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糟糕
糟糕
“虎杖？！”樓梯口傳來驚詫的聲音。
虎杖悠仁安頓好佐佐木學姐，剛沖上樓梯，迎面就撞見扛着井口學長的伏黑惠。
“伏黑！”虎杖悠仁剛擡起手臂，指尖還沒來得及晃動，就見伏黑惠身後，一座小山一般的怪物像一輛火車一樣，轟隆隆地駛來。
“走！”伏黑惠來不及多說。
虎杖悠仁沒有多問，甚至普通人遭遇恐懼事物時下意識不得動彈的應激反應都沒有，他緊跟着伏黑轉身，甚至還有空把井口學長從對方背上拿過來。
身後的咒靈緊追不舍，似乎是因為發現了一起捉迷藏的小夥伴，它的動作迅捷起來，比之前慢吞吞的蠕動快了不知多少等級。
虎杖：“這是什麽東西？？”
伏黑：“……毛絨玩具！”
虎杖悠仁猛地跳起，躲過身後襲來的發絲觸手，半空中他抽空回頭看了一眼，“你們咒術師管這種東西叫毛絨玩具嗎？”
他一臉你們咒術師玩兒得真野的表情。
身側的黑色玉犬不知道從哪裏趕了回來，嘴裏叼着一個藏藍色底白色波點的飯盒，狗狗在伏黑惠的注視下，昂起頭顱，高舉嘴裏的飯盒。
粉色頭發的男生一點沒有遭遇追逐戰的緊張感，虎杖悠仁把剛才從佐佐木學姐那裏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轉告給伏黑惠。然後單手撐過扶梯最後幾節臺階，前往下一層，臉不紅氣不喘地問：“你的狗？是不是餓了啊？”
伏黑惠沒說話，他沉下眸，接過飯盒。
便當盒上沒有姓名，他隔着盒子晃動，裏面的東西不像是筷子餐具，發出點沉悶的滾動聲。
伏黑惠瞥向四周，看不見的黑暗中，無數咒靈彙集而來，蠢蠢欲動。
Advertisement
“抓——到——你——們！”身後咒靈的嘶吼霎時間變得尖利，嘯鳴刺耳，走廊的玻璃紛紛碎裂。
“我們分頭行動。”伏黑惠說話間停住了手上的動作，他把飯盒抱到虎杖視線接觸不到另一側，“你帶着你的學長先離開學校，我去處理這只咒靈。”
虎杖悠仁先前的表現裏，伏黑惠能夠感受到他不是一個會抛下同伴不管，或者說，缺乏拯救他人的正義感的那種人，所以在說出這句話之前，他就已經想好怎麽勸說執着留在原地的虎杖離開的說辭，可沒想到男生腳尖一轉，半點沒停留。
“好哦，伏黑你小心，我先去把井口學長放下。”虎杖悠仁半點不耽誤，轉身和伏黑惠岔開路線，往樓下跑去。
倒是省了一番工夫。
伏黑惠頭也不回的往相反方向跑去，只是他剛剛沒有注意到，虎杖悠仁話裏的那句“先去”之後，并沒有接後續的行動。
盒子裏的東西随着伏黑惠奔跑跳躍，躲避幅度的增大而一起動彈，“哐啷哐啷”的響聲不大，卻如同炸-彈爆炸前的倒計時，每一次響動都讓人心驚膽寒。
伏黑惠再次變換手影，大蛇從地面竄出，一口咬住毛絨熊的脖頸，蛇身攀延而上，将咒靈的軀幹死死纏住。
清楚只能拖延一會兒時間，伏黑惠剎住腳步，毫不猶豫地掀開了樂扣蓋的飯盒。
“啪——”随着飯盒蓋掉落在地上，裏面的東西終于将全貌展現在伏黑惠眼前。
裏面既不是先前早被否決過的餐具，也不是散發着奇奇怪怪味道的食物——
而是，一根手指。
“果然是……特級咒物——兩面宿傩的手指。”伏黑惠緩緩說出自己尋找了一晚上的物品的名字。
為什麽會有人把它放在飯盒裏？
就算像虎杖悠仁說的那樣，有一個男生出于某種目的将咒物替換了，但為什麽會将它放在這種地方，就好像他知道他們今晚會來這裏尋找一樣？
随意到不像有什麽陰謀，卻又巧合到處處都透着詭異。
被詛咒之物吸引的咒靈不消一會兒工夫便掙脫開大蛇的束縛，伏黑惠且戰且退。
不快點封印咒物，就算再怎麽逃跑也沒用。
森然的咒靈氣息充斥整棟教學樓，伏黑惠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
不是辦法。
被咒物吸引來的咒靈根本消滅不完，只會源源不斷地襲來，如果那個人在的話……
月色自雲間灑落，照亮教學樓的天臺。
伏黑惠順着和虎杖悠仁相反的方向一路狂奔，果然來到了距離他們最遠的天臺。
口腔裏漸漸充斥鮮血的味道，臉上的血在疾風下漸漸幹涸。
伏黑惠沖向天臺邊緣，像是跳崖的羚羊，沒有絲毫猶豫，一躍而下。他的雙手在胸前交叉，拇指相扣，展開的八指如翅膀在兩邊伸開：
“鵺！”
啼叫聲劃破夜空，生有雙翼的式神自影子中飛出，在空中抓住跳樓的黑發男生。
不甘心的“毛絨玩具”停留在平臺上，它撕裂胸口，成噸的頭發散落出來，如深海章魚的觸手肆意舞動，瞬間越過十幾米的長度，從各個角度席卷而來。
鵺在空中閃轉騰挪，艱難避開空中的觸手，卻沒想到在這時從教學樓內鑽出一個龐然咒靈，霎時間便擊中鵺的翅膀。
式神頓時失去平衡，在空中翻轉跌落。
伏黑惠連忙收回式神，手裏的盒子再也抓不穩地自半空中掉落。
糟糕！
伏黑惠眼睜睜看着咒物墜落向地面，卻在看清下面的情況時瞪圓了雙眼。
“伏黑！”底下站着的，赫然是去而複返的虎杖悠仁。
男孩順手接住夥伴掉落的裝備，往胳膊下面一夾，迎着天空，在身前攤開雙臂。
“喂你要幹嘛！”風吹亂伏黑惠的發絲，在空中調整姿态的男生提高音量，“讓開——”
“哎哎哎哎……”
“砰！”
兩個男生摔作一團。
伏黑惠有虎杖做肉墊，基本沒受什麽傷，才落地就彈射起身，一把揪住虎杖的胳膊，“你這家夥……沒骨折？？”
虎杖揉揉被砸痛的雙臂，骨頭還老老實實地在原地，肌肉卻像剛扔完五百個杠鈴一樣，稍稍展開就痛得要死。
伏黑惠檢查了半天，确認對方沒被他砸出內傷，男生感嘆道：“虎杖悠仁，你真的是普通人嗎？”
虎杖摸摸後腦勺，正要回話，夾在臂彎裏的盒子因為肌肉的無力滑落在地。
尖角磕在地面上，盒蓋崩開，一個醜陋的手指從裏面滾落出來。
伺機等待的咒靈瞬間傾巢而出，将他們包圍。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一起邁步，不料機敏的咒靈感受到伏黑惠身上的咒術師氣息，尖利的爪子立馬朝他抓來。
伏黑沒法，只能躲避。
虎杖三步并做兩步，彎腰抄手将冰涼的手指撿起。
“扔給我！”伏黑惠大喊。
可來不及了。
“毛絨玩具”從樓上趕下來，腹部射出的黑色頭發直直捆住虎杖悠仁的手腳，将他舉到半空中。
“可惡。”虎杖咬牙，“伏黑，這個東西，如果讓咒靈得到的話，它會變得更強，對嗎？”
如今的咒靈都不是他們能對付得了的，如果再增強，別說他和伏黑，可能在校門口的佐佐木學姐和井口學長都會遭殃。
虎杖攥緊手裏的咒物。
伏黑惠心裏生出不好的預感。
發絲穿過手指，想要硬生生将虎杖悠仁握緊的拳頭掰開，虎杖五指緊扣，用盡力氣和它較勁，直到手指的皮膚裂開，血肉被勒到發紫，關節咔啦啦作響。
“松手。”
半空中的虎杖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
緊跟着一聲爆炸聲穿破耳朵，四周的束縛驟然消失，作對的手猛然失了力氣，五指無力地張開，咒物掉落。
虎杖也“哎呦”一聲摔進柔軟的草地。
旁邊伏黑惠慢了一步，尴尬地收回想接住對方的雙手。
咒物直溜溜地，一直向前，滾過門口石子小路的邊緣，滾進草地，直到撞到一個鉛灰色的帆布鞋，停了下來。
兩根纖細白皙的手指嫌棄地捏住暗紅色手指的末端，拎着，搖搖晃晃把它提了起來。
虎杖悠仁趴在地上，目光追着移動的手指，一路向上——帆布鞋，校服，熟悉的娃娃臉少年正皺着眉，像是嫌髒，又忍不住好奇心觀察手裏的咒物。
稍許，他把手指往身後一丢，擡眼看過來。
“平井哥！”虎杖悠仁尾音上揚，剛想擡起手臂打招呼，又吃痛放了下來。
平井像是知道虎杖悠仁的擔憂，搶先一步開口道：“門口的兩個人已經送去醫院了……我覺得你現在也該去醫院。”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恰好掃過一旁的伏黑惠，月光穿過校門口的樹枝灑下來，銀色的輝光照亮了他的眼底，那雙綠色的眼眸如同透明的翡翠。
伏黑惠感覺自己似乎在哪裏看過這樣的眸子。
“呦，惠，看樣子事情已經解決了？”一個過分熟悉的、随性的聲音與此同時響起，挎着點心袋的銀發教師表情惬意，他擡手晃了晃手裏的宿傩手指，“看平井那麽着急，我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
周圍虎視眈眈的咒靈們，不知道何時已經被拔除幹淨。
伏黑惠扶了扶額頭，“五條老師，你再來晚一點就真的出大事了。”
他扭頭，看向費力攙扶虎杖未果還把對方摔了個狗吃屎的平井，“你就是平井……前輩嗎？這裏有一封你的情書，麻煩你能分辨一下是你的哪位追求者寫的嗎？”
