏偏今天陳柏青也在場。
他表演的這方舞臺是側對着吧臺的,一擡頭他就能看見陳柏青,衣冠筆挺,氣質清冷,跟這個酒吧格格不入。
陳柏青總是沒什麽溫度,看人的時候也缺少情緒,可他都不用擡頭,就能感覺到陳柏青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黏着,滾燙。
他輕輕擡起眼,不出意外地跟陳柏青對上了視線。
其實陳柏青來看過他演出,是大二的事情,但那一回陳柏青臨時有事,又被堵在了路上,趕到的時候他們演出已經快散場了,陳柏青只聽見了最後兩支曲子。
後來他們分手了。
他們樂隊出了很多歌,都沒來得及唱給陳柏青聽。
包括他專門寫給陳柏青的那一首。
他并不是專業作詞作曲的,只能算個半吊子,跟在樂隊裏專職創作的左海洋身邊學了許久,也只受了點熏陶,最後也磕磕絆絆錄了一支單曲,還被左海洋笑話了許多次。
他還沒有正式演出過這首曲子。
既然是給給陳柏青寫的,陳柏青不來當第一個聽衆,就沒有意義了。
他撥弄了下琴弦,臺下已經有人開始鼓掌,他的手指修長白皙,長而有力,嘴角輕輕勾了下,擡起頭對着臺下笑,眼波流轉,有種于不同于平日的風情。
“今天給大家演奏的是——《刻蝕》。”
他彈出了第一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